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有一件事想说与您听,也只想说与您听。”花想容说话时眼中带着几分不易被察觉的忐忑。
“可。”那人不曾看见,不曾侧身,亦不曾,移过目光。
“我…我想问问您…”不知为何,花想容忽地就有些犹豫不决。
如此作态,这般忧虑良多,瞻前顾后,着实不像“飞花翎”单纯直爽,爱憎分明的性子。
那人执着灯回转过身,灯光忽地亮了花想容有些刻意掩饰羞涩的眼眸,花想容忽地很是惊惧,不知当不当讲,又很着急,怕错过——更怕,更怕那人无意。
花想容是早有准备的,提前问过好友如何含蓄不显唐突地表达其意,可——望着那人一双不带什么感情的眸子,心中纠结愁怅万分,不过短短数秒便已思量无数。
复杂的情绪融合交错,凝杂成喉咙里一丝苦意,花想容忽地想不顾一切忘却世俗规矩就那么直直白白地告诉那人,自己,是喜欢他的。
但那人的眸子中,花想容不曾读出任何不可明说的情绪,有的,只是坦坦淡淡,眸光冷静——是啊,冷静,好像,两人的对话中,不冷静的只有自己……
嗓子干涩得发疼,想开口弱弱地将对那人的喜欢说与晚风听,但怕晚风不守约,不能在开口的时候及时来将妄言吹散,更怕晚风转述与那人。
两息间,思绪千转,愁肠百结。
有些事,错过了,就真的不会再有机会了。
花想容将头微微低下,敛去眸中的水光,与此同时很自然地接上一句无厘头的话。
话一出口,却又十分悔恨。
花想容自然是痛恨懦弱的自己却渴望那人能察觉他的言不由心…或能察觉到他的低头是不自然的行为——然而晚风姗姗来迟,花想容再抬头,那人已将目光移开,似望向远处的遥山,于是那人的回答被晚风顺走,花想容也闭了闭眼,将无尽的苦涩重新掩埋回心底,然后与那人一同望去,那人眼中的,想来是远处的山承星河,而花想容,空洞的目光中倒影出天际边的昏暗无光,如此,空荡荡,如此,冰冷若霜。
午夜梦回,有多少次泪湿枕巾,多少宿辗转难眠,多少次只小心翼翼望着那人背影,多少次那如鱼鲠般在喉卡着,上不得下只得一路划伤的话将脱口而出?
……
花想容早已记不清,只觉着如此独自伤痛着实不好受,可一向天资聪颖的花想容却忘不了,难以释怀,一如那人终年的冷漠,极冷极清,不曾为萤火之光而消融的眸光。
花想容啊,终究还是,难逃世人常道的俗情呢?
可花想容,又能怎么办呢?
原来是梦,花想容久久不能平复心情,他伸出手按住胸口。
不曾唤人掌灯,只取了锦布擦干面上的汗珠,花想容推开梨木窗,迎着夜间的凉风清爽。
他如释重负地扬起唇角,仰着脸望向如墨痕的远山,星河恍若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