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市的雨还在继续下不停。本来安排的户外拍摄没办法拍摄，导演临时决定放假一天。演员们得以借此机会放松一下自己。外面一直下着雨，大家都没能外出，只能无奈地被困在了酒店。中午，剧组群里导演发了消息张罗着组织大家一起玩些集体游戏，进而促进剧组的和谐。既然导演都开口了，谁敢不买他的面子。大家纷纷聚集到二楼大厅。

程涵一进大厅就开始搜寻李艺的身影，走了一圈发现李艺不在。因为在意所以立即察觉。程涵考虑会不会她可能晚一点，结果导演都到了李艺还没有来。这样的情况不应该发生在李艺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涵低头去找自己的助理。“你帮我去问一下李艺为什么还没有来。”

助理找到了平常和李艺玩得近的演员旁敲侧击得到消息。

“她们说艺姐早上就已经出去了，说是走的时候还特意跟导演交代过。”

“那她们说她去做什么了吗？”

“没有。只说是出去逛逛。”

程涵困惑。外面下着雨，她能去哪里逛？就算想出去走走，何必下雨天也要去呢！程涵不解，但无权过问。

一场让人精疲力竭的活动结束，演员们各自回房。程涵回去，站在李艺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可是，敲了又能说些什么呢？就在程涵举棋不定的时候，李艺从转角处突然出现，她和赵言一起回来，身上的衣衫湿了一半，裤腿的颜色也深了半截。李艺和赵言在一起散发出来的氛围是愉悦的，可她脸上的笑意在见到程涵时瞬间凝住。一瞬间赵言感受到走廊上让人窒息的压抑。她迅速地找借口遁回自己的房间。

被当场抓住的程涵楞在原地。李艺走近她，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方块盒子。

“我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这个耳塞，顺便买回来了。你晚上打雷的话可以用。”

程涵看到李艺拿出的盒子，心里一阵悸动。可当李艺解释清楚，她只空余难耐。是啊！她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可以让她期待的呢？

“不用了。谢谢。”

程涵没有接过盒子，她极力克制着自己失落的情绪结束对话。程涵不需要李艺对她这种顺手为之的关心。

晚上不出意料地下雨了，雷声巨大，仿佛要把夜空撕裂一般。

今晚的雷声很适合程涵，震耳欲聋让人不得安宁。在雷声一次次的催促下，程涵忍不住还是敲开了李艺的房门。

“你，，，，，，可不可以把耳塞借我？”

李艺浅浅点头。“好。”

程涵跟着李艺进门，她的桌上还放着昨晚自己没有收下的药。李艺从抽屉里拿出那个小盒子，递给程涵的时候一声雷炸开。两个人都被吓到了，李艺一时间站在原地没有缓过来，程涵手松没有接住她递过来的耳塞，盒子掉落在地。程涵着急地把它捡起来，一道白光闪过，她刚好站起来。李艺突然凑近，程涵感受到一双有温度的手覆上了自己双耳。紧接着是又一道巨雷，李艺身体一颤，手上的力度紧了几分。明明自己还没有从刚才的余韵中缓过来，可是在下一道雷声响起之前，李艺只顾着替程涵捂住耳朵。雷声太大了，李艺又一次愣在原地。她无神地站着，双手依旧放置在了程涵耳侧。很明显，李艺被吓到了。

过来一会，程涵轻轻拍了拍李艺的左手。“我没事。”

李艺这才后知后觉，缓缓吐出一口滞留在胸腔里的空气。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李艺收回双手。对于刚才的行为李艺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选择避而不谈，转身走向卫生间。

刚才的场景太相识，李艺差点晃神。用冷水冲了冲脸，她需要让自己回过神。等李艺出来的时候程涵还在等着她。

“你还不回去吗？”

“今晚的雷声可能很大，我可以睡这里吗？我睡沙发就好，不会打扰你休息的。”

李艺一闪而过的蹙眉，转而又笑道：“涵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显得我太苛刻了。你要是想睡就睡床上吧！我睡沙发。”

时间又一次轮回，相同的戏码再次上演。

“不用。我睡沙发吧！”程涵立马在沙发上躺下，生怕下一秒李艺就会把自己赶出去。

可能因为今晚被吓了几次，李艺的大脑有些迟钝。酒店哪来多余的毯子可以让她们分睡两处呢？

“算了。还是来睡床上吧！别弄感冒。”李艺妥协，为了避免程涵胡思乱想，她又补充了一句。“耽误了拍戏对大家都不好。”

