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谢盎然在食堂里吃完午饭打算先去公示栏那边转一圈儿,消消食再回家。
这一去便意料之中的看到公示栏上已经公示了本次飞行联考的成绩。
上榆航司和上榆机场联系紧密,还有几个合作航司的考核成绩均被筛选公示出来,余斯年的名字赫然排在了首位上。
这个机场里绝大部分的工作者都听过余斯年的名字,厌恶者有、避之不及的有、事不关己的更有......而这些人均诧异竟然是这么个人排在了考核首位。
谢盎然认真的在查看各项考核数据,理论考核的满分已经将余斯年拉出了平均之列,而飞行技术才是啧啧称奇,一般来说,大部分都有短板,谢盎然看到有些人低压考核成绩不佳,也有的旋转陀螺考核数量不合格,有的水性不够好,最主要的是绝大部分人在机考上纰漏很多,被扣了很多分。
余斯年的低压中规中矩,旋转陀螺、游泳项目成绩不差,最优异的还是上机考核,分数不低。
“‘瘟神’这成绩造假了吧,哪可能打出这么多满分的!”
看来,有人和自己一样认真查看了第一名余斯年的成绩,谢盎然就知道肯定会有人有异议。
“是啊,理论考试可能出现满分,低压考核、旋转陀螺考核、游泳考核.....这些可能出满分,但机考分考那么高,怎么可能?”
这个时候,众人都还只是单单议论,只不过越来越多人的目光被拉到了余斯年身上。
谢盎然想了想,出声:“余斯年的机考分并非满分,只是比较高而已,应该是他经常上模拟机练习的缘故,不信你们可以取调这几个月的模拟机记录。”
或许是本就带着偏见,一群飞行员听了这话急着跳出来反驳,“你塔台的不懂,他就算理论知识考核这些成绩不错,也定然没办法在机考环节拿到高分,他平常的工作就没什么出彩的,航司每月不是没有小考,每次考得比较好的就那几个人,没他。”
“是啊,他能有那本事?我看他的能力,当机长都勉强,做副机尚可。”
“你们这么一说,我忽然有个不成熟的怀疑......你们说,他这次考核是不是有水分?”
“疯了吧,说联考有水分,怕不是不知道这一次的联考是什么性质?”
一群人突然噤声,是了,这是四市联考,是针对在职飞行员评级的超大型职业考核,这样的考核能有水分?
“你们难道忘记了他是怎么来的我们航司的吗?走后门啊!”那人用勺子舀着一勺牛油果送到嘴里,“我就说这人后台很稳的,那年尼哥被他打了一拳之后,就被调走了,肯定是他动关系把人弄走了,谁敢惹。”
“照你这么说,我看他这成绩真的哪哪都不对劲了!”
“是啊,不是我们污蔑他,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突然这样在联考里冒头,就透着古怪,反正我是不相信,你看我平常成绩就不佳,所以我就自知这一次考核不会考出优异。”
众人爆发出哄笑声,叹这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飞行技术又不像那些知识考核只要多背多记多学就可以考得好成绩的,这都是要多年的飞行技术做底子的,咱们公司里面那些成绩好的,哪个不是顶尖航院直升过来的,他们的功底有迹可循,再看那‘瘟神’呢?”
“可能是哪个不入流的野鸡学院出来的吧!”
谢盎然站在人群之中,握紧了拳头,他好像理解了为什么余斯年当初会不顾一切的给造谣的人来上一拳,他也很想冲上去揍他们。
理智岌岌可危,他们怎么可以如此污蔑!
他按耐下所有的怒气,争辩与打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激化更深层次的矛盾,那一回余斯年的“揍人”行为,让他和这些同事们的关系越来越远。
所以当他们提及余斯年的时候,能够想起来的全是他“不好接近、难以相处”的印象。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
他灵机一动提出:“既然你们有质疑,不如申报上去查证。”
余斯年的成绩有没有水分,他最明白,好几个月他陪着他备考,不提那么多回给余斯年抽题,就是模拟机他也陪他上了几次,往往是余斯年坐在驾驶座模拟,他趁这个时间在副驾补觉,然后一同回去。
身正不怕影子斜,或许让他们查一查,被打脸了,才能真正承认余斯年的能力。
“查就查,认为余斯年成绩有水分的就一起去打申请,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
谢盎然没有再继续滞留在此处,他准备再去食堂打一碗豆汁,翻开手机相册,里面有一册是他存的余斯年贴在墙上的日程表。
现在这个时辰应该是余斯年出班的时候,要不在食堂里打包一点食物带回去吧~
糟糕,刚刚那些围观的人看了成绩恐怕还没有走,这个时候余斯年若是来食堂,恐怕就要迎面遇上了,以前他们只是避免和余斯年交集,连吃饭都划出和他的真空地带。
尤其是他们嫉妒余斯年的考核成绩,此时心里的挤兑心已经到攀上了顶峰,这个时候再看到余斯年恐怕.....
