空气中的药味苦涩又扑鼻,玉衡望着房间里背对自己煎药的蓝色背影:“……师兄?”
庞宜之转过身,都要喜极而泣:“终于醒了。”
“师兄呢,是谛冕,他抢了邪骨杀害了师父!”他从床上爬起来,庞宜之搀扶着他,低吼道:“他们一个时辰就前往荒渊了,你现在才醒,我去。”
“我要去。”
“真是执拗性子。”庞宜之无法,只能带着他御剑而行。
此刻荒渊附近
各派掌门围成个圆,向心而立。
圈中央、悬浮着一个沙盘。沙盘中显示的正是荒渊附近的地形,一个微缩的降魔之阵正在沙盘中心闪烁。众掌门正全力向着沙盘中的阵法注入灵力。
公治寂无与衡阳宗、逍遥宗的弟子被瞥在一旁,看着面前悬浮的画面,澹台烬被困在阵法中央,显得痛苦无比。
藏海和公冶寂无面露不忍。
“公治师……公冶掌门,我愿带逍遥宗弟子前往生擒沧九旻。”
公冶寂无攥紧拳头,咬牙不语。
“公治师兄!”
岑浩然一面施法,一面嘲讽。
“果然,时至今日,你们还对这魔胎心怀怜悯。若不是你们对妖魔生了慈悲之心,四洲各派怎么会被逼到如今这个地步!”
公冶寂无深吸一口气,走向各派掌门,也加入了施法的行列。藏海惊讶。
姚薇叫道:“公冶师兄!”
公冶寂无表情坚定。
“岑掌门说的对。我们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拿仙门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冒险。”
“可是……”
“万一沧九旻得到邪骨,我们都不会是他的对手,绝不能近前。此时,他应当尚未吞吃邪骨,这是仙门唯一扭转乾坤的机会。这次若放走了他,他不会被我们捉到第二次了。”
“所以,连一句辩白的机会也不肯给他,就要将他当场杀死么。”
月扶崖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却幽幽注视着空中显示的景象,面无表情。
月扶崖道:“藏林师兄没听过本性难移么。魔胎生来嗜血好杀,凭你我想感化他,根本是个笑话。”
公冶寂无看向藏林,口气不容置疑。
“这是降魔之阵。沧九旻若不动魔气,就不会受伤。这情景清清楚楚,他周身尽是魔气,已然走上歧途。扶崖说得对,仙门不能再对他心慈手软。否则,下一个殉道的,不知会是哪门哪派的同道。”
藏林沉默不语。
公治寂无眼神复杂地盯着沙盘。死去的衢玄子、重伤昏迷的玉衡和黎苏苏的样子在眼前一一闪过。
公治寂无周身灵力更加汹涌。
荒渊内,因为他们的阵法,澹台烬金光罩顶,他终于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他奄奄一息被光芒笼罩,口中流出鲜血。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
快去……阻止……谛冕……
澹台烬神智开始溃散,忽然,降魔之阵被一劈为二,破碎无形。澹台烬偏头咳出一口血,陷入了昏迷,他的身影随即消失在旷野中。只余金铃在风中摇荡作响。
突然画面中,沧九旻的身影忽然消失。众人一惊。
众人随即向着荒渊入口靠近,准备去搜。
澹台烬艰难地睁开眼睛,从被鲜血染红的视线中辨认眼前忙碌的身影,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认出那人。
“师父……”
兆悠头也不回,他眉头紧锁,咬开酒葫芦,将酒浇在澹台烬腿上的伤口上。澹台烬闷哼一声,一阵眩晕。
“九旻,忍着些,我给你治治伤。”
澹台烬忍痛点点头。
兆悠低声念诀,灵力从他指尖不断流向澹台烬骨折的腿部,澹台烬终于能轻轻舒出一口气。
“师父……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回。”
“傻孩子,你是我徒儿,我怎么能不救你呢。”
澹台烬忍不住眼中酸涩。
“邪骨现世了……叶夕雾呢?她怎么样?”
