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宛汐绕过七杀红,行至白笙面前,尽量保持平静:“白公子,有话请说。”
突然,白末辞闪到白笙面前,祭出望音琴,筝声响起,周围灵力泉涌,白末辞喊道: “还有什么可说的,如今你已离经叛道,改修鬼道,墨宛汐,今日便诛了你这妖邪。”
“望音,退下。”白笙拂袖轻抬,将白末辞琴中的掌力化解,见白末辞不仅没有退下,反而连弹数下,扇出更为凌厉的掌风。
白笙转身落在墨宛汐面前,长袖一挥,将掌风卷到一边,冰冷的面容中挤出犹如寒冬的声音:“望音,我再说一次,退下。”
白末辞不情不愿的收回望音琴:“师父,墨宛汐他不仅杀父弑母,离经叛道,手握众多人命。谷主有令,携各派子弟将其缉拿归案,师傅身为听音谷关门弟子,难道还要违抗谷主的命令不成?”
“末辞,你先退下。”刚赶至此地的白箫,看白笙师徒二人竟对立起来,连忙上前制止。
此刻,白末辞脸上愤怒的表情,让白箫心中更加担忧,遂转向白笙,面色颇为严肃:“流音,末辞虽言语冲动,但所言不假。你我二人身为听音谷弟子,怎可忤逆谷主命令,流音,前方悬崖,务必及时回头。”
岳止瑶和岳止临二人刚落地,一把赤炼剑便直刺墨宛汐胸口,七杀红眼睛微眯,竟是起了杀心。
墨宛汐连忙将其拉住,暗道:“事到如今,只能出手。”
祭出手中极乐羽,竖起招魂幡,厉鬼开路,怨灵铺道,墨宛汐浮在半空,居高临下,让人仰之弥高。
白笙看见墨宛汐竟将离怨剑炼化,已然化为己用,心中更加担忧:“不可。你灵力不稳,又改修鬼道,容易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自有我照看,白无画你多虑了。”七杀红红衣一闪,落在墨宛汐的身边,祭出袖中情花袖箭,刺向白末辞。
见七杀红已然出招,白箫祭出怀音琴,拨指轻弹,随着一阵悠远的琴声,灵力迸出,将情花袖箭卷成一团,控在半空。
岳止临见墨宛汐不出手,反而都是七杀红为其鞍前马后,气急之下,吼骂道:“墨宛汐,你躲在七杀红的背后做什么?枉我多年视你如兄弟,现如今,你竟是这般缩头乌龟的模样,让一个阴阳怪气,卑鄙龌龊的杀人魔头替你出头。”
听闻岳止临如此形容七杀红,墨宛汐心中暗道:“不好,方才七杀红留有余手,止临这般辱他,岂不是坏事?”
思及此处,墨宛汐飞身上前,拦在岳止临面前:“止临,不可这么辱骂他。”
“今日便跟你拼了。”白末辞琴声紧促,琴弦直冲墨宛汐劈来。
还未等墨宛汐出手,只见白笙拦于面前,冷声道:“有我在,今日,谁都动不了他,收手吧。”
一语说罢,白箫等人,均是愣住,纷纷收回灵力,落在白笙对面。
脸色渐沉,白箫难以维持脸上温暖如玉的笑容,厉声说道:“流音,事到如今,你还这般执迷不悟。”
祭出流音琴,白笙依旧是波澜不惊之色,明明身处其中,却用置身事外的语气说着:“当时我中了无力回天散,是墨公子所救,我不信他会滥杀无辜。墨公子到现在都未出手,说明他并无打斗之意,今日便作罢,让他们走吧。若不然,你我师兄弟便要切磋一番。”
“师父,你竟为了这妖祟,与怀音公子相向。”白末辞惊讶之余,气愤非常。
登时,灵力翻涌,筝音铿锵有力,直逼墨宛汐,将其面前的招魂幡削断,厉鬼怨灵大怒,在原地张牙舞爪,跃跃欲试。
从未见过白笙如此执拗的拦在自己面前,墨宛汐看着眼前之人,竟真的与白箫和白末辞对抗起来,耳边全是急促的琴声。
以一打二的白笙毫无惧色,立在墨宛汐前面,信手遥弹,从琴盖处散出灵蝶,与对面白箫推出的掌力在空中相撞,冲散的灵力将众人向后跌退几步。
白末辞挟着望音琴,跳至半空,琴声高荡起伏,万千利刃从空中射出,直逼墨宛汐。
见此情景,白笙琴声顿转,如鸣佩环,将地上的枯枝散叶卷起,冲向空中,击退逼近的利刃。
“宛郎,听音谷这三个拔尖的子弟打起来,倒是稍有看头,你说谁会赢?”七杀红看好戏似的飞身上树,斜倚在枝丫上,甚是悠闲。
墨宛汐根本没有心情欣赏,暗道:“三人越打越激烈,无论最后谁胜,今日让听音谷弟子拔刀相向,输的都是自己,此番头上的罪过,怕是又要加上一条。”
手掌轻捻,将招魂幡拔出,尽数拦在白笙三人之间,墨宛汐扬声大喊:“今日,是我不对,让三位大打出手,改日自会去听音谷请罪。七杀红,我们走。”
