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后,卯俐乔装打扮成送餐的侍女模样,如约而至再次进入地牢,她有办法支开门外的狱卒。
见到槁木死灰的白栀,她嘴角上挑的笑容裂开了一个更大的弧度,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白栀冷眼看她,懒得与她纠缠,她自找没趣,续而把嘴角的笑意掩盖了下去。
白栀开门见山地问道:“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卯俐将锦盒递给她,说道:“东西我已经给你带来了,你答应我的事也一定要做到。这次离开后,就不要再回来了,我也不想再看见你。”
白栀神情淡然,接过打开盒子,一颗如琉璃般透明的丹药静静地躺在里面。白栀拿出来摩挲着,“这是化元丹,你没有骗我吧?”
卯俐结巴道:“我、我骗你做什么,货真价实,我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让人找到的,你要是不想要就还给我。”
白栀沉默了一会儿,拿起准备往嘴里送,森森拍打着翅膀阻止道:“白栀,这个好像不是化元丹。”
化元丹是仙界的灵丹圣药,一般由一级炼丹师炼制。服用者可以短时间内增强法力。按理说也应该有药香味,外观也不应该如此雅致动人。然而,眼前这颗珠子更像是妖界市场上流通卖弄的怪异玩意。
为了安全起见,森森觉得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了。
森森还想说什么,却见白栀不听劝地吞了下去,就算是骗人的又能如何,下场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她才不要待在这烂透的地牢里度日如年。
没一会,白栀感觉身上的灵气在迅速膨胀,止不住再往外泄露,体内杂七杂八混乱的元息也在互相乱撞,手指端冒出黑色的气流,片刻,整个身子都在往外溢黑色魔气,团团将她包裹住。
白栀感觉心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体内的灵流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疯狂地袭击着她仅存的理智。
她快控制不住了...!
白栀的双眸在一瞬间变得猩红如血,腿一软,单膝跪了下去。卯俐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苍白,踉跄几步,跌跌撞撞地逃跑了。
森森飞过来道:“白栀,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咱们别尝试了,快吐出来,快点啊。”
化元丹在体内翻腾不止,不断操控凶猛的魔气撞击白栀的心脏,白栀嘴角溢出鲜血。施法念诀,强行压制住体内的化元丹,抬手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难怪之前修炼时,师父一再强调要平心静气,摒除执念,否则灵息将会不纯,进而会走火入魔。原来是这个道理,白栀在这个时候才懂得过来,可她现在无法做到心平气和,只想着快点得到力量,逃出魔窟。
在这一刻,白栀不知道是该恨她半魔半神的身体,还是该感谢。白栀嘶哑着嗓子说道:“我没事,咱们去找长云。”
“可是你的身体,白栀,我担心...”森森哭泣道。
“等逃出去,就去灵山找师父,一定有办法的。”
白栀低估了魔的力量,如今用起来,都不知道比神力强盛多少倍呢。
白栀逃出地牢,打伤了一众尾随过来的狱卒,为了防止他们暗中传递消息,直接切断了附近所有的结界,一路朝着七杀狱而去。
心口上的疼痛越来越严重了,白栀感觉眼前一片血红,伸手一摸,沾染了一手的血。
白栀过度催动化元丹,不过是强弩之末,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肯定不胜其苦,七窍也在缓慢流血,宣告着她这副身体的孱弱。
森森制止道:“白栀,要不就算了,再想其他办法也行,你这样下去肯定会没命的。”
“都到这一步了,由不得我回头,放心吧,我不会出事。”
话音刚落,前面涌现了一众魔卒,白栀捡起地上散落的兵器杀掉他们,擦掉脸上的血。
“阿栀——”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白栀回头,看见是长云,还有沧溟和北辰等人。
“!”
白栀诧异,她还没到七杀狱呢,怎么在这里遇到他们了?
“你的神力...怎么回事?”长云看到白栀眉心的魔纹。
白栀慌乱挡住,道:“没事,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沧溟解释道:“不是你跟我们传灵说让我们来这里么?我说嘛,怎么外面的狱卒这么容易就肯放行了,原来是你提前解决了啊。”
“!!!”
