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大亮,也不见墨宛汐出来,岳止临在房门前徘徊犹豫,担心他的安危。踱步许久,权衡之后,敲向墨宛汐的房门。
敲门不应,岳止临略有慌张,开始拍门大喊,还是无人应答,忙踹门而入。却见墨宛汐趴在床边酣睡,抱着白笙手臂,贴着他的脸颊,亲密非凡。
岳止临羞愤出门,拔出不畏剑正欲扬言开骂,继又站在门口按耐心中怒气,折回房中,将白笙往里挤挤,把墨宛汐平放于旁侧。
本打算出门去等,却见墨宛汐甚不老实,翻身抱向白笙,岳止临心中火气乱蹿,忙上前将墨宛汐放平。
可不肖片刻,墨宛汐复又抱了过去,甚至连腿都抬了上去,岳止临紧握双拳,青筋暴起,握住不畏剑,想劈打过去。思量片刻,纠结许久,松开不畏剑,长叹一声,将墨宛汐绑在床上,方才走出门去。
隐约间听见外面劈柴声,动静颇大,将墨宛汐从梦中吵醒,待睁开眼,看见自己被捆于床上,登时大吼:“岳止临,是不是你?”
门外并未有答复传来,只听见更重的劈柴声,墨宛汐将身上束缚解开,往门外走去。只见院中,岳止临扬起不畏剑,劈开木柴。
墨宛汐嘴角咧起,靠在门侧,忍不住打趣他:“堂堂问岳剑宗宗主,竟沦落至此,鼎鼎有名的不畏剑,如今却用来劈柴,真替你心酸。”
岳止临劈完最后一捆柴,直起身子,擦着手中的不畏剑,愤声说着:“我说过我不骂你,但是,你若是再这般不守规矩,我定要拿剑砍你。”
大步走到岳止临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墨宛汐反驳道: “我怎么就不守规矩了?”
“你。”岳止临欲言又止,气急之下,一脚踢向方才垒好的柴堆,又掰开墨宛汐的手,方才又恨声道,“举止不雅,睡相难看,旁边还有闲房,要么你与白笙各睡一房,要么让白笙与我一房,你自己看着选吧。”
原是如此,墨宛汐心中暗笑,定是被岳止临看到自己贴紧白笙而睡,一大早拿干柴撒气。
见岳止临坐于院中石凳上,墨宛汐忙坐在旁侧,沉声安抚着:“白笙定然不想与你睡在一房,再说,我今日便去空音谷了,这件事不必你废心,我两个都不选。”
听闻今日便动身,岳止临忙收回怒意,满脸担忧的问道:“今日就去,是否太过草率?”
“不错,你也知晓缊婆,若不早早取回长辞令,以她的脾性,恐怕这辈子,你我都不好过,还是早些去吧。这几日我不在,白笙托你照顾,若是他醒来,定要困住他,让他好生疗养。待我见完缊婆,自会回来寻你们。”
墨宛汐刚说完,就见魏倾拿着侯君酒,走进院中,声音嘶哑的说着:“我已托人打听,白末辞听闻你已带人离开七杀宫,现已派人马往盛安城赶来。公子今日动身前往,定要小心。”
虽不知魏倾到底为何帮自己,但是目前并无敌意,墨宛汐还是拱手言谢:“多谢公子提点。待我完成缊婆所托,回来定重谢公子。”
魏倾立马摇头,拱手回道:“公子不必言谢,到时,魏倾自有事情麻烦公子。”
不光墨宛汐,连岳止临都感到奇怪,看着魏倾远去的身影,疑问道:“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既然无意杀我们,先不管他。止临,你务必照看好白笙。我解决长辞令后,速速归来。”
“小太岁,这事你放心,我定会护好白无画,只是白末辞那边,你才要万分谨慎。”
“白笙不在,没人能拦住我,不必担忧,我自有分寸。”
待收拾片刻,墨宛汐从白笙身上收回视线,将魏倾送来的侯君酒一饮而尽,与岳止临道别后,便赶往盛安城。
“说!有没有看见一个面具的男子,带着一名血衣男子路过。”岳云飞的手下架着剑,从跪在地上的盛安城百姓面前,一一拷问道。
站在城墙外树荫下的岳云飞,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盛安城百姓,皆是摇头,忙问向旁侧的白末辞:“如此拷问,定问不出什么。望音公子,为何要这般?”
白末辞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冷声说着:“盛安城的人都在此处,极乐鬼老若是放任不管,我师父醒来,定然怨恨于他。”
岳云飞旁边的弟子,斗胆相劝:“望音公子,万一盛安城的百姓,真有三长两短,不仅白谷主事后责罚公子,这天下人也要耻笑我们。眼下这情形,哪儿像名门正派所为?”