“苏苏受了重伤,放心,已没有性命之忧。”
“阿衡他呢。”
兆悠叹了口气,“一样的。”
澹台烬跌回地上,缓缓喘气。
“师父,他们以为我盗走了邪骨吗。”
“是啊。”
“你还信我……”
“莫说傻话。这世上任谁觊觎邪骨,都不会是你。”
澹台烬攥紧拳头:“是谛冕……邪骨在他那里……”
“我知道,我正是追踪他而来。必须尽快夺回邪骨,否则——”
“可是,邪骨已经被谛冕吞噬了。他方才吸干了姒婴惊灭,在为邪骨积蓄力量……”
兆悠大惊失色,懊恨不已。
“他竟如此贪婪急切,一身重伤也要冒险吞下邪骨。”
“他承受不住那力量,已被邪骨控制了,如同傀儡一般……”
兆悠面色凝重,“那说明邪骨无法与他彻底融合,若要阻止,或许尚可一试,再晚一时半刻,恐怕就无法挽回了。”
“不行!师父,谛冕修为本就高深,如今又有邪骨在身,得到了姒婴惊灭的全部力量,你不能一个人去。”
兆悠安抚地拍了拍他。
“你说得对,可是,谛冕如此可怖,荒渊又凶险万分,仙门各派的年轻弟子更不可贸然入内,白白丢了性命。这一遭,还是老头我替他们走一趟吧。”
澹台烬摇头,竭力伸手抓住兆悠的衣袖。
“师父……我与你一起……”
澹台烬眼前一阵阵发黑。兆悠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
“老衢已殒身殉道了,你与苏苏几个都九死一生,我这个做掌门、做师父的,怎么能再叫你们这些小辈儿去拼命呢。九旻,好好活着。
一股灵力注入澹台烬的额头,澹台烬虚弱地挣扎了记下,渐渐闭上了眼睛。”
“师父……”
澹台烬昏睡过去,兆悠真人轻轻扯开澹台烬牵着自己衣袖的手,转身快步离去。
荒渊的魔宫里,谛冕四肢僵硬如牵线木偶般向着魔宫中走去。
黑色的魔气不受控制地在他周身涌动,向着周围散播。
魔气飘荡。
荒原各处,原本正各自行动的妖魔都感受到了邪骨的气息,停住了动作。魔气钻入他们眉心,妖魔们纷纷跪倒在地,力量从身上抽离。
整个荒渊的妖魔之力都被抽取,如同一片遮天蔽日的黑云,流向魔宫入口。
谛冕一步步走入魔宫大殿,他呆滞地仰头望去。
万千妖魔的力量汇聚而来,从他头顶灌入。
胸膛之中,邪骨熊熊燃烧起黑色火焰。
谛冕的脸上浮起黑色的经络,表情痛苦,似乎无法承受这么多力量,忍不住跪倒在地。
整个荒渊的妖魔之力仍然源源不断被吸来。谛冕痛苦嚎叫。
“起来,去为我开启它。”
谛冕呆滞地摇摇晃晃站起。
“是。”
他仿佛自问自答,被邪骨的命令控制着行动。
谛冕一步步走入了魔宫大门。
妹女惊慌四顾,看向地上凌乱的痕迹,突然,她注意到地上的一缕白发,顺着痕迹,跟跄着往前走了几步。
姒婴躺在那里,已经没了气息。
妹女僵住,她一步步走过去,跪在姒婴尸体旁,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半响落下眼泪,替她合上眼睛。
“妹妹……是谁杀了你……”
妹女施法探查。
一些画面凌乱地在眼前闪现,姒婴被帝冕扼住脖子,倒在地上没了气息,妹女面无表情缓缓起身,抬头看向魔宫,魔气正向那里汇聚。
妹女看了一眼姒婴。
姒女,等我。
妹女向魔宫走去。
魔气跟随着谛冕,注入其中,仿佛他是漩涡的中心。
谛冕一步步走向大殿中央的高台,一面走,一面结印。复杂的阵法魔纹在他脚下蔓延。
他站定在高台上,一团盘旋翻滚的黑色阵法缓缓升起。
“继续,它就要到来了。”
谛冕的额头开始伸出汗水,表情渐渐苍白痛苦。
“是……”
身后忽然腾起黑气,谛冕僵硬地回头,便见一条黑绫迎面击来,如黑蛇绞住了他的脖子。
谛冕愕然,未及发问,妹女已飞身而来,操纵魔气,谛冕被重重摔在地上。黑练立刻变得尖锐如枪,直刺向谛冕胸膛。
下一瞬,却被谛冕抓在手中。
“你是何人。”
妹女一击不成,一言不发立即再次袭来。
“你该死!”
