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十五岁！”徐茜拿着程夏的户口本，满脸都写着震惊，“怎么可能！”
十五岁的人带着她一天搞了五万块进口袋？
程夏非常配合，“当然不可能。”
“可户口本上……”
“我已经十八了。”程夏一脸正色地打断，“是因为我家在山里面，交通不方便，从我家走到镇上的派出所要走三天，所以我出生的时候家里人嫌麻烦就没有去登记。等去登记的时候，已经是几年之后，我都能走路了。”
“还能这样？”徐茜不是很懂，但山里面的生活显然涉及到了她的盲区，她全然找不到反驳的点。
“山里面就是这样的。大家都不识字，所以有的小孩生下来养了五六年都只有小名没有大名，得等到读书的时候老师给他取。”程夏从容地补充说明，“我们那儿还有老师听错了把姓搞错，把禾呈“程”写成“耳东陈”的，一直到去派出所登记户口的时候才知道错了。”
徐茜半信半疑，“那你真十八岁了？”
程夏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她，不发一言。
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徐茜瞬间就被箭簇扎了心，默默盘算了一下双方的身高对比。半晌，她又不确定地问，“你爸妈不会打电话报警说我拐卖未成年人吧？”
程夏把户口本其他几页翻给她看，“一家人都在上面了。”
徐茜看到了“已注销”。
“你现在就是把我杀掉也不会有人找你报仇的。”
徐茜一脸惊恐转头，杀杀……杀掉？！
程夏举手投降状，“我只是开个玩笑。”
“一点都不好笑！”徐茜把户口本往桌子上一丢，“不过，我姑且相信你了。”
“那就麻烦徐老板帮我办一下身份证了。”程夏微笑道，“记得顺便帮我把年龄一起改过来。”
“哈？”
程夏淡定解释，“出门带身份证比出门带户口本方便。”
徐茜当然知道出门带身份证更方便，但是重点是这个吗，“不是，怎么就变成我要给你办身份证还要给你改年龄了？”
“徐老板，我请你帮我办身份证，当然是因为我知道你能。”程夏把桌子上的户口本推向徐茜，微笑道，“你知道我电脑很厉害的。”
徐茜这才有点懂了她的“千挑万选”是什么意思了，她接过户口本，“那你自己不能改，比如黑进公安系统什么的？”
见她接了东西，程夏心里松了一口气，“当然也没有那么厉害。”末了，她补充，“而且那样犯法。”
徐茜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程夏，意思是，你以为我会信你怕犯法？她已经感觉出来眼前的人跟泥鳅一样滑溜，嘴里的假话真话好比火腿肠里的淀粉和肉，实在难以分辨。
程夏一脸坦然。
徐茜叹了一口气，“我会帮你想办法的。”她多少还是摸透了些程夏的心思，程夏现在摆明就是要赖上她了，偏偏她无法拒绝还非常心动。
简单来说，虽然程夏给她挖了一个坑，但坑的表面却铺着天鹅绒、四周还有黄金装饰，等徐茜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陷进去了。
徐茜抬眼看了看屋子四周，“现在我们来说说怎么睡的问题。”
由于手头不算宽裕，徐茜当初冲动地从家里搬出来的时候，只是租了一个套一。套一住她一个本来绰绰有余，现在多了一个程夏就麻烦了。
“房间归我，沙发归你。”
“没问题。”程夏无所谓地点点头，睡哪里她都无所谓。
“我睡沙发是不可能的……嗯？”徐茜拒绝的话停在嘴边，没想到小滑头已经爽快答应。
“不过我没打算一直睡沙发。”程夏直接躺了上去，她在网吧里面窝了三天，实在困了也不过坐着或者趴着小憩一会儿，因为谨慎一直不敢入眠，现在能舒服地平躺下来，待遇已然发生质变。
徐茜立即捍卫领口，“一起睡也是不可能的！”
“不会一起睡。”程夏用手背遮住光，“徐老板你先把灯关了行吗？我好困。”
徐茜不是很懂，为什么她被人口口声声地叫着“老板”的同时也被使唤着跑腿。
房间暗下来，徐茜听见了程夏的哈欠声，这下紧张了一天的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哈欠之后，是程夏听起来倦极的声音。
“明天我们就去找房子，徐老板，我们要搬到离钱更近的地方。”
离钱更近的地方？银行边？转过身的徐茜本想继续问，但是看到沙发上累得已经静止的人，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无疑，眼前的人有太多的秘密，但同样不能否认的是，徐茜一点都不讨厌对方。
——合伙人，嗯，听起来是件不错的事情。
“谢谢全叔谢谢全叔，有机会我再带着我朋友来见你，真的是很乖一小孩，你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坏东西。”
