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村,就叫’安平村’吧!平安的安,平安的平。”老村长的目光浑而不浊,他的脊背佝偻着,面容也叫经久的风沙侵蚀着,看起来其貌不扬。
但周围一群青年,却没有一个面露不敬。
“好,安平好啊!”青年们听懂了,阳光地笑着,轮着铁锹将一块破旧的木牌搬了过来。
老村长随意从地上拾了只炭化的树枝,在木牌上写下简朴平实的三个字“安平村”。一旁的青年从他的手中接过那支树枝,面上仍旧是笑嘻嘻的,黄瘦黄瘦的脸颊两侧凹陷出两个酒窝。
于是老村长静静地站着,端详着年轻人将木牌用钉子钉在村口的大树上。青年们时不时回头看向他。
安平村啊…村平安。
老村长点点头,示意,正了。
青年们钉好木牌,收了铁锹,重新回到老村长的身边,将他围起来,似乎还有好多话想聊。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头发凌乱的青年奔跑着冲向他们,开开合合的嘴里着急地喊着:“他们——他们又来啦!”
听到他的话,青年们大多面容失色,颇带几分惊慌失措的看向老村长。
“你们先回去。”老村长朝青年们摆了摆手,满是皱褶的眼眶眯起,望向青年跑来的方向。
“不,我们不能留下您不管!”青年们一个两个愤慨着,目光灼灼,语气沉沉。
“听我的,你们回去。”老村长仍是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他的语言有力,既不仓促,也不缓急,仿佛胸有成竹。
青年们中,有的人开始动摇了,家里尚有幼老,自是不容任性。于是有了第一个开口说话的青年:“村长,您若是没有把握,请叫我一声,我随时都在!”
老村长欣慰的点点头,语气自然从容不迫:“好,你们都回去吧。”
一群青年人再说不出话来,稀稀落落剩了几个。
老村长笑着。仿佛要面对的事情,十分轻松。
“你们——还留着做什么?”老村长安抚的笑着,“也都回去吧。”
又走散了些,仅余了三两个人。
老村长还想再劝,其中的一个青年站了出来:“村长,我是个孤儿。若不是您在那年冬天收留我在屋里,我早就冻死了。今天我就与您一起面对这场雪!”
“村长,俺娘说她不要俺给她养老。”
“……”
老村长看着那块刚钉好的木牌,上边已盖了层薄薄的雪,显得这个村子是这般纯净安宁。
这个村子在中原与东夷交界处,从来不平静。东夷之心愈肥,近来愈发的猖狂起来,不断侵扰着这处村落。
本就因常年冰天冻地,积雪三尺之故几近年年岁欠,日子本就不好过。
更何况此时,天灾人祸,难道真的是无人能力挽狂澜了吗?
难道当初离开京都,立誓要叫孔孟之教传遍蛮夷狄戎的宣言只作笑谈吗!
冰冷的雪花无情的覆盖住村庄中的茅草屋顶,压得房顶喘不过气。偶有落在人的脸颊上,化作水汽,寒凉的心扉。
壮烈沸燃如暴风雪将至,只是不知,骠骑将军可有幸赶上?
老村长仰起头,望着漫天的落雪,他似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