妹女杀气凌厉,撞上谛冕周身汹涌的邪骨黑气,却如以卵击石,被谛冕击倒在地。
谛冕扼住妹女的脖子,空洞的眼神端逆着她的脸
“我想起来了,你是姒婴的姐姐。”他笑声嘶哑:“你们为魔神而死,应当感到荣幸。”
“没什么……抵得过我们的命。”
谛冕微笑:“魔神面前,命皆如草芥。”
谛冕开始抽取妹女的力量,注入身后的阵法中。
鸟瞰荒渊,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向魔宫,注入阵法中,许多妖魔承受不住,原地化为飞灰。同悲道在魔宫的穹顶上空渐渐显形。
兆悠悄无声息落下,被源源不断吸来的魔气从他身边流过。
兆悠表情焦急,跟随着流淌汇聚的力量,进入魔宫。
兆悠警惕地接近魔宫大殿。越靠近,越冒汗。
整个荒渊的妖魔之力都被汇聚起来了。
兆悠转过一个巨大的石柱,看见了大殿中间的景象,魍之主正痛苦地嘶吼,他面前,一团阵法正放射出诡异的光芒,缓缓升空。
兆悠震惊无比。
同悲道竟已开启了!
兆悠定睛看去,谛冕身前,一个女子(妹女)正被他扼在手中,已经奄奄一息。
兆悠咬牙,立刻激发灵力。
巨大的金色结界图案在他脚下绽开,无数道金光拔地而起,汇聚成一支数丈长的金色重剑。
“逍遥剑意!破!”
金色巨剑发出耀眼光芒,轰然射向谛冕,谛冕被金光击中,猛然吐出一口黑血。妹女跌落在地。
谛冕迟钝地转头看向兆悠。
“又是谁来送死……”
金光再次在空中交织聚集,随着兆悠的脚步逼近同悲道,这次瞄准了悬浮在空中的同悲道阵法。
“拦住他。”
谛冕飞身而起,以身体去阻挡灵力巨剑。
魔气与金光撞击在一起,整座大殿地动山摇。谛冕艰难地抵挡着金色巨剑,渐渐力不能支。
邪骨从谛冕体内渐渐浮起,升入空中,黑色的魔气仿佛毒汁向外蔓延。兆悠一惊,欲冲上去,却被谛冕牢牢挡住。
邪骨缓缓升入同悲道阵法中心。同悲道猛然膨胀数十倍,化为黑色的庞然巨物充塞大殿,伸出无数黑气触须。
兆悠面露绝望。
这时,妹女支撑着爬起,她不甘心地看着谛冕,试图凝聚最后的力量,谛冕瞥了她一眼,邪骨的黑色触须立刻向她袭来。兆悠一惊,以磅礴灵力倾力拦截扭转。
“姑娘,快走!”
