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完整医案的宫尚角信心满满,他要求三位长老核实宫子羽的身份,关键时候雾姬夫人却当着众人的面起誓,还说出了宫尚角想与她合作之事。
宫尚角也才意识到这是她设置的陷阱。
雾姬夫人房间里,宫紫商、云为衫、宫子羽、玉衡围案而坐,金繁站在旁边。雾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一番,指出云为衫功不可没,宫子羽郑重向云为衫道歉。
玉衡也道,“实在抱歉,云姑娘。”
“这次幸亏有姨娘维护,子羽心胸不宽,竟然怀疑起您来,于公于私,感激不尽。”宫子羽郑重地为雾姬夫人倒了杯茶。
雾姬夫人喝了一口:“我当然会全力维护你,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父亲?”
听到宫鸿羽,宫子羽犹豫得很,心中有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他知道母亲和玉衡的往事,也不想触到他的心事。
他几次张唇,好像在询问什么,玉衡看着案几上的茶盏,“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宫子羽这才问雾姬,“不过,姨娘,我心中还有一个埋藏多年的疑问。”
“关于你母亲?”雾姬看了看玉衡,欲言又止。
玉衡主动起身,他并不想听有关她和宫鸿羽的事情,“我先走了。”
宫子羽急了,他也顾不得在场这么多人,慌乱地说,“哥哥,我不问了。”
他并没有挽留住对方,只能看见那道孤寂的身影远去。雾姬慈爱的眼中满是心疼,宫子羽自小被她当作亲生孩子,“子羽。”
宫子羽笑都笑不出来,“我没事。”
*
雾姬记得,那是一个平常的日子,江南的烟雨总是朦胧。青年一身素衣,头上的发用带子系着,嘴角微微弯弯,模样比探花郎都要俊俏。
画亭里,他正拿着毛笔勾勒女子的轮廓,前方不远的女子静静坐着,清丽的脸上偶然与他对视一下便再忍耐不住笑意。
她笑了,于是他也笑。
“雾姬,你让你家小姐别笑了,不然画不好啦。”青年摇着头,露出的笑容很是少年气。
不久时,因为家主要攀附宫家,把女子嫁给了宫鸿羽。
那一年,她推开门小跑进去,兰夫人正坐在椅子上望着兰花出神,她眉眼含着隐忍的悲伤。她见到她,惊喜地上前抱住了她。
“雾姬,你怎么来了。”
“是那个执刃说小姐想念我,把我接过来陪小姐。”
那些画面历历在目,在雾姬的脑子里回放,她看向宫子羽,不合时宜地又回想起情窦初开的兰夫人。
少女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盯着手中一块莹润的玉坠,嘴角挂着含蓄的笑,几分腼腆几分害羞。它摆啊摆,像是少女的心动,被人发现时又慌不择路藏在了怀里。
“雾姬,是你啊。”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儿?往日你可不会对这玉这么上心的。”她坐在兰夫人身边,明着儿打趣。
少女不轻不重推搡了下她,然后不好意思地捂着脸,“雾姬……你不是知道吗,你,你还要我说。”
沉浸在回忆的雾姬有些恍然,但片刻后恢复了往日的温雅,只是眼角的热泪暴露了她所想。
*
角宫内一片静寂,宫尚角手中拿着一块手帕,上面绣着的是一只小老虎,他冷硬的脸上显现出一丝柔情。
玉衡推开大门,就看见了庭院里扁嘴的宫远徵,他望着里面,脸上又担心又委屈。听见声响,看见来人又是一顿说不清的生气,还藏着点惊喜。
“你还知道回来,怎么不去找宫子羽啊。”他一皱眉,走近他,“是不是来嘲笑我们的。”
玉衡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对他的阴阳怪气不在意,“再胡说八道试试。”
宫远徵抓住他的手,“谁让你总是去羽宫那里,你还知道管我们吗?”
他们说话间,上官浅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她注视着两人亲密的举动,宫远徵挑了一眼她,不屑一顾,“看什么看。”
玉衡看了眼他,“她是你嫂子。”
宫远徵听完差点笑起来,“什么嫂子,八字有一撇吗?”
作为宫尚角的唯粉,他对接近他哥哥的任何女性抱有最大的恶意,玉衡坚信一个道理,毒唯只会对真嫂子破防。
他呵斥了几下宫远徵的态度,便进去找宫尚角了。上官浅抬眼看着他的背影,作为角宫最受宠的弟弟宫远徵都不敢这时候触宫尚角的霉头,这个男人竟然直接进去。
她忍不住问道,“角公子不会生气?”
宫远徵听见什么笑话似的,他抱着手臂,冷冷道,“他跟你可不一样。”
“不一样?”
宫远徵哼道,“不是外人。”
上官浅并没有生气,眼珠一转,轻声细语地说,“那你呢?还不是跟我一样站在这里。”
宫远徵果然白了脸,他眉心皱着,“我跟你怎么可能一样。”
上官浅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道,“那角公子为何看着那块老虎手帕如此出神?”
“那是他弟弟的——”
“就是刚才徵公子提到的‘朗弟弟’?”
*
宫子羽自从被传了拂雪三式,他便整日在庭院练习,这段时间尤甚。天色已晚,层层叠叠的山霭间鸦声阵阵。
玉衡若有所思地循着宫门的小路走,此前宫尚角扬言找到无名,此时应该有些眉目了。身为宫家外人的他和雾姬不出所料应该被当做重点对象。
手中的绢条握得发热,他抖了一下,用火折子点燃了它。
宫尚角调查了他。
所幸这些年来他未曾用过真面目示人,唯一被看到的一次的也是宫子羽。宫鸿羽以及宫家人谨慎万分,他潜入宫家时,就已经把一切处理妥当。
一只手拉开了窗户,咯吱声让正在插花的雾姬动作停住了。她似有所感,温婉地笑,“怎么突然来了?”
“宫尚角查到了无名。”
“……”
雾姬夫人有了一丝不自然。她很快掩饰住了,牢牢看着玉衡,“这不是好事吗?”
玉衡没有放过她脸上的细小的表情,他朝她步步紧逼,下人们和侍卫都在外头,房间只有两人,“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