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知, 你活在楚门的世界却不自知,为所欲为拿着少爷给你换上的虚假记忆,还没有发现吗”
“那种对少爷与生俱来的恐惧, 即使现在你认为你爱着他, 却依旧克服不了的恐惧, 你没有一丝一毫觉得诡异吗”
“沈知知,你可还记得一个人的名字”索菲亚的声音像是刻在古书上的符咒, 薄唇轻俯在沈知知的耳边,丝丝缕缕,狠狠的将她钉在了地板上“记得吗, 有一个人,叫做裴笙”
“裴楚,你记得吗……他可是……你曾经拿生命去爱过的人”
裴笙!
沈知知脑海里顷刻划过一道闪电,夹杂着听不清楚的低吟。www.zhongqiuzuowen.com
秋风清, 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 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 何如当初莫识。【引用】
那声音明明清清淡淡, 却像惊雀在耳边乍响, 穿着白色衬衣的少年背后一片刺目的亮光, 紧紧环绕着飘忽的迷雾。
不过是隔了一步的距离,她却再也没有办法靠近哪怕一毫米。
沈知知硬生生的在地上打了个寒战。脑海里像是有一片白光叫嚣着要炸开,裴笙……裴笙……裴笙是谁……!
沈知知扭着颈子想要看见逼她进绝路的那个女人。
她看不到女人的上半身, 只能看到女人越走越急促,镶了粉钻的高跟鞋根部折射着刺目的光,一下一下,在树林中集聚的水坑里,溅起一阵阵飞舞的水珠,与她的视线渐行渐远。
地牢里的那群蠢货,用Alice专门录下的一段傅老爷的录影,就就骗的每个人吸入了七氟烷,睡的像一群死猪。
沈知知自然不能杀了,如果杀了沈知知,三年前梣园那一场腥风血雨又将重现,少爷追究下来,没人能承担。
所以,对付聪明人,就要用聪明的办法。
傅弦不是怕你想起来吗
不是怕你怪罪他吗?
不是找到万无一失的方法封存住你的记忆了吗?
如果他看见沈知知醒来,叫的是别的男人的名字,他又会想到什么呢
沈知知,你可要感谢我呢。
我来一点一点替你慢慢复原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可要睁着眼睛……看好了哦。
索菲亚妖娆一笑,转身踩着高跟鞋往林子外面走去。
十二岁,她与傅弦第二次见面,亲眼看见傅弦亲手扭断了那个被他在翡翠坠成的帘幕上养着的金丝雀。
据梣园的管家说,那是傅弦十二年来唯一痴迷过的东西,他用斯里兰卡的蓝宝石坠在翡翠帘幕的外面,用纯正F国的粉钻刻在金丝雀的笼子上,用上等的天鹅绒铺在金丝雀笼子的周围。
上等雪白的天鹅绒,一天换一次,喜爱的近乎苛刻。
傅弦曾经那么爱那只金丝雀,爱到甚至梣园上下都对那只金丝雀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但只是有一天,那个金丝雀小巧的嘴巴发现了打开鸟笼的秘诀,在那个可怜的仆人向它喂食的时候扑闪着翅膀飞了出去。
那双从出生起只在天鹅绒毯上站立过的脚,站在了别的地方。
它便脏了。
往日的爱变成了隐藏着的最深的暴怒,傅弦本就少的可怜的爱意一瞬间被摧毁,她看时,便是那双冷漠阴鸷的桃花眼,盯着手里的小金丝雀,用骨节分明的手,毫不留情拧断了它的脖子。
连同那座价值连城经过世界最顶级设计师之手的翡翠鸟笼,一起被和金丝雀的尸体,烧成了灰烬。
那个金丝雀,好歹得到了少爷近半年的爱,和它比起来,你裴楚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少爷一时被迷了心窍,拿你当玩具看待。
你要是脏了……少爷会怎样处置你呢
索菲亚阴郁的笑了一声,夹杂着雷鸣的暴雨顷刻呼啸而过。
索菲亚施施然的站起身,示意身后的两个保镖把沈知知拖到树林深处去。
死在爱威利斯岛上的枯骨有多少……
这种雷雨天,没有人去禀报傅弦,裴楚这个贱人又能在雨里撑多久。
她走了……
胳膊骤然失了力,冰冷从背部延伸直直包裹住了沈知知整个被泥水溅透的身体,插入心脏。
一种病理性的恶心涌了上来,眼前雨花在视网膜上变得光怪陆离,像是有一群诡魅在狠狠撕扯着她的心脏,硬生生的将什么从她脑海里剥离着。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沈知知顷刻就察觉出了不同于七氟烷麻痹肌肉的感觉。
脑海里的记忆一瞬间被打乱,脑细胞似乎自己都无法区分每一个时间节点,所对应的每一个事件。
清楚的感觉脑海里有记忆在流失,却无力再发出一丝声音。
她走了……
她说裴笙……
裴笙是谁……她说我爱裴笙……!