妹女摇摇晃晃站起,眼中含泪,跟跄逃离,不住回头望着魔宫的方向,终于不支,昏倒在地。
同悲道黑气立刻涌动着追击而去,与此同时,兆悠真人拦截在前,以金光巨剑与之对击,金光一寸寸推进。妹女消失在门外,兆悠松了口气。与此同时,黑气渐渐流向与金色巨剑相接处。
循着邪骨追击而来的庞宜之和玉衡立刻释放灵力,与兆悠一同对抗谛冕。
“你……你们”
兆悠真人咬牙使出全部力量,金色巨剑撞向谛冕的胸膛。谛冕重重跌落在地,吐出黑血,与此同时,同悲道的黑色触须沿着金光蔓延流入了他们体内。
“这是……”玉衡嗫嚅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庞宜之亦是,兆悠踉跄后退了几步,自己双手经络中,隐约有黑气爬动。
庞宜之伸手握住玉衡的手,“我们回宗门,我会想办法……”
“不。”玉衡甩过他的手,表情决然。
他要亲手为师父报仇。
一声巨响,大地震动。
仙门众人远远望去,只见巨大的魔气阵法从荒渊入口中升起,向着高空升去。一时间天地变色。天穹之上,仿佛出现了一个黑洞,喷吐浊气,一块块吞噬着天空的光明。
藏海惊叫:“那是什么东西?!”
公冶寂无面色凝重。
“……那是,同悲道。同悲道开启了。”
药王谷谷主跌坐在地。
“全完了,完了……”
岑浩然震惊地看着,转转眼珠。
“同悲道已开,赤霄宗弟子停止搜捕,速速随我返派,共筑防护结界,保存力量。”
岑浩然丢下各派,带着赤霄宗弟子立刻走了。
各派面面相觑,一时无措。
公冶寂无转身看向仙门各派。
“诸位,如今邪骨现世,同悲道开,四洲命运几无转圆,战亦死,不战亦死,可有人愿随我进入荒渊,拼死与魔神一战?”
人群中传来许多应和声。
“诸位,动身吧。”
荒洲山洞附近,公冶寂无带着藏海他们正在搜索,忽然,一道黑气腾空而起。
公治寂无一惊,立刻示意众人警惕。
“去看看。”
山洞前魔气升腾。公冶寂无率人赶到,震惊地猛然停步。众人震惊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澹台烬神色衰颓,满身满脸都溅满了鲜血。他手中的南枝剑贯穿了兆悠真人的胸口。
而旁边还躺着的不虚真人。
兆悠躺在地上,两人已经气绝。藏海震惊。
“师父!”
澹台烬闻声,浑身一震,他缓缓从兆悠胸口抽出剑,回头望去。兆悠的鲜血从剑刃上不断滴落。
“不虚真人……”公冶寂无只觉毛骨悚然,澹台烬的眼神幽暗冰冷,溅上去的血污顺着眼眶流下,让他看上去如同修罗恶鬼。
藏海眼泪流下,悲愤得浑身颤抖。
“沧九旻,你这畜生——”
藏海运起掌力,向澹台烬飞身攻去。
“不要妄动!”
澹台烬挥了挥手,黑色的魔气喷涌而出,藏海如同撞上铁壁,被硬生生弹了出去。藏海跌落在地,公冶寂无已飞身持剑刺向了澹台烬。
澹台烬一动不动,南枝剑浮空悬起,接住了公冶寂无的剑招。
公冶寂无咬牙,手中长剑光芒暴起,抵着南枝剑刺向澹台烬。
“澹台烬!”
澹台烬终于接剑在手,挡住公冶寂无这一击,两把剑撞在一起,力量爆开。
公冶寂无一字一顿:“澹台烬,是你杀了师父还有不虚真人以及兆悠掌门?”
