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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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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己自然是极美,但若真的描述,她的美似乎又没有什么好用特殊的字眼来强调的。她肤光如雪,眉目如画,但这样的词汇用来描绘她的美丽就会显得俗不可耐。她的美丽会让你看到她就觉得自己在春风里,在月光下,在花海中,她独有的温柔而纯稚的目光向你凝望过来,你就会想要把自己最好的宝贝全数奉上。总之妲己就是这么美丽的存在,宛若现实通往梦境的钥匙。

哪吒不懂得怎么欣赏女孩子的美,但也不妨碍他看着妲己,呆呆地出了神。他好奇,是对这个世间的好奇,这天这地,这风这云,为什么可以孕育出这么多各自不同的玄妙,他能理解太乙用老莲安顿他灵魂时亲手塑造他面孔的举动,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一对凡人父母如何能造化出妲己这般的美貌。

姬发和伯邑考都已经见过妲己很多次了,但这一次和以前的很多次依然一样,一样的心旌动荡,一样在热切的欢喜中生出无端的忧愁。这样美丽的女孩子,马上就要前往朝歌,成为天子的宠妃,而天子是一个年纪足够做她父亲的男人。

送亲的队伍再一次开拔上路。正中是妲己的安车,她的父亲身披甲胄,跨骑战马,时刻不离她车驾左右,其后是扮成普通军官模样的伯邑考和姬发兄弟,他们各自带有二十名亲卫队,每个士兵头盔上都装饰了黑红二色羽毛,代表他们来自西岐。

哪吒不太理解既然要隐瞒身份,为什么却不改变西岐标志性的军装。姬发给他解释,那是因为使苏护同意送女入宫的人正是其父西伯侯姬昌。天下人都知道,若没有姬昌的游说,也许至今苏护依然在冀州与纣王的军队苦战,生灵涂炭,城池覆没,在所难免。所以送苏妲己前往朝歌这一路的安保职责西岐当然责无旁贷。只不过伯邑考身为世子,身份特殊,为了方便行事,身份还是要隐藏的。

这番说法哪吒觉得合情合理,也便没再多问。队伍启程后很长时间他都驾着风火轮在半空,以便一旦那老狐狸精出现,他可以第一时间发现,但这么飞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一丝妖风。

天气不错,阳光普照,飞在半空有些热,老莲化形的身体唯一弱点是总需要水,幸好胸口的玉龙佩是来自昆仑山的水精玉胎,恰好可以解他的渴。但总这么飞着也很无聊,哪吒就按下风火轮,飞到队伍的前头去,和父亲一样全副武装的苏全忠作为先锋官骑着马走在那里。

先锋官前方是蹦跳着傩舞的巫师,今天将正式经过桥山的轩辕黄帝坟,按照礼仪,送女入宫的贵族理当去拜祭,但既然哪吒带来了轩辕坟已经被妖精占据的消息,当然就不用再去了,只是由巫师傩舞开路的礼数不能少。哪吒踏着风火轮,低空飞在苏全忠旁边,有滋有味地看了一会儿。

风火轮的火让苏全忠那匹马不太舒服,不停嘶叫,苏全忠考虑到礼貌问题,忍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下去,叫了一声:“李公子,能不能别再踏着你的火轮儿,咱队伍里有的是好马,你随意挑一匹如何?”

哪吒没明白人家什么意思,只跟他客套:“不用不用,我的轮儿挺好,想高就高,想低就低,想慢就慢,想快就快!”

他一边说,一边“嗖”地表演了一个何谓“想快就快”,风火轮全速前进时熊熊的焰尾晃到了苏全忠坐骑的眼,把那可怜的马儿吓得惊声长嘶,双腿人立而起,苏全忠大惊,使了全力方才拉住缰绳,被这么一折腾,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

哪吒在天上飞了一圈,远远看着万里无云,平安无事,才又降落到半空,一看队伍停了,还很意外,又居高临下地看见姬发和伯邑考都在苏全忠身边不知道说什么,急忙落到苏全忠马前,问:“你们怎么停下了?发生了什么?有妖怪来了吗?”

苏全忠气呼呼地道:“妖怪倒是没来,还不都是拜阁下所赐!”哪吒意外,指着自己的鼻头,问:“小爷我又怎么你啦?”

伯邑考拍了拍苏全忠的肩膀,意思是让他稍安勿躁。姬发笑嘻嘻地向哪吒伸手,说道:“哪吒兄弟,你这对火轮儿真有趣,是阐教大能的法宝吗?我看这会儿反正也没什么事,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修仙学道的事?”