我怎么会爱裴笙……这个人的名字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沈知知被雨淋的意识已经完全不清,□□混杂着曼陀罗花,一点一点在心脉处融化。
她才不会相信!
沈知知麋鹿般的眼睛顷时闭住,心脏却像被下了蛊,狠狠的叫嚣着疼痛。嘴角有艳红色的血沫顺着上咳的动作像上涌着,一阵铁锈了的腥甜。
好冷……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雨……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她明明是被傅弦关进了地牢……为什么会出现在了这里?
阿笙呢,阿笙活下去了没有。
还没等她从那一口腥甜中缓过神来,发现自己身上俯着一个人,完全不给她反抗的余地。
沈知知被雨珠打的睁不开眼,屈辱和愤恨一齐从心底里爆发出来,用尽全力也只是推动了身前那个人的肩膀。
“不要——”
你是谁,不能这样做……
沈知知头脑不是很清醒,但是心底里却像是被活生生放进去了一枚烧的通红的炭,烧灼的疼痛。
“不要!求求你,不要!”
肩带要被挑开的一瞬间,沈知知推搡着保镖的手骤然划了一下,一直烙在掌心里的戒指划了出去,磕在了她身前保镖的的身上。
他没有在意,眼神冷漠,正想继续的时候,肩膀却被另一个保镖拍了一下。
转过头去,刚好看见那个保镖惊惧的眼神,顿时一愣,手指轻轻的松开沈知知的肩膀,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手指着的地方。
ever princess!
竟然是ever princess!
索菲亚小姐交代要“好好招待”的女人手里,为什么会有ever princess!
保镖冷漠的脸上顷刻出现一丝皲裂,表情刹时凝固。
那是真真正正的ever princess!
梣园最高权利的象征!
只有傅老爷和少爷才会有的东西!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女人手里!
保镖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沈知知,她的衣服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溅满了泥水,而她本人躺在地上,肩上的连衣裙带被他扯下了一点,嘴唇青黑,脸色惨败,几乎看不见她呼吸的浮动。
“砰”
“砰”
“砰”
连着三声,三个保镖全部跪了下来。
沈知知昏昏沉沉,太阳穴疼的快要炸裂开来,只感觉身边有人跪在地上,手边就是雕刻精致的蔷薇形戒指。
几乎是下意识的,完全没有经过思考,沈知知纤细的手指慌忙攥紧了它。
这是傅弦的东西……
对他很重要——
不能弄丢,不能弄丢。
“请小姐责罚!”
跪在最前面的保镖脸色已经完全苍白,眼睛大睁着,死死的盯着沈知知,有一种临近死亡窒息般的恐惧。
索菲亚小姐只是拿了梣园家族主母的镯子。
而她拿着最高权利的象征!
梣园所有的人,甚至包括那几位长老,全部只听命于ever princess!
见到ever princess,就是见到了顾老爷,少爷本人!
他刚刚竟然真的听从索菲亚小姐的指示,要好好“招待”这位小姐!
这种罪,他如何承受!
保镖都是经过专业训练,声音很有穿透性,沈知知睁开了眼睛,费力的偏过头,对上为首的保镖。
脑袋里痛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俯在她身上的人,转眼间就跪在了地上。
裙带还没有被拉上去,堪堪的挂在颈间,一阵屈辱的愤恨直直的冲上了鼻腔,沈知知几乎是拼尽全力才抑制住涌上喉咙的腥甜。
声音沙哑而可怖,像用爪子挠硬纸板的小猫,狠狠的瞪着眼睛“滚……”
保镖似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沈知知在说什么,三个人全都傻了眼,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滚开!”
