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之书·楚绪》节选:】
不曾见过黑暗,便不惜惜于黎明;
不曾拥有期盼,便无所谓心痛。
希望、失望与绝望,原本就相辅相成。
白的对立面是黑,黑的对立面却是红。
一味寻觅的眼睛,究竟能为何动容。
摆脱了枷锁,却仍身在牢笼;
逃出了陷阱,又步入泥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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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押却说:“你以为我想告诉你,爱什么的,都是假的?不,恰恰相反,我相信它存在。只是不存在于我身上罢了。
“你以为我是一个坏人,我是压迫你们的魔鬼,说的话不可信。但好坏什么的,谁又能分辨呢?
“其实守护失乐园只是我的工作罢了。我既不愿意,也不排斥,只是单纯在完成黄泉交给我的任务。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可以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
黯押的眼里的大海,闪着流光,如同海滩边的蓝眼泪。某种仁慈的东西,在他的脸颊上复苏。
那一刻,楚绪相信了他,恨上了自己。
“小绪……我不能给你自由,但我能给你爱情。记住接下来的感觉,永远记住它。这——就是相爱。”
说完,黯押凭空从手里变出一朵爱懒花来,用贝壳般的牙齿咬住。花衬着朱唇,嘴唇也如花瓣,然后他冲楚绪吻了过来。
爱懒花味道的吻,他们都是彼此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
在那一个小时里。相爱,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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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楚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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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爱这一迷题,困住了楚绪。
自己爱虞饶吗?还是因为虞饶太优秀,是自己如今能遇到的、有机会拥有的最好的人?
爱慕、报恩、虚荣、权衡利弊、惺惺相惜之间的界限,能分得清吗?
当然分不清。只记住了那种撕咬着爱懒花的感觉——好像有万千蝴蝶在肚子里翩翩起舞。
如果自己对虞饶产生了对黯押同样的情绪,那就是爱。反之,则是不爱。
好简单。谢谢黯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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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绪回到房间里,看见了站在窗子边的虞饶。他的饶正低头,闻着窗沿上的一株白蝴蝶兰。
手扶着左边的头发,撂在耳后。鼻尖,向下。长睫也如白蝴蝶的翅膀一般扑闪。
右边的白发垂落在白色的花瓣上,撩动着花蕊。楚绪想那发端定然粘上了黄黄的花粉。
是极致的温柔。
楚绪立刻产生了一种想法:想拥有留在虞饶身边。
他慢慢走过去,没有惊动虞饶。
不不不不不,应该相反,是把虞饶拥有留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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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右手搭在虞饶肩上,俯身靠近虞饶的脸,几乎亲吻,问他:“闻什么呢?”
虞饶吓得一抖,退后一步,腰撞在了窗沿上,好痛,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绪的怀里便空了。“刚回来。你喜欢这盆花?”
“嗯。”虞饶点头,“把它也带走吧。你再最后检查一遍,看看有什么落下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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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已经拿走了衣服、用品、客人和家人送的礼物,还有那夹着良夜哥哥死去,留下的树叶的《情爱必修1》。
楚绪环视这个房间:其实衣服上有石楠花的味道、床上也曾都是痕迹、墙上还留着那狗的鲜血。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东西。
明天就要走了,不会再回来了。这个皮沙发他不会再坐,坐久了褪了色,但座位形成一个凹陷,比新沙发舒服得多。
这个床他不会再躺,翻身时,床板撞在墙上,会碰撞出声响。
这个紫色绒布窗帘他不会再关闭再拉上。他将看不见尾端的小绒球再晃。
这是他二十二岁从端升到格子拥有的一个房间。倒也成了他在失乐园的避风港。虽然阻拦不了客人的进入。
他只是呆呆地望着,想把这一切都印在脑子里,忘记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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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饶突然拉着楚绪的手出门了。
楚绪:“你要带我去哪?”
虞饶说:“我们最后再逛一遍失乐园。小美人,我是从外面来的。我知道失乐园比外面繁华美丽的多,以后不会再遇到这样的景色了。”
“……”
虞饶捧住楚绪的脸,粉眸灿若繁星,告诉他:“我们也不会再回来了,这是你长大的地方,我希望你记住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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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失落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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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到音乐喷泉旁边,纵然人潮汹涌,却好似全都看不见。
音乐缓缓响起,水像是有了生命,一会犹如火山爆发,一飞冲天;一会犹如一场大雾,将他们浸泡在湿润的空气里;一会又犹如串串五彩珠帘。
他们携手跌进了音乐喷泉的池里。
楚绪看见虞饶眼里映出的霓虹,以及他渐渐湿了的衣服。
虞饶穿了一件极其复古重工的雕花黑色衬衫,湿了之后,就水亮亮的。还好,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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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虞饶笑眯眯地还向他泼水,喊着:“小美人,看招!”
楚绪衣角湿了,腰部一凉,骂他:“……幼稚。”
虞饶却坏笑着说:“待会看我们谁身上更湿。”
“输的人要如何?”
“输的人待会要给我跳舞!”