程涵最终还是躺在了李艺的左侧，一动不动，不敢逾越分毫。

明明看似和李艺又更近一步，可程涵却更加难过。身边的这个人啊！要怎样才能回到身边呢？

程涵一夜未眠，她感受着李艺平稳的呼吸，一直到早上五点才困倦地睡去。

程涵被早餐的气息扰醒，出来的时候李艺刚好正在埋头摆放餐具。

程涵走近，李艺也抬头。

“去洗漱来吃早餐吧！”李艺依旧不回避和程涵的交流，话语客气，点到即止。

程涵如是照做，洗漱完坐到椅子上。

“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随便点了一些，你看看你想什么就吃什么吧！”

程涵没有想到有一天李艺会对自己说出这种毫无情分的话，惊诧的同时心脏被拧作一团。程涵看一眼桌上的餐点，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李艺真的没有骗程涵，她确实没有按照程涵的喜好在选择。

所以，如果不需要迁就自己的话，这才是你本来的状态是吗？程涵心里的苦涩在不断翻涌。程涵本以为李艺会和自己坐下来一起吃早餐，结果她把餐盒都放置好就走了。

“你不吃吗？”

“不想吃。你吃就好。”

“可是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出于关心的话程涵脱口而出。

李艺并没有回头。

“出于朋友的关心也不可以吗？”

李艺应声止步，调笑着转过头。“涵姐说笑了。我们什么时候是朋友的？我怎么不知道。”李艺无辜地看着程涵等待她的回答。

程涵此时的身体犹如枯败的老树，一举一动都十分艰难，她缓缓地站起身和李艺平视，目光缱绻，柔声反问。“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程涵自知没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当初连最后的底线也不留的人是她。

“涵姐，想和我做朋友吗？”李艺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变动，还是一如既往地干净明朗。

“嗯。我想。”程涵急切地答应。

“可是，你曾经说过，，，，，，”

程涵羞愧地打断了李艺的话，她不愿让李艺把话说下去。程涵当然记得她曾经说过什么，那天的每一个字句都深刻地烙印在她心里。可此时她不想再听到这句话从李艺口中说出。“我后悔了。我想和你做朋友。”

李艺看着程涵陷入回忆，无奈地苦笑回答。

“好啊。如果涵姐希望的话，那我们以后就做朋友吧！”

李艺不清楚程涵为什么会再次提出这样的想要，但她接受程涵替她选择的任何结局。

其实，能做朋友也不算太差。、

这已经是李艺觉得最好的状态了。

可这明明不是程涵想要的，她早就后悔了。但她也不敢了，她不想再有任何可以失去李艺的可能。

只是朋友的话，至少就不会失去了吧！

只是一个瞬间的决定，程涵和李艺的关系瞬间泾渭分明。

没有人否定过去，只不过她们都默契地绝口不提。至于未来会怎样，大概是不会失去了。上天不至于残忍到连朋友的身份都要剥夺吧！

李艺的戏份不多，很快就拍摄结束了。她离开的那一天走得悄无声息，程涵连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李艺不是故意的，她确实觉得没有说再见的必要。

作为娱乐圈的新人，公司也给李艺接了一些新人的节目和商演。程涵注册了一个新的账号偷偷地混入李艺粉丝的队伍中，也算是切身体会了追星的酸甜苦辣。

再次见到李艺是在电视剧宣传的综艺上，这是程涵和李艺唯一有交集的节目。李艺不是主演，她参与的宣传只有这一场。

今天的主题是为了彰显剧组班底的专业功力，节目组特意地安排了一些竞技游戏。有的落入海绵池，有的被淋了水，还有一些被节目组追赶到筋疲力尽。这些游戏主演只需要选择性参与一部分就好，可是为了防止节目素材不够，像李艺这样的小艺人就需要全部都体验一番。明明最后剪进去片子里也没有几分钟，李艺还是认认真真地投入了进去。对于每场游戏李艺都用尽全力。几个轮回下来，她累得精疲力竭。一直盯着李艺的程涵趁着她休息的时候走到身边，低声对李艺说。

“你不用这么拼，尽力就行。这只是个游戏而已。”

李艺弯着腰撑着双膝。“谢谢涵姐提醒。”

节目继续。程涵以为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会让李艺松懈一些，明明自己都已经劝告过了，可那个人还照旧很努力。李艺不是必须要赢，她只是不想有愧于自己的心。

哪怕这只是一场没有人在意的游戏。

程涵看着李艺在地上摸爬滚打，水一遍遍地冲下来，说不出的都是心疼。

节目录制结束，李艺疲惫地走在了最后面。

程涵故意慢下来等着她。“你对所有事情都是这样吗？”

“什么？”李艺不明就里。

程涵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索性省略事件直接点名态度。“很认真。”

李艺假意拍打自己身上的衣物。“还好，习惯了。”

是啊！李艺已经习惯了。认真的秉性是她根深蒂固的顽疾，李艺一直改不掉。她按照自己的行事准则去做事。至于其他人怎么想的，她并不在乎。就算自己会伤痕累累，身心俱疲也无所谓。