沈知知顷时间破音,手腕僵硬的躺在水洼里,酸痛浸入骨髓。
沈知知眼眶忽然一酸,眼泪和雨水混合在了一起,咸涩的流进了眼眶。
保镖却像如同大赦,连脚步都有些慌乱,一个接着一个,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远离沈知知的方向走去。
耳边又静寂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滴依旧毫无预警的透着浓浓的海雾向下坠落,在地牢里没有干的衣服黏腻的贴在沈知知的脊背上。
就在沈知知以为自己已经晕倒的时候,心脏又不合时宜的传来一阵钝痛。
痛的她几乎惊叫出声,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手脚好像被放松了束缚,勉勉强强的能够举起来。
好像七氟烷的作用在慢慢消失,肌肉又开始真实的酸痛了起来,心肌痛的痉挛。
她不能死……
她要亲眼看到阿笙活着,她要把ever princess还给傅弦,她还不能死。
沈知知脑海里已经被□□打的完全混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定要站起来往前走。
更不知道为什么心脏那种隐隐的不安像墨水一样扩大。
只是咬紧了牙关,一点一点的向临近的树枝爬过去,闪电再度来袭,惨白的光芒照亮了她身边一切冰冷的,绝望的东西。
那些人……刚才是沿着哪一条路走的……肌肉还是有些不听使唤,即使沈知知费劲了全力也只能堪堪的倚靠在高大的树枝上。
鞭伤被雨水泡的发白,疼得她眼神都有些迷离,纤弱的手指死死的揪住衣服。
两条腿还在打颤,整个人看上去好像一阵风吹过都会不堪瘦弱的倒下。
刚才走的是哪一条……到底是哪一条……
记忆中只有一个女人离开时令人绝望的脚步声,细细的粉钻折射出闪电的暗芒,和随身飞溅起的泥点。
沈知知头痛欲裂,几乎站立不稳。
风越来越冷,雨越来越大,肌肉的不受控制感在慢慢减弱,但是胃里却涌上一股一股想吐的感觉,满鼻腔都是刚才那个女人靠近她时身上的那一抹异香。
“啊——”
恍惚间,沈知知忽然手底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一边滑下去,血液瞬间上涌,额头磕在地上,有温热的液体在顺着眼睛往下流,被雨水冲刷的刺痛。
沈知知只觉得整个人被颠倒了过来,眼前一片黑,却意外的迷离着炫目,身体像是在一片布满了尖锐的石头凸起的山崖上滚。
每一处地方,每滚着向下一寸,都有锐利的石峰划破衣服,直直刺进肉里,鲜血淋漓。
这是一个山崖!
沈知知来不及思考,只知道自己脚底打滑,顺着陡坡摔了下去。
两只手费力的在身边挥舞着,ever princess被甩了出去,莹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沈知知顷时清醒了一些,ever princess在飞出去的一瞬间几乎就隐匿在了草丛里。没有了翡翠冰凉的触感,手掌心顿时空落落的的。
那是——傅弦的扳指!
沈知知心头一慌想要抓到可以固定住自己的东西,却只是徒劳的让手臂增加了一个又一个的伤口。
大脑里的光芒似乎要炸裂开来,狠狠的逼着她的眼眶。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叫嚣着喜欢裴笙,那声音像最锋利的刀刃,狠狠的撕扯着她脆弱不堪的神经。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识。【引用】
铃铛的声音穿透浓雾,迷梦宛如梵音。
沈知知牙齿狠狠的咬着下唇,攀在悬崖上的纤细手指骤然一松,整个人滚了下去。
——布拉里斯岛别墅——
刚刚在床上昏迷着的傅弦心脏倏忽抽痛了一下,狠狠的弹了起来。
睁开眼的目光纯粹而犹疑,没有一丝情绪,怔怔的停在布拉里斯岛别墅的门口,微风穿堂而过。
傅弦不知道受什么指使,脖颈轻轻扭着,看向别墅二楼那个帘纱飞舞着的房子。
层层叠叠,透过那一片帘纱,仿佛遮掩着少女莹白的身躯,静谧的笑着。
就像当年裴楚刚来到他身边的时候,温柔的美好。
傅弦不由自主的起身,好像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孩,就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他笑。