“你怎么确定就是我输?”然后楚绪突然弯腰,也捧了一手水,趁其不备,向虞饶泼过去,结果被虞饶的【虫墙】给挡住了。
音乐喷泉在虞饶背后盛放。歌曲就叫《失乐园》:
“你是这一切快乐的唯一分享者,
你自己本身就是比一切都可爱的,
那天上的掌权者创造了我们,
并为我们创造了这个广阔的世界,
想必是无限的善良,
而且和善良的无限一样,
还有无限的宽宏大量,
他把我们从尘土里提高,
安置在这儿一切幸福的境地。”(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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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刻,虞饶作弊了,然后嘲笑着楚绪上当了。
眼睛弯弯,像个月牙。白发染上水珠。它捕捉到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蓝光,囚禁在那水珠里,给虞饶罩上了一层神光。
在这悠扬的音乐和深蓝水花的背景里,失乐园的人千千万万,而只有虞饶在他的眼睛里。
这是迷失者在苍茫大海里,能看到的唯一灯塔。哪管电闪雷鸣,浪潮汹涌,船毁人亡。
楚绪缺氧似的眩晕起来,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和黯押拥吻的深夜。
这一刻,楚绪发动被动技能【指定继承】锁定虞饶,而虞饶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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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绪艰难地开口:“饶,你作弊了。怎么能用技能的。”
“你也没说不准用,而且你也可以用嘛。”然后虞饶又调皮地泼了楚绪一下。
“切,赖皮鬼。”然后楚绪也泼了他。
两个人玩累之后,楚绪身上自然比虞饶湿的多。虞饶要他遵守约定给自己跳舞。
“好,回去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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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绪穿的白色丝绸衬衫,沾水之后就粘在身上,透得不行,现在基本上跟光着上身没什么区别。
勾勒出漂亮的肩颈线条,那薄肌半遮半掩。犹抱琵琶半遮面。
裤腰极低,像要脱了似的,鼓鼓囊囊。楚绪手一提,就露出腰腹两边的人鱼线。
其间风景,曼妙无穷,引来了客人们猥.亵的眼神。
虞饶看得脸热,支支吾吾:“你……”
楚绪毫不在意:“我怎么了?”
虞饶从匣子里拿出一件外套,披在楚绪身上,说:“你太漏了,不守妇道。”
“我还有更不守妇道的是要回去做。”
“做什么?”
“跳舞。”
“跳什么?”
“脱衣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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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楚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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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圆月躺在苍穹上,与一缕薄弱蝉翼的白云,你掩我,我入你,做着爱。
晚风旖旎地呼嚎,又带着丝丝欢畅的呜咽。
回去之后,衬衫曳地,浸湿了地板。白霜一样的月光,在楚绪脚下蜿蜒。
然后楚绪一把把虞饶抱起,扔在床上,压在上面,双臂撑在虞饶头两边。
那双沾染情.欲的紫眸盯着虞饶,如同深不见底的井。井中有一只溺死的鬼。
黑发上的水珠,一滴一滴顺着美艳的脸流淌,汇聚在下巴尖,又滴在虞饶的颈窝里。
啪嗒啪嗒,好凉好痒。
楚绪说:“你不是要娶我吗?那我们今晚就结婚吧。”
“……你说什么呢?”
楚绪单手想把虞饶的衬衫扣子解掉,突然笨拙了不少,手抖着,怎么都解不开。“先洞房。”
望着楚绪那浸染了水色,越发显得情.色的肉.唇,虞饶心跳如擂鼓,咚咚咚咚咚,快要炸掉。
虞饶支支吾吾:“你、来真的?”
楚绪气的直接把扣子拽掉了,狠狠一扔,一下下点着头,像要庄重地确定什么事情,来掩饰自己的慌乱。“嗯……嗯,我要草你。”
“……”
“做过爱吗?小处男。没做过,我这辈子和几千个男人干过,叫老公,老公教你。”
“……”虞饶眼里泛空,紧咬着下唇,耳垂如同滴血。
“来脱光。”
“不,不做。”
“你不想在下,那你在上也行。”
“这不是上下的问题!”
“那你就是嫌弃我。嫌我脏,配不上你。是不是!”楚绪紫眸沉冷,拧着虞饶的脸,红了。
虞饶吃痛,摇头:“我没这个意思。”
“不是个屁。”
“……绪绪,真的不是。”
“那为什么?”
“我说过性是只能和心爱之人玩的玩具。”
“那我就心爱你。”而后楚绪看着虞饶那水艳艳的唇,向下,吻了上去。
虞饶吓得偏头一躲,楚绪只吻到了他的白发。
楚绪捏着虞饶的下巴尖,骂他:“你他妈老实点,别几把乱动。”
“你到底要干什么……”
楚绪眸子既深邃又忧郁,既暴躁又温柔。而凌乱的长发贴在脸上,如同摄人心魄的水妖,会让船员在海上迷失方向。
这水妖以无比暗哑撩人的声音说道:“饶饶,我想和你玩游戏大厅的那种游戏。淫.荡游戏、淫.乱游戏、淫.邪游戏。就我们两个。”
作者有话要说:注1: 弥尔顿《失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