白栀震惊:“不对,不是我解决的,我没有跟你们事先说明,外面的狱卒也不是我解决的。”
“什么!!”沧溟震惊,他没了眼珠子,一激动,眼眶就会流血。
白栀道:“又中计了。”
白栀心脏开始隐隐作疼,脸色也变得苍白。
森森飞在空中,拍打着翅膀焦急道:“白栀,你怎么样了?”
长云背起白栀,道:“不管中没中计,我今日都要带你离开,你别再催动内力了。”
有了之前经验,几人对魔界的地势都很熟悉了,一路来到噬仙潭,只要穿过噬仙潭就能出界了。
白栀痛得五官都扭成了一团,长云放下白栀,握住她的手输送了些灵力。魔界也同样设置了制衡术,他们的神力在这里也会锐减。得抓紧时间出去,要是被发现了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斗,以他们的实力,必定会战败。
看着白栀没有那么痛苦了,长云道:“阿栀,你再坚持一下,我会带你回去。”
白栀虚弱地点了点头,终于可以再离开这里了。
然而,刚结成瞬移阵法图被一记力道击碎了,紧接着,蜂拥而来的魔卒将他们团团包围住,堵得水泄不通。
“!!!”——
“去哪儿啊?”
震悚的声音从黑渊里响起,几人回头,看到令人闻之丧胆的魔界之首。
“大魔头追上来了,怎么办?”森森飞到白栀肩膀上,焦急地道。
白栀抱住森森,揉了揉她的脑袋。
胥止神情适宜得体,闲情逸致,像是俯瞰世间蝼蚁,在看到白栀的时候,笑意更深了。
沧溟一听见他的名字,就想起自己的眼珠子,咬牙切齿道:“魔头,今日我们就算是战死,你也休想再抓我们回去。”
胥止轻蔑地嘲笑,“本座才不会浪费时间抓你们回去,今日就是死期。”
冷冽的眸光再次扫向白栀,长云将白栀护在身后,对上胥止的目光,道:“魔尊,你有什么怨恨尽管朝我而来,何必要欺负寒光上神。”
胥止收敛了阴森的笑容,眼底暗色汹涌,道:“你们坏了本座这么多好事,死了也难消本座心头之恨。”
“过来。”他冲白栀说道。
长云握着白栀的手,将少女挡在身后,护得严严实实。
白栀下意识地抓紧了长云的衣袖。
“别让我再说第三遍,过来!”胥止的脸色逐渐深沉,周身魔气缭绕,气势盛大地能摧毁一切。
几人皆幻化出利器,随时准备迎战。
长云道:“阿栀,别害怕,无论如何我不会再松开你了。”
突然,黑色的魔气缠住了沧溟的脖子,将他高高举在半空,仿佛下一刻就要捏碎。北辰刚要出手去救,但被魔卒举剑拦了下来,刀架颈侧,只能静静地观望局势。
胥止道:“白栀,我给你三个数,你要是还不过来,我现在就杀了他。”
“三!”
“二!”
眼下局势,对他们来说很不利,白栀岂能不知,今日已经到噬仙潭,就没有退路可言。
就在他准备喊出最后一个数时,白栀松开了长云的手,道:“你放开他们,我过去。”
长运道:“不行。”
长云站在白栀面前,与胥止对峙道:“魔尊,只要你放过阿栀,我可以用赤魂玉作为交换。”
胥止顿了顿,突然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了,“本座怎么知道你拿的是不是真的?万一又在糊弄本座呢。”
“我可以给你确认,但你同时也要下令放开沧溟和北辰,不然,我现在就摧毁它,你也别想得到。”
长云就要给出赤魂玉,白栀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长云道:“我不能让你再冒险了。”说完,就将赤魂玉隔空抛给了他。
胥止确认是真的赤魂玉,抬了抬手,沧溟从高空坠在地上,北辰挣脱开魔卒的挟持,扶起受伤的沧溟。
长云道:“魔尊,我已交给你了,希望你也信守承诺。”
胥止诡异的一笑。
长云:“!”
只见身边的少女变得双目失神,像是被操控一般,径直地朝着胥止所在的方向走去。
长云伸手去拽,还没触及到少女的手臂就被弹开了。
森森大喊大叫道:“白栀,你醒醒,那里是大魔头啊。”
少女乖乖地走到他的身边,他俯下身,勾起少女的下巴摩玩着,似乎很满意白栀现在的样子。
白栀眼睛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意识到被他控制过,恼羞成怒,愤然地推开他,却被他抓着胳膊再次拽到身边,道:“彼此彼此,你不也骗了我。”
白栀道:“那是你自己蠢,废物!”