“嗯少爷“
陈楠抬头看向不知道在干什么,骤然起身的傅弦,只看到他目光飘忽,抬头看着落地窗,脸色苍白可怖。
陈楠心下一沉,少爷是嫌弃那个窗户没有关吗
陈楠皱了皱眉,看向那个帘纱飞扬的窗户。
傅弦向来喜静不喜动,外加洁癖,别墅里房间的帘子这样被风吹,会不会觉得它变脏了
“少爷,我马上去关窗户”
陈楠微微弯下腰,眉间隐隐有些自责。
“嗯”
正要起身的傅弦忽然怔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惊醒,再抬头看时,窗口只有层层叠叠上好的纱被吹起,白色叠着淡绿色,温柔缱绻。
傅弦眸子渐渐恢复了清明,淡淡的失落从黑曜石般的眼睛里一闪而过,夹杂着一丝痛苦的疑虑,快的来不及捕捉。
纤细的指骨抚上心尖搏动的地方,仿佛还留有那一瞬间的余痛,死死的攥住了心脏。
沈知知——
傅弦桃花眼倏忽滞住了,记忆在一瞬间停滞,心脏的慌乱几乎让他窒息。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少爷”
站在一边的陈楠看见傅弦的动作,骤然一僵,漆黑如墨的眼底顷刻迸出一丝担忧的凌厉。
“楚楚——”
傅弦倏忽抬头,白皙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一边正要给他打麻药的医生手倏顿住了。不知所措的举着利多卡因。
陈楠微微一震,眸间漆黑,刚想要说话,抬眸却对上傅弦一瞬间清明起来的眸子。
傅弦的动作接近自虐,狠狠的靠向罗马宫廷式的床背。痛的脸色倏忽苍白了下来。指节狠狠的攥住身下的被子。
刚刚被包好纱布的右手攥着被子,一阵刺痛直直传到了心脏。
对啊!
沈知知被他放到了地牢!
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傅弦纤长的睫毛倏忽颤了一下,桃花眼微微阖住,所有光芒一瞬间尽数被收回了眼底。
“少爷”
陈楠都喉咙仿佛被哽住了,想说的话卡在嗓子眼,一句也不敢说出来。
今天少爷让他把沈知知带进地牢的时候,一瞬间,他以为少爷真的要放弃沈知知,再次做回那个从他一开始接近就忍不住想要赞叹,想要保护,想要模仿的世家贵族。
不困于心,不敛于情。
可是傅弦现在这个样子——
“不要打利多卡因”
傅弦声线浅淡,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深深嵌入骨髓里面,冰冷的彻骨。
傅弦背上的伤口本来就比较棘手,他又三番五次的不拿伤口当回事,有一道伤口裂开了,需要缝三针。
医生听见他说话,拿着针的手指骤然抖了一下。
“少爷,我们需要缝针的”
医生抖着胆子看了一眼傅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拿着利多卡因定定的站在原地。
在医院里,除非过敏或者打麻药有风险的患者,还没有人提出过这种要求!
不打麻药就去缝针是非常疼痛的,而且大多数人都不能忍受这种疼痛。而且在手术过程中如果忍不住乱动……也可能会对伤口缝合造成影响。
现在傅弦不打麻药?
这个祖宗想要干嘛……
医生额头上瞬间溢出了一层冷汗,心下一阵发怵。
“你还有十分钟”
傅弦转过身趴在丝绸薄被上,修长的身体陷了下去,桃花眼微微闭着,看不出一丝表情。
十分钟……又来!
医生觉得自己心脏简直是在被傅弦捏圆搓扁了,在猝死的边缘试探。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针一针拿着止血钳缝合那位祖宗的伤口,每一针下去,医生的心尖都不由自主的颤了一颤,几乎是用尽了在医学院学的看家本领。
整整三针,傅弦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一动不动的趴在丝绸薄被上,手背上青筋暴出,脸色惨败得没有一丝血色,牙关紧紧的咬在一起,桃花眼紧闭。
若不是医生看见他睫毛的颤抖,他甚至以为傅弦已经晕了过去。
陈楠在一边死死的攥着拳头,眸中光芒极尽毁灭,要不是多年当保镖的本能拦着他,他差一点就绷不住,想直接拿利多卡因给傅弦一针。
不打麻药缝针!
傅弦怎么想的!
