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上榆航那位‘学霸校草’谢盎然到我们这里来工作了。”

“是那位考进民航读了一年就退学复读，第二年以下杉市状元身份被上榆航直接录取的谢学长？”

“一点没错，就是他，我就说咱华国排名前几的航天院校这几届就没有人不认识他的，他读书那叫一个轰动，我记得骆老托关系帮他找人把上榆、下杉、南橘、北枳四个市的航校翻了个遍！”说话空姐边说边夹起一枚地瓜丸放进嘴里，“骆老也是偏爱得意门生，由他折腾。”

“找谁，这么大阵仗？”

“不知道，反正听说没找着，当时好多人都猜是他的暗恋对象。”

另一空姐分析：“能被上榆航学霸+校草这样的人物满世界找，大概率也不是‘凡人’，指不定是谢学霸高中时期的初恋女友、暗恋女神什么的。”

“四市航院那么多学姐、学妹颗颗芳心系在他身上，人家弱水三千非只要那一瓢，终究是错付了。”

“那得是个多么天仙似的人物呐！”

空姐们大多刚飞完行程，不太赶，所以围坐在员工食堂边吃饭边闲聊。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除了这件事，谢校草在读书期间可还有一件轰动的大事呢！”

“什么事？”

“这事没有前两件事那么确凿，只是听说的，没被证实过，不是什么好事情，听说有人不知道是眼红还是嫉妒，曾经带人堵过谢盎然，但咱们的谢校草看似精瘦竟然武力超群，竟然赤手空拳把围堵他的一群人打趴下了！”

*

“欢迎光临。”

路边的连锁便利店透明玻璃门被一位高大的男子拉开。

他英气的脸长得很周正，不是那种不禁风吹的类型，是那种很容易让人依靠的样子，这样的男人成熟又有自己独特的韵味。

可惜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便利店的店员暗自想，若是能笑笑，说不定能够俘获多少少女心。

“果啤，关东煮要四个福袋、一串海带、一串豆皮、一串蟹排，一起付，谢谢。”

他在便利店靠窗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思绪却仍在回忆空姐们说的那些话，很抱歉，他实在无法想象那样的谢盎然，这孩子以前的时候虽然内向了些、不爱表达了些，明明很乖的。

他点开之前搜集保存的视频，是葡柚当地新闻台早前的一则新闻视频。

蓝牙耳机上的蓝光闪烁，手机里的画面画质有些陈旧，女记者的声音洋溢着欣然喜气，好像要把屏幕前的人也拉到那样一个环境中去。

【女记者：大家都知道，今天是全国统一考试高考的出分日，我现在身处的位置就是咱们葡柚的名校葡柚中学的校门口，今天我们要采访的就是葡柚中学今天的状元，也是当年芝桃地震被直升机救出的幸存儿，六年过去了，不负众望长成了大男孩，在今年高考中考出了698分（含少数民族政策性加分），有望进入心仪的大学......】

视频中清瘦的男生画面和闪回的当年被他背在身上脏兮兮的孩子画面被切在一起，余斯年咬下一口福袋，给自己灌了一口啤酒。

孩子真的好争气！

他叉掉视频，却发现同类型推荐位上还有一条，也是和谢盎然相关的视频，难道不止一条报道吗？似乎并不是同一家媒体？

他动了动手指，点开了那个视频。

画面依旧是葡柚中学校门口，镜头中主角依旧是谢盎然，他准备关掉......

【男记者：众所周知，今天是全国统一考试高考的出分日，我现在身处的位置是葡柚中学的大门口，大家可以看到今年葡柚中学大门口较往常新增了喜报海报，让我们一起来看看今年的文理状元分别是哪两位？文科状元周佳鑫，总分672分，理科状元谢盎然703分，是一名复读生，他也是去年的理科状元。】

复读......

谢盎然复读的事，他有所耳闻，难道是志愿填报滑档了？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有很多学子明明考出了高分的成绩，因为志愿填报出了差错，结果“浪费”了好分数，很可惜，有些孩子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选择再次复读。

镜头中的男孩不再像儿时那样有肉肉的小脸蛋儿，但是又比现在的谢盎然青涩了很多，两次面对媒体的镜头，也不怵，就是不给笑脸，但帅哥模子是改不掉的，冷着脸也很秀气。

【男记者把话筒举给谢盎然：谢同学，你是两届的理科状元，学霸里的学霸，能不能冲镜头发表一下高分感言，可以分享一下学习经验，也可以感谢同学、老师、学校，比方说感谢你爱的人或者爱你的人都可以的。】

有经验的同事给了男记者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没眼色的递话筒给这种冷着脸的孩子，这位理科状元一看就不是会发表感言的。

见谢盎然没有说话，镜头渐渐偏移转向，打算把机会给文科状元。

“我想感谢一个人，他是我的哥哥，是他在深夜打电话来督促我学习，是他带我吃了第一顿饺子，是他用自己的津贴给我做生活费，更是他在我受欺负的时候帮我解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够看见，你可不可以来见见我。”