程涵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在反复思量着李艺说的话，她的认真从始至终。那自己主导的那一场游戏呢？李艺又有没有真情实感地投入。如果自己费尽心机地引诱李艺入局，而她却赤诚地对待，自己又该怎样自处呢？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会不会李艺还对自己残留着一点点的感情，会不会她们之间还有可能？现在去挽回还来得及吗？

电视剧开播，一众主演都转发了片方的宣传。程涵给所有人转发的演员都点了赞，还特意跑到人家微博下面留言评论。而她这样做的原因只不过是想理所当然地出现在李艺的微博主页。程涵给所有人的评论都是随意为之，唯独李艺的是例外。

“期待我们的下次合作。”

程涵忐忑地等待着李艺的回复，手机接收信息每响起一次程涵都要点开一次。终于在过了半个小时之后程涵才终于收到李艺的回复。

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就是全部内容。

李艺在程涵评论的时候就看到了，洗完一个澡才回复了这么一个微笑。李艺也期待，但她不能表露出来。听由上天的安排吧！

电视剧播出后收割一堆观众。其中还有一部分专属于程涵和李艺的粉丝，她们热衷于在戏里寻找程涵和李艺同框的各种片段，编辑混剪出她们之间相互守护的戏码。不知为何，她们的热度更是直接赶上主角，超过程涵本来和男二有的感情线。程涵看到了，李艺也看到了。二者的态度却截然不同。程涵希望借由观众的手拉近和李艺的距离，李艺却担心那些过分刺眼的闪光灯会影响到程涵的前程。

李艺希望程涵星途璀璨。

关注程涵和李艺的粉丝群随着电视剧的播出在不断壮大，片方特意地另外安排李艺和程涵一起出席宣传。毕竟是自己的工作，李艺按照片方的要求配合程涵。两个人所呈现出来的画面过分协调，满足了粉丝的想象。明明知道李艺不回避自己的亲昵更多是碍于镜头的存在，可程涵还是想要靠近。这样的机会难能可贵，错过了可能就没有下一次了。

程涵挽着李艺在镜头前故作亲近。这是她真实想要的，可如今也只能戴上宣传的帽子。李艺没有制止，但也并不主动。她保持着该有的克制。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人群有些拥挤，李艺和程涵分先后走，程涵被迫松开李艺的手臂。李艺走下楼梯，人群有些推搡，她第一时间向后伸手想要去护住程涵。此时的程涵距离李艺还有几步距离，李艺正欲收手，程涵及时地赶上抓住。程涵真的是抓住李艺，一瞬间的力度有些大。

两人走回地面，李艺被抓住的手动了动，示意程涵可以放开了。程涵依旧握着不松，她并不愿意就此放开。镜头里，李艺脸上带着笑容看向程涵。看不见的角落，李艺正抽出自己的手。一明一暗刚好对上程涵和李艺的心事。

李艺告诉自己，这只是宣传的需要。

接下来的活动里，程涵没有这样的机会再次牵上李艺。两个人依旧配合着，李艺兢兢业业把片方布置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活动前两个人是搭乘自己的车到达的。应片方要求，活动结束要到公司开会，她们便理所当然地安排了两人一辆车。

临走前谢场，程涵终于又一次牵住了李艺的手。她故意地用牵住的手和粉丝们挥手再见。李艺不做挣扎，已经到这里了马上就结束了！

从会场出来，李艺带着笑脸看向程涵。

“涵姐，活动结束了。可以松手了！”言下之意是可以不用装了。

纵使程涵很不愿意放手，她也不能继续牵住了。

两个人上车，李艺褪下刚才的嬉笑靠躺在座位。没有假装的热络，也没有故意的疏离。李艺只是淡淡地和程涵相处着，不痛不痒。

半路上制片人给程涵打来电话，因为知道她和李艺在一起，所以特意地让她们一起接听，程涵把手机打开扩音。制片人对她们这场活动表现给予肯定，并且还夸赞了一番两人的演技。最后交代说。“我待会把文件发给到你的微信，你们到时候看一下。”

电话结束，程涵点开微信。上面是一些关于程涵和李艺互动的通稿以及粉丝评论。程涵把手机递给李艺，知道是制片人交代的，她顺从地接过手机。

李艺在拨弄着手机看文件。望着她精致的侧颜，程涵觉得恍如隔世。

“她们还以为我们是真的呢？”

李艺滑动屏幕的手顿住。“涵姐，别开玩笑了。只是活动宣传而已，这种事情只是工作而已！”

是啊！程涵早就对这种宣传手段习以为常了。

可是唯独这一次，她由衷地希望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