澹台烬轻轻点了点头。
“不错。我亲手了结了他们”
藏海被藏风扶起,悲愤欲绝。
“沧九旻,师父是如何待你的,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他带你回逍遥宗,你早就死在外面,腐烂变成一团污泥了,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澹台烬,为什么。”
澹台烬看向南枝剑上沾染的血迹。
“不为什么,我生来理应如此。”
南枝剑黑气四溢,将公冶寂无击开。公冶寂无连退十数步,以剑拄地稳住身形,随即飞剑射向澹台烬。
澹台烬张手,以魔气在空中搅动,空气仿佛化作流水漩涡,公冶寂无的长剑失控鸣响,转瞬间调转了方向,快如电光射向仙门众人。
“快躲开!”
长剑裹挟着黑气,如同黑色巨龙穿过众人,射向远处的山崖。山壁崩裂,巨石坍塌,引出一阵巨响。巨大的恐惧让众人僵立当场。
澹台烬垂下手,木然望向头顶。同悲道正翻滚浊气,吞噬天空。澹台烬转身欲离开。
藏海等弟子立刻拔剑拦住他的去路。
“沧九旻,你不杀了我们,就别想离开。”
澹台烬漠然扫视着众人。
“一群蝼蚁。”
从澹台烬站立的地方,一波魔气卷土而来,扫向众人。众人被淹没进一片烟尘,澹台烬已消失了踪影。
魔宫此时门扉打开,门内漆黑一片漆黑寂静。
往里边走,幽暗的大殿中央传来打斗说话声。
“那我还真是……求之不得。”
里面的黎苏苏的声音。
玉衡加快步伐,映入眼帘的是黎苏苏手中红光爆开,攥在手心的重羽箜篌化为利刃,快如闪电挥向谛冕的脖颈。
谛冕寸步未移,他痛心又惊讶地看着女儿,重羽刀被他的手紧紧握住,黑色的血流淌出来。
谛冕一脸遗憾痛惜地摇了摇头。
“苏苏,你做了件傻事。”
黎苏苏面无表情看着他。
“我还做过更傻的事,那便是信了你,带你回到家,害死了爹爹。”
黎苏苏转身抽刀,反手劈向谛冕,她恨意难抑,出招快如闪电,谛冕单手不断抵挡。
“傻孩子,我才是你真正的父亲,是我给了你性命。”
“那今日,这条命就还给你。你我今日不死不休!”
黎苏苏全力攻向谛冕,谛冕抵挡了几下,不耐烦地将黎苏苏击出数丈,苏苏咬紧牙关爬起,抹了抹嘴角的血迹。
“你为了一个外人,竟敢对你的亲生父亲动手。”
“闭嘴。爹爹踏遍四洲寻到我,护我出生,抚育我成人,教我知情明理,教我怜世爱人,他一颗心全系在我身上,拼死护下我的性命。我此生此世,只有这一个爹爹。”
黎苏苏摇摇晃晃站直,刀尖指向谛冕。
“而你,于我只有杀父之仇。”
黎苏苏周身腾起红色灵力,再次冲向谛冕。
玉衡运转灵力,伸手化做了一把剑,从谛冕身后刺过去,白刀子进黑刀子出,剑身黑乎乎的血流着,人倒是没啥事,玉衡加把劲儿,又捅了几刀,骂道:“妈的,怎么跟拼夕夕一眼样砍这么多刀还不掉血。”
谛冕脸上扭曲,他一把拍飞了黎苏苏,转过头来,阴恻恻:“又来一个送死的!”
玉衡见状抱着必死的决心,往他的□□踢,谛冕冷下脸,浑身释放出的巨大魔气让玉衡无法动作,黑气把他缠绕着升向半空,犹如被宰的羔羊。
谛冕手上召出斩天剑,忽然,谛冕脸色一变,手中的斩天剑不住震动。他几乎要握不住。
转身看去,澹台烬浑身血污,出现在他身后。
黎苏苏怔然。
“澹台烬!你还活着……太好了,快!快救救阿衡。”
澹台烬瞥了一眼黎苏苏,一音不发。
谛冕看着澹台烬周身弥漫的魔气,表情扭曲,一股埋藏已久的妒意在胸中燃长起来。
“杀你之前,我真该谢谢你。若非你被情爱所困,变得如此愚蠢糊涂,身为魔胎,竟然将邪骨拱手相让,我怎么会有今日这一番作为呢。很快,我就是唯一的魔神了!”