谢盎然赶忙切换消息界面,想给余斯年发一条信息,让他先回去,自己给他带吃的就好。
然而,事与愿违。
食堂门口似乎有喧闹声,谢盎然死死的盯住那个方向,猜测应该是余斯年过来了。
高大的身影穿着一身制服风衣,风衣的衣角在他的行走下摆动着。
看到余斯年从食堂入口处走进来,谢盎然心里一紧,手中碗里的豆浆都轻微的泛起波澜,他特意挑了无人的位置,约余斯年过来,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很明显,议论声陡然增多,直到余斯年拿餐盘,几处机长坐的桌又开始交流起来,而且故意拔高了自己的交谈音量。
有人嗓门大张:“就是作弊来的,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有那样的操作技术,突然就能够驾驶完成那么多飞行项目了,完成度还那么高,鬼信呐!”
“飞行技术又不像别的什么,突击恶补一下就可以出现优秀操作,在座都是飞行员,怎么会不知道航空技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呢?”
“一定是搞了什么小动作,找了什么大人物,对考核数据做手脚了,破坏公平、公正,这种人就是我们行业内的耻辱、败类。”有人骂骂咧咧。
谢盎然“砰”的重重放下手里的豆浆碗,已经要起身骂回去,却被一双手按在肩上。
余斯年示意他坐下,将刚刚打的柳叶蒸饺夹了几个到他碗里。
男儿有泪不轻弹,以前受过比这更大的委屈,谢盎然都不觉得难受,但他就是不能忍受他们这样诋毁余斯年,他渐渐红了眼眶。
因为,余斯年是他见过的最优秀的飞行员。这一点,从他降下直升机,将他从土里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
那个时候余斯年多少岁,十九岁!
十九岁的余斯年以优秀学员的身份上机参与地震救援,能凭借着自己判断估算需要救援查找的重点区域,岂敢说他不优秀!
“都不是孩子了,怎么还要哭鼻子呐?况且他们说的好像是我,又不是在说你。”
余斯年从制服里拿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给谢盎然。
余斯年的纸巾带着一股花香,特别好闻,他一直用的就是这一种。小的时候就让谢盎然记了很久,那个时候谢盎然叫这种香气是大城市的味道,因为他生活的小县城没有这种带想气的纸巾。
谢盎然擦擦眼,一口吃下一只蒸饺,蒸饺将他的两腮撑得鼓鼓的,然而并不显肉,只是一般人脸颊丰腴的模样。
“你还是要多吃一点东西,脸上有些肉才好,太清瘦了。”
他仍然有些余气,将蒸饺里的白菜馅料嚼得稀碎,“我不生气,你都不生气,我生什么气。”
“嗯,你不是生气,你只是心疼哥哥。”
余斯年很想上手捏一下谢盎然脸上的软肉,却也只是想。
在他们交谈的这一段时间,外围的议论声也并没有停止,整个食堂一层的员工们纷纷议论上榆航空公司怎么会招进来这样一个人,连累他们要和这样的人做同事真是倒霉。
他自顾起身继续去打餐,路过肉食区的时候,抬眼和大师傅对视了一眼。
食堂的大师傅心领神会,“还是老一套?”
余斯年点点头,他比了个手势,意思多加一份。
新鲜的牛排被夹到谢盎然的碗里,让他有些意外,“食堂里怎么还有牛排,我刚刚打餐的时候都没看到!”
“之前飞了一趟澳洲,订了很多,因为我之前不在家里开火,所以直接送到食堂,让大师傅帮忙处理了,平常吃饭的时候就和正餐一起吃,我训练量很大,需要补充这样的营养。”
谢盎然听完想把这一块夹回给余斯年,“那我不吃,这块也给你。”
余斯年拦住谢盎然的筷子,“让大师傅多做一块,就是给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余斯年:我懂,你不是生气,你只是心疼gieg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