胥止:“......”
真不该心软。
胥止目光凶狠,转头直接吩咐道:“都杀了。”
白栀慌乱地抓住他的衣襟,道:“你!”
胥止冷笑,一根根掰开白栀的手指,揽住她瘦弱的肩膀扣在怀里,怜惜似的说道:“别紧张,给你看看我是如何斩断你们的同袍之情。”
魔卒将他们按在地上,举起长刀准备斩首,森森化身去阻止,但她的灵力不强,根本打不过残暴魁梧的魔卒,再次被打回了原身昏了过去。
长刀举起,又要落下,千钧一发之际,几只黑色箭矢击落了魔卒手中的长刀,魔卒们还没反应过来,被一股强大的气息绞杀殆尽。
几人抬头一看,只见原本抱着白栀的胥止,不知何时受了重伤,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心脏口处立着一根断了的羽箭。
少女长身玉立,手里握着被渲染成黑色的瑶华羽弓,单薄的背影埋在瑟瑟的冷风中,周身散发的魔气交织牵扯,不断的吸收壮大。墨色的发丝在风中乱舞,幽森的蓝色咒印顺着脖颈往上攀爬,占据了半张脸。
诡异、阴森、骇人。
长云震惊道:“阿栀...”
白栀道:“快走!”
几人重新布置阵法,长云给白栀渡法压制住体内翻涌的凶狠戾气。
几人耗了很多法力也才打开结界的一条缝隙,沧溟和北辰先出去了,白栀和长云则是跟在后面。
长云先跨出去,捧过白栀怀里昏迷过去的森森,刚准备伸手去扶白栀,白栀却被猝然伸过来的手掐住了后颈往后带去。
“阿栀——”长云道。
白栀猝不及防地摔在一个人的怀里,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白栀,你好狠心啊。”胥止狰狞地笑着。
眼看结界的裂缝在缓慢缝合,白栀被他紧箍在怀里,运转灵流不断地拍打在他身上,他就是松不开。长云刚要进来,白栀出声道:“别管我,快带森森走!”
裂缝越来越小,白栀步入绝望之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他,快步朝着结界跑去。
可...结界还是关上了...
她...回不去了...
白栀摔在地上,浑身锥心刺骨的疼痛,头发散乱,一口腥黏的液体从嗓子口涌出,血泪不受控制地翻涌而出。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啊...
满地狼藉,闻讯赶来的魔卒用剑架在白栀颈侧,白栀也不再挣扎,静静跪坐在地上,目光死寂沉沉。
胥止也好不了哪里去,那支羽箭刺中了心脏,虽不致死,但也重伤了他。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白栀面前,蹲下身,狠狠地掐住她的肩膀,道:“你休想离开!”
*
“寒光上神,这是西明海特产的珍珠,还望上神笑纳。”西明海的仙君将一颗硕大的珍珠交在白栀手里,挽过女孩的手推在白栀面前,道:“上神,小女也就拜托您了,她过去定会好好学习,不会叨扰上神。”
白栀茫然,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回到了天界,现在刚下了凌霄阁,他们身上还穿着朝服。
各路神仙纷涌而至,围住了她,七嘴八舌地说着——
一小仙道:“上神,快来看看我今日修剪的花叶子,您昨儿不是说这花的叶子长得参差不齐的吗,我熬夜给您修剪好了,您看看满意吗?”
另一小仙捧着食盒道:“我听仙娥说,上神昨夜睡在书房,今日上朝也没有吃东西,不过没关系,我早就按您的口味给您准备了早餐,上神不吃两口么?”
还有的道:“寒光上神,上次您夸赞我家上神的梅子酒不错,今日我家上神身体抱恙,没来上早朝,但给您带来了梅子酒。”
.......
白栀听得头疼,拨开人群看到了远处站在雪绒花前冲她招手的长云,白栀走过去道:“我怎么回来了?”
长云诧异,道:“阿栀,你怎么了?”
白栀道:“我...我不是没有逃出魔界么?”