哪吒本来就爱说话,正闲得无聊,再加上姬发确实招人喜欢,当下一口答应,踏着风火轮,跟在了姬发身边。

两人在路边,看着送亲的队伍往前走。苏全忠带领的先锋队过去后,是蹦蹦跳跳舞蹈的傩巫,路途遥远一切从简,只有八个人,按说诸侯之女出嫁是不应该只有这么几个人的,哪吒自然不懂这些繁文缛节,只知道傩巫们过去之后,便是前后各二十五个侍女浩浩荡荡围簇着的安车,孔雀羽毛装饰,丝绸镶滚,檀木制成,经过时香气扑面,低垂的斑竹车帘影影绰绰地显影出车内美人窈窕的身形,他入神地看着,觉得比傩舞美得多。

姬发还带着少年稚气的面孔上微笑依旧,眼中却没有笑意,他沉默地看那安车过去,紧随其后的是全副武装的苏护,他骑在马上,经过时对姬发和哪吒微笑。再之后是苏护的扈从卫队,共一百二十人,这些都过去才是西岐的两个亲卫队,提前回到了自己位置的伯邑考骑马行进在当中,他高声问姬发:“你们两个还不归队?”

姬发拍了拍他来自西域的宝马,赶上哥哥,在队伍外侧跟他并肩骑行,一边答道:“弟弟想跟哪吒兄弟两个先走,看看路边有什么好玩的。”

伯邑考笑容温和,想了一想,点头道:“也好,你们两个彼此有个照应。只是你也长大了,怎么还这么贪玩?”

姬发笑道:“我怎么就长大了?我永远是兄长的小马驹儿。”

伯邑考一笑,用卷在手中的马鞭轻轻地敲了敲姬发的后背,又说:“哪吒兄弟比你小,你好生照看着他。”姬发正要点头答应,哪吒说:“他照看小爷我?哈哈,别闹!世子考,你就放心吧!”

姬发的马来自西域,名唤流火,身形高而流畅,四条腿修长矫健,颈上鬃毛柔长垂顺,浑身上下的皮毛则呈现淡淡的金色,阳光下流光溢彩、耀眼生花。姬发催她疾驰,上是青天艳阳,下是苍茫大地,他身着白袍,硕大的袖口鼓动着风,在挺拔的身姿两侧仿佛一双翅膀。

哪吒催动风火轮,在半空上随着姬发飞行。流火疾驰的速度再快,毕竟不是仙家宝贝,跟他的风火轮相比完全不够看。可即便如此,他也得承认,马也帅,人也帅,看着养眼,还有些酸溜溜的小嫉妒。

他胸口的玉龙佩在轻快地晃动,前一晚在轩辕坟白玉床上修炼事半功倍,龙睛已开,敖丙在玉龙佩中是看得到的。哪吒问他:“想骑马了吗?”

之后又酸溜溜地道:“风火轮不比马快吗?”

他一边说,一边脚下轻踏,风火轮随心意而动,火焰“呼”地蓬勃燃烧,带着他整个人向姬发俯冲而去。

姬发在马背上见他忽然从天而降,也不惊讶,反倒兴奋起来,大声呼喝着催流火快跑快跑,想跟哪吒的风火轮一决高下。流火果然神骏,眼看着风火轮下的热焰,非但不怕,竟是被激起了好胜心,仰天长嘶一声,撒开四个蹄子肆意狂奔,登时快如离弦之箭,隐然仿佛真能凌驾于风火轮之上。哪吒竟然没能一举超过他,很是意外,笑骂:“姬发,你的马发什么疯,仔细给你颠个大屁墩儿!”

姬发心里得意,叫道:“有本事先赢了我!驾!”

哪吒岂是甘于人后的?双足用力,心神凝聚,风火轮熊熊的烈焰在半空中划出火热的残影,其势若奔雷,其速如闪电,登时将姬发与流火远远抛在后面。他们毕竟是肉体凡胎,要如何才能战胜?

但他们丝毫也不气馁,依然是用最快的速度向前猛冲,流火四蹄践踏火热的大地,卷起滚滚烟尘,一人一马的来势更胜一支军队。

就这么一口气奔驰了小半个时辰,姬发催动流火,依然兴味不减,哪吒却觉得无聊了,不再冲刺,悬停前方在半空中等着他们。姬发远远看见,也便放慢了速度,到哪吒前面刚好停下,笑问:“怎么不比了?”

哪吒说道:“再比,咱就直接到朝歌啦!”

姬发噗嗤笑出来,说道:“朝歌还远着呢,不过你看看,这里是不是快要到轩辕坟了?”

哪吒四下看看周围的风景,比较陌生,摇头道:“这么看可找不到轩辕坟那个大土堆,我得到山顶上去。”

姬发忙说:“那你就去山顶上!”

哪吒只是不太懂人情世故,却又不傻,皱眉歪头,说道:“姬发公子,轩辕坟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你心里究竟在琢磨什么,不妨先说出来。”

姬发既然同他出来,本也没想着瞒过他,微微一笑,说道:“好吧,反正瞒不过你。我想,去轩辕坟见见那位狐仙前辈,同她谈一谈妲己小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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