“宛郎,怎不让他们再打会儿?我这还没看出胜负,如此便走,甚是可惜。”被墨宛汐从树上跩下,让七杀红颇为不满。
墨宛汐拉着七杀红欲走之时,回头看向白笙,只见他面色阴沉,一只手拦住白箫二人,另一只手紧握:“墨公子,修习鬼道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脚步顿住,墨宛汐转身拱手,甚为恭敬的回道:“多谢白公子提醒,告辞。”、
言罢,墨宛汐拉着七杀红径自离开,不敢再回头,心中思绪翻涌,苦涩万分。
今日白笙为他挺身而出,定会被白谷主责骂。此番一别,日后再见,怕是正反两道,背道而驰。
白山脚下,半香亭。
刚从桌上拿起酒盏的墨宛汐,被七杀红拦下,直接将两坛酒放在二人面前,言语间皆是嘲笑:“这半香亭屠苏半酿的酒中加的有药材,你敞开喝,与你有益无害。用什么酒盏,太过没劲。你我一人一坛,更为痛快。”
拿起屠苏半酿灌向口中,只觉辛辣刺喉,墨宛汐咂舌抿嘴,缓了片刻才压住烈劲,回品一番,才慢声说道:“此酒与往日所饮不同,果真是好酒,喝完以后心中舒畅许多。”
见墨宛汐戴着面具饮酒,甚是碍事,七杀红一把将面具扯下,满脸讥笑:“戴这劳什子太过碍事,有我护你,纵然别人认出,又能如何你?”
反手夺回面具,墨宛汐把面具规矩戴好,系于发中,方才言道:“我与你不同,你喜声张,连杀人都大摇大摆,生怕别人不知。而我,想低调行事,你若是看不惯,便回你的七杀宫。”
“承你吉言,明日我便要回七杀宫。”七杀红懒声道。
墨宛汐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七杀红真的要回七杀宫,忙问:“此番着急回去,倒是为何?”
将面前的酒坛尽数灌下,酒水洒在绯红的衣裳上,更衬的七杀红邪魅异常。
待喝完一整坛屠苏半酿,七杀红支着下巴,斜倚在桌上,轻描淡写的说着:“还不是七杀宫的破规矩,每隔三个月,便要回宫找缊婆赐阴鸠化血的解药,得消化七日才得出宫,真是麻烦至极。”
“阴鸠化血?你体内有毒?”墨宛汐第一次听七杀红提及此毒,大惊失色之下,连声音都跟着微颤。
七杀红贴身向前,倚着墨宛汐,拨弄着墨宛汐的发丝:“宛郎这是担心我?”
此番时日,虽见惯七杀红没个正形样子,但是被这么一个大男人靠着,墨宛汐还是紧皱眉头,把七杀红推开:“有话好好说,不然就闭嘴。”
七杀红撇嘴叹息一声,收回方才戏谑之色,坐回原坐,手指轻挑自己的青丝,不痛不痒的说着:“我七杀红善毒,天下皆知,玉姑善救人,闻名于世。独有七杀宫的阴鸠化血,我七杀红不会使,玉姑不会解。
所有七杀宫中人等,入宫时都会饮下此毒,从此,毒化入血,每隔三个月毒发一次。
如不及时服用缊婆赐的解药,便会五脏六腑溶血,灵力修为尽散,浑身犹如鸠啄,越是挣扎,越是疼痛,最后面目狰狞,痉挛至死。
即便服用解药,毒散的七日内,也会感到身如鸠啄,难以忍受,所以宫中之人这七日,皆闭关修养。”
竟是如此阴狠之毒。
墨宛汐看向身边的男子,暗道:“七杀红年龄不过与自己相仿,定是经历非常人承受之事,才会变成这般嗜杀成性,喜怒无常。”
七杀红听命于缊婆,也是无可奈何,别无选择。
想起竹林的缊婆变态至极,心中渐渐替眼前的男子感到心疼。
七杀红幼时便被缊婆看中,逼他杀父杀母杀兄妹杀杀师友投入七杀宫,若不在尸堆中胜处,便会淘汰而死。
体内中有阴鸠化血,纵然七杀红修为再高,也不得不听从缊婆号令,换取解药。
想到此处,墨宛汐不由叹道:“七杀红倒也是个可怜之人。”
“宛郎不必露出可怜之色,若非缊婆指引,今日又怎有机会认识宛郎?”七杀红与墨宛汐说话,总是这般调笑之词,反而让墨宛汐心中更加不忍。
知晓七杀红轻狂桀骜,收起悲悯之色,将酒递给七杀红,先干为敬,不用言语,一切尽在酒中。
二人连连喝了三坛,墨宛汐已有醉意,被七杀红扶至楼上歇息。
看着眼前醉意朦胧,已然酣睡的墨宛汐,七杀红脸色变得阴森诡异,拿起一坛酒坐在床边,恶声恶气的说着:“堂堂流音公子,竟学会偷听墙角,白无画,你跟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每个追文的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