徐茜对着电话毕恭毕敬，而程夏在旁边倚着围墙踩着夏天的尾巴吃雪糕。
不知说到了什么，徐茜表现出来的乖巧程度显然较之前下降了很多，虽然语气依然恭敬，“全叔您别操心了，不是我不回去，是他说就当没我这个女儿……”
等到挂掉电话，程夏的雪糕已经吃完了，徐茜之前吃剩一半的雪糕也都融化了。
徐茜没好气，“因为你，我到嘴的雪糕都没了。”
饶是八月底了，由着副热带高压的缘故，沪城仍旧冒着暑气。
徐茜和程夏找房子跑上跑下一整天，又累又热，好不容易停下来歇口气，她全叔又打电话来问帮忙办身份证的事。
程夏满眼都是面前古朴气派的建筑，回答得很敷衍，“谢谢徐老板。”
徐茜把手放在她眼前挥了挥，“看什么呢？这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吗？”
亏徐茜还以为她们要搬到沪城最大的银行旁边，结果程夏一头扎进了沪城电影学院这边。
忙活了大半天，徐茜这才想起昨天的未尽之问，“这就是你说的离钱更近的地方？”
实际上她更想问的是，钱在哪里？
程夏从自己的幻想中抽离，“嗯。”她示意徐茜去看沪城电影学院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
徐茜定睛看了一会儿，不由生出感叹，“果真电影学院门口的人都比外面好看一大截。”
程夏：“……他们都是钱。”
徐茜惊恐转头，“你想干什么？不是说不干犯法的事吗？”
程夏把徐茜的头推回去，“这里不光有沪城电影学院，美术学院、音乐大学还有整个沪城最好的舞蹈培训机构都在这里。”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些学生，都是钱。全国各地学艺术，最终能走到这里的学生，十个里九个都有点家底，即便不富，也不会穷，而剩下那个自己本身就是最值钱的，如果没有过人的天赋根本走不到这里。”
徐茜挣扎，“但绑架是犯法的。”
“我是说赚这些学生的钱！”
程夏无语，二十多岁的徐老板哪里都好，就是思维太跳跃。
“哦。”徐茜停止了反抗，“你接着说。”
程夏循循善诱，“你想想什么人的钱最好赚？”
什么人的钱最好赚？
是不挣钱的人，而不是不差钱的人。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钱”的人多，不差钱的人却是少之又少，所以真正好赚的钱，往往来自那些不明白“钱”真正价值的人。
大学生正是这一群体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的心智介于不成熟和成熟之间，比高中生多了余裕，又比成年人少了理智。
物质满足只是金钱最低级的作用，然而他们太年轻了，还不懂这个道理。
与之相对应的，是大部分工作党虽着固定的收入，却也有着固定的支出，他们有钱，但不一定有钱的余裕。而最关键的一点是，当他们自己开始挣钱，他们就知道挣钱的不易了。
消费主义竭力放大消费带来的喜悦，于是“钱”真正的价值被消费主义拥护者的鼓吹声淹没——它们是神话故事里歌声动听的鲛人，学生则是被蛊惑投海的水手，而沪城电影学院及其周围的学生，他们就是甲板上最靠近大海的人。
程夏自然盯准了他们的钱袋子。她清楚地知道不管是吃喝玩乐，还是衣食住行，每一项都会有源源不断的钱从中流出。
既然都是流出，为什么不能是流进她的口袋呢？
徐茜后知后觉地睁大了眼睛，“学生的钱。”
程夏微微一笑，“徐老板，搬家吗？”
徐茜毫不犹豫，“搬！”
不到三天，程夏和徐茜两人就物色好了房源。
房子离沪城电影学院很近，许是由于小区入住的多是附近大学的师资和师资家属，环境比起徐茜之前入住的小区要好上不少。
恰好之前的租房合同也就一个多月就要到期，刚有一大笔钱进账的徐茜爽快地定下了一个南北向的七楼套二，当月就搬入了。
两个房间，虽有主次卧之分，实际上大小差不多，真要挑起来毛病来，反而是主卧的窗户遥遥对着沪城电影学院，比起窗临小区内部绿植的次卧要吵些。
“徐老板，我要这个房间。”身无长物的程夏走到主卧门口，敲了敲门板。
在客厅收拾东西的徐茜笑眯眯地应了，“没问题。”嘿嘿，次卧不吵。
程夏进了房间，把随身的单肩包扔在仅有床板的床上，走到视野开阔的飘窗前。
百米外是川流不息的车道，而架在这条跳动的血管上的天桥正有行人来来往往。
程夏看着那些零星的年轻身影走下天桥，走进那个古朴的大门，穿过绿荫草坪，走进教学楼或者图书馆所在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斯睿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