澹台烬冷漠地看着他,一个飞身将玉衡楼入怀中,缓缓落地。
“澹台……烬。”
他看向玉衡手中黑色的脉络,皱着眉,伸出手将黑气全部吸了出来,而玉衡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澹台烬搂紧了他,看向谛冕:“一个窃贼,还恬不知耻。”
谛冕表情扭曲。
“成王败寇,待尔等死尽,还拿什么来嘴硬!”
谛冕举剑刺向澹台烬。
澹台烬瞥了一眼斩天剑,轻轻抬手,斩天剑忽然定在空中,谛冕动它不得,不由愕然。
“我的斩天剑!”
下一瞬,澹台烬张开手,斩天剑顺从地飞入他手中。
谛冕大叫:“不!不要走!”
巨大的魔印瞬间投射在空中,斩天剑仿佛苏醒一般,霎时魔气冲天,与在谛冕手中时已是天悬地隔。
谛冕愕然看着自己空了的手,他怒然望向澹台烬,表情却僵住了。斩天剑已贯穿了他的胸膛。
谛冕难以置信地看着,生命从斩天剑刺穿的地方飞快流失。他徒劳地抓住斩天剑想将它拔出,却毫无效用。
“不,不……我不能死……我还未成为三界之主……”
澹台烬冷漠地看着他。
澹台烬:“你早该死了。”
谛冕缓缓倒了下去。
黎苏苏震惊地看着,终于回过神来,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眼泪从脸上滑过。
“爹爹,你可以瞑目了……九旻替你报了仇。”
“放开他!”公冶寂无带着弟子们冲了进来,他额头上满是冷汗,他死死握住长剑,目不转睛地盯着澹台烬。
“澹台烬已经堕魔,他杀了兆悠师伯。”
这巨大的信息量让黎苏苏如遭雷击,一时几乎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澹台烬神色冰冷的将玉衡放在地上,向谛冕伸出手去,谛冕的身体化为飞灰,只剩一团涌动的黑色物体悬浮在空中,向他缓缓飞去。
“不!”黎苏苏嘶声裂肺。
难道五百年前的悲剧将再度重演吗。
邪骨没入澹台烬体内,一瞬间,巨大的魔气如黑色的狰狞火焰熊熊燃烧,将澹台烬包裹其中,看不起他的表情。
魔纹爬上澹台烬的额头,巨大的魔印在空中完整的展开,斩天剑呼啸不止。
澹台烬双瞳一黑一赤,缓缓抬眼望向黎苏苏,嘴角浮现一个嘲讽般的笑容。
“黎苏苏,你太蠢了。”
“若不是你,我早应蜕变成魔了。若不是兆悠,我早已回归魔域了。”
黎苏苏浑身脱离,几乎站立不住,被公冶寂无紧紧搀扶。
公冶寂无汗湿衣衫,紧张到了极点,他看向地上躺着的玉衡,对着澹台烬道:“你已成为魔神,玉衡乃是我仙门中的弟子。”
澹台烬望着玉衡,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欲上前,澹台烬手指一动,魔气当空落下,公冶寂无不敢再上前。
“谁让你动他了。”
公冶寂无心痛如绞,很想与他拼命,可是他回头看了看跟随自己而来的弟子们。
魔胎与邪骨融合,没人能杀得了澹台烬了,他不能让他们都死在这里。
“乾坤借法!撤!”
公冶寂无抓紧黎苏苏,带着仙门弟子们消失无踪。
黑色的大殿中,他缓缓抱起玉衡转身,望向魔神的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