长云倾下身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道:“魔界早就覆灭了。你怎么糊涂了?”
“?”
白栀瞪大了眼睛。
长云道:“六界太平了,以后再也没有战乱了。阿栀,你不是一直想遨游四海吗?我陪你!”
白栀震惊,但压制不住的欣喜,刚要说什么,却见长云眼窝里淌出了血水,白栀吓得后退了几步,回头一看,刚才还围着她说话的神官们也都面部带血,狰狞地冲着她笑着。
“你怎么了?阿栀?”
长云就要伸过来手,白栀猛地推开他,转头朝着远处跑去,她一直跑,不敢停下,后面追随的神官变成了恶鬼,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黑色,她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上,恶鬼扑了上来——
“不要——”
白栀从噩梦中惊醒,浑身上下冷汗淋漓,入目一片漆黑,阴冷风刮了过来,肩膀止不住的颤栗。
她慢慢恢复了记忆,她没有逃出去,还在魔界。
身上好冷,嗓子刺痛难忍,嘴里面的充斥着血腥味。
“?”
白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在黑暗中,看不清任何东西,但能感受到面前有人在盯着她。
白栀翻身想要逃,那人却掐住了她的脖子拽了过来,用染着血的手堵住了她的嘴,迫使她抬头喝下。
白栀胡乱地挣扎着,手指抓着他的胳膊留下一道道血痕,饶是这般,他也不肯松开白栀。
胥止道:“冷,是因为你还没有完全成魔,等你成了魔,就不觉得冷了。”
白栀挣扎道:“我不要...唔...放、开!”
胥止道:“白栀,你怎么总是联合外人对付我。甚至为了杀我,连寂心丹都敢吞下,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寂心丹?
是一种无形中摧毁修仙者灵脉的丹药,虽然也可能短时间内增强功法,但是与化元丹不同,化元丹的药性温和,而寂心丹可谓凶猛,服下后,若强行借此运转灵力,会严重损耗修仙者的灵脉,最终暴毙身亡。
难怪她会七窍流血...
不过...能重伤了胥止,也值了。
白栀推开他,将喝下去的血又全部吐了出来。
胥止冷冷地看着她,“啊,不喝。”
“不喝的话,你就只能死了。”
白栀咬牙切齿,“我就算死,也不会喝你的血。”
“我忘了,你不怕死。”他笑着,手指游离到她的锁骨处,猛地掐着她的肩膀,按压那块沉寂成半月的魔印,道:“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摆脱我了吗?”
“我不会放过你。”
他的手逐渐加重力道,白栀疼得颤抖,嗓子里抑制不住的喊出了:“疼...”
胥止松开了她,一边去解开她的衣衫,一边狞笑着:“我不该对你抱有幻想的,你令我太伤心了。”
“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吗?足足半个月,你所担心害怕的事情,我全部都做过了。”
“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是我说了算。你不喜欢我满手血污,那如果你也双手染血,是不是也没资格厌恶我了?!”
“七日后就是神魔大战了,白栀,你帮我把长云杀了,我许你做最尊贵的魔后,整个六界,皆为你所用,好不好?”