待此人说罢,白末辞嘴角轻挑,走到这人面前,抬手按在发抖的肩上。片刻,这名弟子便修为散尽,吸入白末辞手中。
收回手,白末辞站于一旁,目光从眼前三四百名参与围剿的众人身上划过: “还有谁有异议?如无异议,谁能杀他,我便留他修为还有性命。”
一语说罢,众人涌上前来,或用剑,或用鞭,各有不同,将已死之人又杀上数次,颤着声音回复:“望音公子之令,我等皆从。”
突然,荼白素袍落下,白逸和白修率百十名空音谷弟子拦在盛安城百姓面前。
白修转身將押解盛安城百姓的手下尽数杀死,回身指着白末辞骂道:“身为空音谷谷主的关门弟子,白末辞,你不仅修习夺灵手这等邪术,还扣押盛安城无辜百姓,教唆众人杀人。
如此离经叛道,实属罪大恶极,我等得谷主密令,即刻废你谷中弟子身份,从今往后,与空音谷再无瓜葛。”
围剿之人中,也有空音谷的弟子,听闻谷主密令要废白末辞,驱逐出谷,不禁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
“今日,空音谷绝大多数弟子都参与围剿,白修为何还能带来百十名弟子?”
“是啊,都是面生的弟子,内室外室都未曾见过。”
“望音公子,要是被驱逐出空音谷,我等到底该站在哪边?若谷主归来,我等该怎么向谷主交代?”
“刚才那人,你上去杀了没?”
“我杀了,谁敢不杀?连岳云飞都捅了一剑,我还敢不上吗?”
“对啊,我也杀了。手负人命,进退两难,这可如何是好?”
“白谷主当真能活过来?”
“谷主已经十年没有管过空音谷,大家皆是听从望音公子的号令,十年间,反而天下太平。白谷主自极乐鬼老复生,便一直与他一起,你们说到底该听谁的?”
“既然人都杀过了,便追随望音公子,不然方才那个弟子便是我们的下场。”
“对对对,我可不想被几百人轮番杀死。听望音公子的号令,不能听白修胡言乱语。”
“不管如何,听公子之令。”
“对对对,听公子的。”
见白末辞身后围剿众人中,空音谷的弟子仍站在其中,白修抬手怒骂:“你们若是执迷不悟,不知悔改,便随白末辞一同驱逐出谷。”
“少吓唬我们,望音公子手中握有三大门派,你们区区百人,还能翻出浪花不成?”
“对啊,我等誓死追随望音公子,不做空音谷弟子便是。”
“对,不做空音谷弟子。”
说罢,围剿中的空音谷弟子纷纷将腰间刻有名讳的竹牌解下,砸向白修他们。
白修抓住砸来的竹牌,看向上面的名讳,有多数都是他的熟识,心中怒火中烧,将竹牌紧紧攥住:“你们,好,从即日起,你们与空音谷再无瓜葛。”
从袖中拿出白笙的竹牌,白逸高举头顶,扬声大喊:“奉谷主之命,缉拿白末辞,平定围剿叛徒。”
“什么?谷主的竹牌为何会在他那里?”
“这是何意?难道谷主早就算好今日之事?”
“平定围剿叛徒,缉拿白末辞,谷主这是要杀了我们啊。”
“这一定是谷主计划好的,我们是中了他的圈套。”
正在议论纷纷的空音谷弟子,突然被琴弦勾走,拉至白逸身边,只见空中落下两人,单手抚琴,缓缓落下,正是戒律司的白思规和白自省,身后落下的还有戒律司的数十名弟子。
将手中琴弦拉紧,身首异处,收回琴弦,白思规沉声说着:“谷主命我等今日肃清谷中心术不正弟子,尔等一个也逃不了。”
白末辞眉头紧蹙,双手紧握,咬牙说着:“师父他竟然对我早有防备。”
嗤笑出声,白自省不屑的看向白末辞:“早在十年前,谷主便吩咐我与白思规在别处,秘密培养新的弟子。
白末辞,不妨告诉你,谷主早在十年前就已经防着你了,若不是他需要在秘境中复活极乐鬼老,你以为你能活到今日?”
听闻此话,白末辞惊的连连后退,面无血色的看向白自省,摇头否认:“不可能,师父他不可能如此,他最是信我。不可能是他复活墨宛汐那个贼人,不可能是他。”
见白末辞满脸不信,白自省轻蔑的说说着:“十年前,谷主纵容你杀了极乐鬼老,便是给世人一个交代,以死谢罪。
十年前你们围剿他于白山之巅,我等坐视不管,现如今,极乐鬼老复活,便是无罪之身,你们又围剿于他,谷主亲身挡剑,算是以死谢罪,
从此,空音谷谷主再不欠世人什么。今日,尔等杀害同袍,要挟无辜百姓,离经叛道,其罪当诛,谷主有令,格杀勿论。”
白末辞现出饮血刀,近乎疯狂的吼着:“不。极乐鬼老纵是死一万次,也是罪大恶极。师父不会对我心起杀意,不,他不可能。谁说他不欠世人什么,他欠我,他欠我白末辞。”
说罢,白末辞挥着饮血刀,号令众人:“给我杀,统统杀死,一个不留。”
刹那间,白思规等人扬起琴弦,高声喊道:“奉谷主之命,杀。”
将盛安城的百姓扶起,白修与白仪二人护送众人回城,刚把众人安顿好,走出城门,便看到霜白长衫男子从空中落下。
白修忙飞身向前,激动的说道: “是极乐鬼老,他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