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
国师收徒之事乃是民众茶余饭后关心的大事,这可影响着下一任皇帝身侧之人的品性。
“听说了吧,下一任国师是荣亲王的嫡长子。”一名壮汉模样的人俯着身子挨近桌面,悄悄咪咪地说道,那样子,像极了在商讨什么不得了的国家机密。
“简老板不必如此遮掩,现在全城都知道这件事了啦!”一个端着菜上桌的小二笑眯眯的将还冒着热气的菜放下,故作玄虚的说道:“不瞒您说,今个的老先生要讲的,便是那小公子的故事呢!”
不愧是生意人家,连说书人都走在热点前沿领潮。
此言一出,不仅街上的过客,茶楼瞬间甚至连带空气都沸腾起来。
“啊!?”
“此话当真?”
“哗——,这个我爱听!”
“可恶,今天是要大出血了,小二,再要两叠花生米!”
“忍痛加一。”
“真没负我起那么早冒着被婆娘发现的风险来茶楼!”
“今个我可是有’备’而来的,千万讲些我所不知道的!”
众人言语纷杂,若热油中一滴沸水,惊起滚烫四溅,灼热清晨的氛围。
霎时,小小的茶楼瞬间门庭若市,喧闹异常。
“那各位还真是太幸运啦,今天来的讲书人可不是别人,而是贵人花大价都要请去的——’书不老’老先生呢!”
众人的听书热情水涨船高,预订花生米的更是不在少数,更有富余者点了酸甜的笋丝或咸辣的萝卜干,就等傍晚开讲。
·茶楼·人声鼎沸,门庭若市,人群熙熙攘攘,水泄不通
座无虚席的一楼,一个白胡子的老秀才正用极其有戏的语调讲述着将来的国师的故事,这位老秀才有一独特的渲染气氛的方式——眼神都是戏。
“书接上部,那小姐失足落水被荣亲王公子救起后,竟只一眼就想一见钟情。只是啊——若是那小姐真的嫁给了小王爷,不知又有多少芳心暗许的少女黯然神伤了呢……”老秀才眼中的惊讶变做羡慕,表情夸张而不失自然,那双眼虽老但眼神却富有感染力,真不愧是名门贵族都特地邀请去说书的“书不老”先生!
“先生先生,那国师与小王爷到底如何?”一人急切地问道,同一桌的好友还在与花生米较劲,闻言不由得抬头看向这个二愣子。
老秀才叫人打断也不气恼,只端来旁的茶水轻抿一口,不疾不徐地摆摆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国师自然是看中了小王爷一身正气,因而想收小王爷为徒,或是要继承国师衣钵,将来辅佐太子成就大业……”
“你好似不是书不老先生罢。”
一位宝蓝衣公子摇着折扇在一群侍卫似乎已是久等中,迈开步子,露出一双金丝为绣线的锦丝绣靴,不紧不慢,姿态十足地走向那说书的老秀才。
在众人聚集的目光下,微微俯身仔细端详了老秀才故作冷静的老脸一会儿,随后很是迅速地伸手扯了扯他那白花花的长胡子——只这一扯,那胡子就毫不留念的离开了“老秀才”。
众人“咦”出声来,望过来的目光带着呆愣。
“老秀才”看着那人手中的胡子,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当即捂住没有一丝血色的光滑下巴,颇具戏剧性地大叫道:“好痛!好痛!”
随后在众人一言难尽的复杂目光之下转身就跑——当然,还不忘顺手紧紧抱住那个装满赏钱的铜盆,那潇洒爽利的姿势看呆了围观的一众人。
说书的跑了,剩下的听客面面厮觑。
或许迷茫是会传染的,不一会儿大伙儿的眼里尽是茫然。
“他是谁?”翛念的手指搭在杯口,一双桃似的眼水雾迷蒙,高领微微分开些,好散却面上滚烫。
017号系统不可谓不随时待命:他就是气运之子莫念旧,原主的记忆没有交代,此来或许只不过是偶然。
翛念忽然笑笑眉眼弯弯,温和的目光慢慢收回,他招来小二,在对方笑脸相迎中赏去块碎银,拎了小酒壶,悠然离开。
·荣亲王府·
翛念回到府上时,国师已是等候许久,一旁的荣亲王陪着一同饮茶。
此番前去皇宫一路顺畅,倒也无须多言。
·皇宫·
“荣亲王嫡子安在?”皇帝坐在明堂正中,威仪庄严,久居上位者方才有如此凌冽的威势,震慑堂阶下人。
翛念淡然自若,举手作揖致意,样样不少却不减气度半分,叫皇帝生起兴趣探查一番。
“知晓朕为何唤你面见吗?”
翛念端站,面上丝毫不露怯,朗声道:“不敢揣摩陛下心思。”
皇帝眼眸微眯,打量翛念一番,发觉那身淡然气并非强作后不禁有些纳闷——他乃开国皇帝,原先四方征战手上血腥只多不少,凶杀之气叫后宫妃嫔心惊胆战缩手束脚,而今不过加冠的小儿竟连目光都不曾变化。
——明明是深守府院中人,如何能得如此胆气,看来荣亲王当真疼爱他。
皇帝舒心一笑,摆摆手示意无妨,随后又叫国师退下,独留翛念长谈。
一番明里暗里的试探之下,翛念的回答却能滴水不漏,这叫皇帝不由得心生忌惮,但随后细想之下却也能听出稚气未脱之处,便稍稍心安。
“你认为谁才合适登太子之位?”
皇帝意犹未尽,便出了道千古难题,答得好顺皇帝心意则送命,若是糊涂乱答一通则仕途堪忧。
前不久细细分析回答的兵部侍郎便早早解甲归田,若非辞呈递交得早,怕是而今只余了叫石碑镇压的命运。
翛念亦是想到这点,他思量着不答,可皇帝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听个答案。
“陛下尚处壮年,身强体健,何须早早担忧此事?”翛念抬眸望向皇帝,眉眼间带着笃定,叫人看了便心安不少。
皇帝一拍桌案,站起身来,眉宇间清肃,看不出他的心绪,却听闻他朗声质问道:“是人终有一死,你何必如此绕弯?”
这却是对皇储之事闭口不谈,想来是引导翛念继续说下去。
“这便不劳陛下费心。”
翛念的话音落下,皇帝的肃然变作爽朗,他舒心至极道:“善!”
说罢,又朝福如海招手,吩咐道:“你与国师一道,往后需要什么无须上报,尽管从国库中取。”
这话落在福如海耳里,便换了个意味,他仍是谦卑应是,随后也知晓陛下这是认同荣亲王嫡子的身份了。
“浮屠塔,”翛念抬起眼眸注视着皇帝的眼,语气莫名叫人心生臣服,“那个,我的。”
皇帝这才重新审视翛念一番,见到那双眼中的执着,无端心下温热,回过神来时话已脱口而出:“可。”
或许是有几分后悔与不解,但更多的是期望,对长生的期望。
“谢过陛下。”
福如海面上恭敬几分,领着翛念出了养心殿,一路直通国师府。
“往后还望翛公子照顾了。”福如海笑得人畜无害,搽粉的白脸上殷红一点正是轻微开合的唇。
“有劳总管指点。”翛念作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锦盒递过去。
这是国师特地准备来打点福如海的物什,即使不打开也知晓里边大抵是养颜的丹药。
福如海笑容真切几分,握着拂尘的手伸出,点在锦盒上,另一只手取过锦盒,声线都温润几分:“谢过翛公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书友催更的福利!
非常感激各位书友的喜欢,
本书更新将在2023年高考后解除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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