【男记者：我要是有谢同学这样一个弟弟，带他去吃十顿饺子作为奖励都不在话下，那什么哥哥看到了吗？】

看到了。

只不过却是经年。

一罐啤酒见了底，便利店的空调似乎开得足了些，让余斯年感觉到凉意，嘴里的关东煮好像都没有了热气。

*

上榆机场外。

谢盎然换下了自己的工作服，拿上自己的包，喜提下班。

【滴滴】

手机收到简讯。

【余斯年：机场松花饺子馆，欠你的饺子得还～】

余斯年这没来由的一句，让谢盎然摸不着头脑，他不记得余斯年什么时候欠了他饺子还没还，难道是还记着之前他煮饺子他却把碗摔碎了的事？

他调转了脚步，往松花江饺子馆去。

或许并非是吃饭的时间点，松花江饺子店里几乎没有人，余斯年坐在那里像是把整个饺子馆都包场了似的。

“你来了，这家松花江饺子是我觉得全上榆最好吃的饺子店，虽然你在机场上班，但我肯定你没来吃过。”余斯年说。

谢盎然面前已经摆好了被拆过包装的碗筷，而且似乎已经用水烫过，可以直接使用。

最先端上来的是一盘“绿色”的饺子。

“这是菠菜汁揉进面团里，才有的这样的绿色，比起一般的饺子要更健康，你尝尝。”

谢盎然夹起菠菜饺子，吃了一口，“饺子很好吃，谢谢。”

“你高考状元的时候没有带你吃饺子，这顿是补上的，还剩九顿，下次带你吃更好吃的饺子。”

谢盎然猛地抬起头，却不敢对上余斯年的眼睛。

“怎么不说话？”

“没有，你都看到了？”谢盎然盯着碗里的饺子，有些无措的拿筷尖去戳饺皮。

余斯年始终没有动筷，只是看着谢盎然咬着饺子，“嗯，那个时候哥哥不在，现在给你补上，今天这顿饺子是哥哥给我们努力的高考状元迟来的祝贺，希望你不要埋怨哥哥.......”

“不会。”

谢盎然截断了余斯年剩余的话，终于看了他的眼睛。

“你不信？”

这句反问有些理直气壮，随后气势又弱了下去，“或许那个时候，是有不理解，但已经过去了。”

玻璃瓶的豆奶，冰冰凉凉的，那份奶甜充斥了整个口腔，将鲜肉的味道暂时性掩盖了过去，好像再吃上一盘这样的饺子也不会觉得太腻。

再见已是眷顾，怎么还会埋怨？

“你也吃，还有一盘芹菜猪肉饺，我一个人吃不完。”

谢盎然向余斯年的碗里夹进一个饺子。“不好意思，我把菠菜外皮的都吃完了。”

余斯年夹起豆皮，“跟哥哥说什么不好意思，今天这一顿饺子吃完，哥哥就还余你九顿饺子，那个记者说的还是保守了，谁家要是有个这样能考两次状元的弟弟，别说十顿了哪怕请吃百顿都不是事，哥哥带你把这上榆大大小小的饺子店都尝个遍。”

倒也不需要这样，如果真的把上榆所有的饺子店都去过了，恐怕这一年他都不想再见到饺子了，更何况.......

*

二零一七年，下杉市。

虽然是南方城市，但冬夜的寒风仍然向刀刻斧凿一般生疼的划过行人的皮肤，甚至因为潮湿的空气而更加冰冷。

“叮铃！”

松花江饺子店的店门被推开，男大学生取下棉衣上的帽子，露出一张冻得有些红的脸。

老板娘操着东北口音，拿着点菜单迎了过来，“小同学，要吃些什么？”

“饺子。”

或许是进入屋内，温度有所升高，男生身上的雪都化成了水珠，他抖了抖水珠，找了个位置坐下。

“那你想吃什么馅儿的？”

谢盎然被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在菜单上逡巡，“这个吧，菠菜饺，我从来没有吃过。”

老板娘笑呵呵的，“这个好，这个是绿色的特别好看，还有种叫法叫‘翡翠饺子’呢！”

或许是因为冬夜客人只有这一位，老板娘招呼完后厨下饺子就来前店和谢盎然热络的聊天，“咱们这松花江饺子是好多年的老品牌了，你别看我家这店新，其实松花江是连锁品牌餐饮，我们总部在上榆，分店不管是下杉、南橘、北枳都开着有，哪里都可以吃到，你们民航大好多学生都喜欢来我们这里吃饺子！”

谢盎然倒也不惊讶，他这个年纪、穿着、打扮被认出是民航大的学生很容易，毕竟这家饺子馆就开在民航大隔壁。

“小同学，你是哪个专业的？”

谢盎然一边调着手边的酱汁，一边答：“应用心理学。”

老板娘略有些惊讶，“心理学？咋不是航空、航天？你们很多开飞机的学生来吃呢！”

“阿姨，你误会了，我们学校也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学航空、航天......”

“哦，这样，那你有空多带你们专业的娃儿来吃饺子，阿姨给你打八折。”阿姨没在意，一边擀饺子皮一边被电视上放的苦情电视剧转移了注意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