他捧起白栀的脸颊,吻在她逐渐凸显魔纹的眉心上,冰心玉石从心口处缓缓飞出,停在了空中,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彩。
可在下一刻,玉石上笼罩出了一层阴影,吞噬了斑斓光辉,变得黯淡失色。
少女的眼神逐渐变得寂灭无光,如同生长在深渊里的栀子被绝情地扼杀。
*
世界在初创时期,没有天地之分,那时候的世界处于一片混沌,所有的生灵没有明确的划分。盘古一把斧头将天地割裂开,他以阳清为天,阴浊为地,划分了生灵种类,这才有了六界之分,譬如,灵气纯粹的天界,混沌缭绕的魔界,生死轮回的冥界,飞身渡劫的仙界,飞禽走兽的妖界,以及万物皆有情的人界。
而这天地之中,神魔两族为争夺至尊之位,不断发起战争。十万年前,神魔两族第一次正面交锋,魔族败,神族也败了,六界皆是伤亡惨重。
之后又发生过大大小小战争,但史册上没有明确的记载,想来不是大的轰动。第二次大的轰动,是发生在距今一千年前,魔族被封印,神族名义上算是胜利,但伤亡程度也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光是上神神籍的大人物,就折损了一百零七位。
第三次正面交锋,也就是发生在前不久。
仙历阁内,年老的史官摸着一把长长的白胡须,提笔蘸墨,在厚重的烈士名册上,写下了一个令后人望而生畏的名字——
寒光上神,白栀。
*
那是数万年后,天界的各路神官都会记得那一幕——
神魔交战,魔界率领着鬼界、妖界共同攻上了玉琼界,无数神仙死于刀剑之下,血光冲天,魔气缭绕,天界沦为了修罗场。
一座座宫殿坍塌,无尽的骸骨在漂浮,尸骨成山,血流成河。鬼魅魍魉猖狂绝地,疯狂掠夺烧杀。
法力低微的小神仙四处逃窜,年纪大的神仙跑不动了,就被魔卒的长刀刺穿了心脏,七魂六魄都泯灭于长刀下。
长云等一众上神顽力抵抗,给其余人争夺逃跑的时间。等所有人都逃出去后,长云护送其他上神离开,独自去往了月宫,他还有很重要的东西没有拿。
天界浑然变得森然恐怖,充斥着无尽的阴森气息。
胥止就在不远处,俯瞰蝼蚁众生。这就是曾经有人舍他选择保护的苍生,眼看就要毁灭了。
他势在必得,不急于攻下这道关卡。
似乎在等着什么...
黑衣少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长云身后,长云一回头看见是白栀,还以为随着神魔大战逃出来,但此刻太过危险,他来不及解释,抓住白栀的手就要带着她逃跑。
他还没走出两步,腹部传来一阵绞痛,一柄灵剑刺入了他的腹部。
长云不可思议看着白栀,怔怔后退,道:“阿栀...你怎么了?”
他心疲力竭唤不回来少女的理智,白栀失神的双眸冷冷地看着他跪倒在地上,袖子里的玉笛滚落出来,摔碎在地上。
清晰的碎裂声久久回荡在月宫门前,白栀手上都是鲜血。
如此猩红...
白栀颤颤地抬起手,眼神也在聚焦...
她看到长云倒在血泊中,看到北辰受着伤也要往这里赶来、却被魔卒砍伤了肩膀,看到沧溟眼缚染血的白绫、依旧拼死的厮杀,看到灵渊跪倒在地,震惊地望着她...
“对、不、起...”
她咬破自己的唇瓣艰难地吐出了这三个字,转身朝着远处离去。
那一剑只伤在腹部,不会要了长云的命。沧溟迅速赶到,扶起长云。
长云来不及止血,“快,带着我赶紧过去,白栀有些不对劲...”
沧溟道:“可是她...”
“快点,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那个方向是祭剑池...”
沧溟大惊,背着长云朝着白栀消失的地方追去。
遍地都是战争过后的惨烈状态,滚滚热浪袭击,白栀站在祭剑池台前。
“阿栀,你先听跟我说,你不要冲动,你先下来...”
白栀回头,看着他道:“这里面埋着神殒剑的碎片,只有神血才能铸造出真正的神殒剑,有了神殒剑,天界就能击败魔界了。”
长云道:“这与你没有关系,你先下来...”
白栀道:“长云,天界要亡了。”
“你站住,不要再往前走了,没有神殒剑,也还会有其他办法歼灭魔族,你下来...不要!”
祭剑池的戾气很重,一旦步入,刹那间魂飞魄散,毫无生还的可能。
烈焰燃烧了少女黑色的衣摆,白栀冲他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长云,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帮我杀了,魔界之首!”
少女说完,脚下步入虚空,身子迅速往下坠去,周身的白色死魂蝶在此刻飞了出来,环绕在少女身边,随着她的身子一同坠入了祭剑池。
“九九——”
“停下,不许跳,不要——”
随之赶来的魔尊想要抓住什么,却被祭剑池的戾气掀飞出去,烈焰顷刻间吞噬了少女的身躯。
池内闪烁着骇人的血光,烈焰熏天,许多年后,人们还会记起,那年魔界的大军攻上了玉琼界,天界最年轻的上神,寒光上神,在危难之际选择跳下了祭剑池,以身殉道,铸就了神殒剑,挽救了天界惨烈的局面。
作者有话要说:哎,玩过头了,老婆化为灰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