止血钳放在托盘上发出清脆的伶仃声,医生擦了擦额头心惊胆战的向傅弦回话。
“少爷,好了”
傅弦像是没有听见隔了良久,桃花眼才微微睁开,黑白分明,眸光有些涣散。
“你下去吧”
陈楠压低了声音,抬眸看了一眼医生。
医生求之不得,战战兢兢的收拾完医药箱退了出去。
紫檀木的大门被缓缓阖上,陈楠将笔记本电脑放在傅弦床边,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却也一句话也没说就退了出去。
灯影随着门的晃动似乎摇曳了一下,转眼间重归静寂。
原来也不痛啊……
还不及他看见沈知知浑身淋透了站在断崖边来的撕心裂肺。
傅弦在亮白的灯影下轻笑了一声,眼神有些苍白的迷离。
纤长的指骨轻轻攥上心脏,嘴角笑容愈发的嘲讽。
“你不能进去——”
陈楠站在别墅的门口,拦着管家。外面夜色极深,罗马宫廷式的回廊从两边对称着绕进了别墅的最深层。
陈楠额角微微肿起,在断崖那里被淋透的衣服还没有换下来,声线冷冽而阴鸷。
“你让开!”
年轻管家鲜少的眸光深凝在一起,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浑身上下肌肉紧绷。
“你不能进去,少爷刚刚处理好伤口,在休息。”
陈楠一把拉住管家的手腕,压低了声音。
陈楠做了多年保镖,手上的劲自然不是看的,捏的管家顷刻就咬牙切齿了起来。
放手!”
管家心下冒出了一把火,偏偏陈楠依旧死死的拽着他不松开。
“这是沈小姐的事!沈小姐不见了!”
管家眼底一片猩红,狠狠的盯着陈楠。
沈知知对傅弦意味着什么,沈知知如果出事了傅弦又会怎么办!
陈楠向来犀利的眸光倏忽一滞,捏着管家的动作稍稍松了一下。
管家来不及解释,推开了陈楠向紫檀木门走去。
房间里原本开着窗,紫檀木门一经打开,汹涌的风一时之间全部找到了贯通的出口,直直的涌了进去。
“少爷,沈小姐不见了!”
管家眸光霎时有些躲闪,不敢往进再走一步,定定的站在门口。
房内的光线清冷而寒鸷,隐隐有细微扬起的灰尘,随着呼啸而过的狂风在空气中旋转,从管家的脚底,直直的窜上大脑。
“你说什么——”
原本趴在床上的男人一瞬间坐了起来,眸底的光芒几近嗜血。
一种近乎惊惧迷离的声音在房内炸响。
管家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惊惧而仓皇,一点也没有像平时一样冷漠而且运筹帷幄的表现,几乎比Crystal刚进公司的实习生看上去还要慌乱。
“少爷……沈小姐不见了……”
傅弦的瞳孔骤然紧缩,刚才还一脸阴沉,仿佛随时都会暴怒的脸上倏忽变得惨白。
好像被判枪决的死刑犯人临死前终于如愿以偿的听到了那一声,穿透鼓膜,穿过脑浆,耳朵有一瞬间的失聪。
“少爷”
管家努力忍住心脏最底端的惊惧,将一直攥在手里的u盘插在电脑上,小心翼翼的看向傅弦的侧脸。
“少爷——地牢里的监控被破坏过了,我们只能看到这些”
“岛上已经严密戒严,这个监控是五分钟之前属下拿到的,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沈小姐肯定还在岛上……但是……”
“怎么会不见了!”
傅弦眼眶倏忽通红,沸腾起了浓重的化不开的戾气,氤氲透漏着血气的妖艳可怖的色彩,声音阴郁而冰冷,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癫狂而血腥。
“我明明让陈楠带着她去地牢——”
明明刻意的没有收回ever princess,留在她手里。
明明只要有了ever princess就没有人敢动她!
她最多就是在地牢睡两天晚上——
等他气消了,等他确定他不会伤害她了……他就带她回云城!
怎么会不见!
沈知知怎么会不见!
没等管家反应过来,额头上忽然抵了一把冰凉彻骨的枪筒“为什么会不见——”
傅弦声音阴鸷狠辣,像火山爆发前,在山口踊跃着的岩浆,灼烧的翻滚着,桃花眼里看不出一丝光芒。
管家被抵得骤然后退了一步,额头上顷刻泌出一层冷汗。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
“少……少爷”
“都在u盘里……有人……有人进入了地牢,带走了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