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规定他们在校必须穿校服，程醉往常都是在衣服外面裹上一层校服外套，今天因为陪芒果她们出去玩，就没穿那么刻板。

校服下，搭了件淡紫色的露腰V领短衫和高腰长裤。

她腿又细又白，裤脚卷到膝盖上面，露出的小腿，脚踝，白的发光，实在太刺激人眼球。

空气中的浮尘在动，台灯的一束灯光下，飘散，汇集。

然后随着陈知许后退一步带动的气流，猝然散开。

那股触感消失不见，程醉还没收回腿，就被他一把抓住脚踝，直接从沙发上拖了下去。

沙发下还铺了层厚实的毛毯，程醉腰部着地，摔了个结实。

“你——”

她有些生气。

原本服帖的头发都跟着散乱起来，在头顶上炸了毛。

“懂不懂礼貌？！”

程醉揉着腰，扶着沙发扶手，艰难爬起来。

“不懂，但我知道深更半夜不该到不认识的男生家里。”

程醉呵了声，“弟弟在我眼里可不是不认识的男生呢。”

“说了不要再叫我弟弟。”他脸上浮现出愠怒，眼里平静的情绪变得浮动起来。

他不乐意，程醉就得意了。

“怎么了？不喜欢？为什么？”

她继续自顾自说道：“不叫弟弟也可以啊，但你怎么也比我小一岁吧，总不能叫哥哥。”

她直起腰，脚尖在深色的地毯上踮起来，缓缓靠近他耳边。

距离又被拉的极近，陈知许甚至感觉到她说话时，拂在自己耳上的温热，痒痒的。

话比人还放肆。

他面无表情的听她说完，转头看向她。

少女照旧肆意明朗，没半分因为自己大胆的话而羞赧的表现，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头发落在肩后，凌乱铺在白皙的肩膀上，因为挨得近，一两缕发丝缠在他肩头。

回视他的目光，坦荡又灼目。

他那张疏风朗月的脸，即便再蓄意克制，也看得出脸颊泛了丝热。

程醉得逞了，凑到他眼前，“说话啊，弟弟。”

他实在有些忍无可忍。

果断一只手抓住她手腕，就要把人送到门外。

程醉是铁了心要留在这里，盘膝一坐，牢牢扒拉着他的腿不放。

仰头看着他，领口顺着曲线起伏，一双圆眼偏生又无辜的很。

僵持间，客厅传来钥匙开门的“咔嚓”声，程醉顿时一愣。

在开门声响起前，松开陈知许的腿，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把校服穿好，顺带扎了个无比乖巧的马尾辫。

像是算好了时间，行动不急不缓，头绳咬在嘴里，朝后捋长发时还能分出眼神给陈知许使了个眼色。

他半分未动，原地站着看她表演，等回过神，陈景年已经推开卧室门进来了。

他看到程醉，眼里一抹意外，程醉反应很快，安安分分叫了声“叔叔好”。

房间的窗户紧闭，显得过分安静，这道清冷冷的声音突兀又醒目。陈景年没想到陈知许房间会有别人，还是同住一栋楼的姑娘，诧异的很。

他点点头，露出和蔼的笑：“你好。”

程醉站起来，解释了下原委，少女在灯光下皮肤干净白皙，笑的乖软，一对比，他一向冷清沉默的儿子才像是有动机的一方。

要是能多交几个朋友，就算是异性，也挺好。

“既然你家长还没回来，就先留在这里，太晚了，女孩子一个人也不安全，我去做饭，你们聊。”

房门合上，房间重归平静。

程醉拖着下巴，“你爸爸可真好。”

人一走，她就恢复本性了，看到陈知许坐在书桌前准备看书，又开始动歪心思。

手搭着他宽阔的肩膀，来回拂动，“天天这么学，不累吗？”

得不到回答，她也不恼，继续自顾自的说。

“弟弟，你没谈过恋爱吧？不过你爸爸看起来似乎管的也不严。”

“哦对，怎么没看见你妈妈呢？”

她刚说完，手腕忽的一阵痛。

陈知许抓住她搭在他肩上的手，死死盯着她，一双眼睛，黑得不见底，看的人心惊。

程醉没被他吓到，只皱了下眉，另只手放在他抓着她的那只手上，“怎么了？不能提？那不说就是了。”

他从课桌前起身，几乎是粗暴的，扯着她，把她推出房间，毫不客气的关上门，房门落锁。

不知道踩了他哪处痛脚，让他炸毛成这样。

厨房里陈景年在做饭，听得见油滋滋响，桌上三两道菜，程醉走进客厅，燃气阀停下，穿着家居服的男人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过来一块吃吧。”

程醉其实晚上已经吃过了，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动了筷子尝了几口，“不叫陈知许出来吗？”

“他不想出来叫不动他，”陈景年无奈道：“不管他。”

看出来两人似乎闹得不太愉快，陈景年也不意外，“这孩子从小就这脾气，你多担待他，别跟他太计较，我待会说说他。”

程醉：“不怪他的叔叔，是我问错了话，陈知许似乎很介意别人提他的妈妈。”

陈景年愣了下，“是，因为他母亲，他才养成的这性格，总归还是怪我，他从小就怨我。”

十几年的事，没办法几句话就说清楚，但程醉大概了解了因为陈知许父亲的失职，导致她母亲开车落河遇难，父子间的芥蒂就这样存在了十几年。

别人家的事，她不好继续过问，听陈景年感慨几句，也稍微理解了陈知许的阴郁性子。

.

凌晨两点多，盛穗华才回家，程醉收到她的信息，已经快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回去之后被盛穗华数落了一番，她听的脑子昏昏沉沉，简单收拾下，倒头就睡。

睡得太晚，第二天实在没精神，给班主任发了条请假的信息，她直接一觉睡到中午。

程醉中午收拾好才去的学校，一点钟，班里人来的都差不多了，她走到位置放下书包，看见殷念苦着张脸：“上午你没来，段凝竹来找你了。”

“找我？”程醉不以为意，“找我做什么？”

“那谁知道，她那德性，总是莫名其妙的。”

殷念一语道中，下午第二节课大课间，段凝竹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堵在五班门口，程醉正在补上午的笔记，门外有人喊她名字，她放下笔看过去，外面栏杆上靠着几个女生，隔着窗户正看着她。

除了段凝竹和周曼，其他她都眼生。

不像往常跟着段凝竹的那帮小姐妹，穿着打扮倒像是高三的。

程醉站起身，顺手拿起桌角的水杯，殷念吓得一把拉住她，“你干嘛？！还真去啊？！”

“怕什么，没事。”

殷念着急：“她们那么多人，有备而来的！”

程醉拍拍她的手背，推开椅子，从后门正迎着她们走出去。

那几个女生倒是没想到她会出来，顿时挺直了腰，防备的着看她。

她们听过程醉的名字，据说段凝竹被她整得挺惨，一块跟来看看，原本想着，一个转校生能有什么底气胆量，现在看看程醉这身做派，倒是相信了她跟段凝竹的那些事。

段凝竹低头看手机，余光却一直注意程醉。

身体肉眼可见的紧绷，她今天特意化了浓妆，眼线又浓又重，眼睛本就大，这么一加深，戾气重了不少，一张艳丽的脸也招人的很。

程醉走出门外，几个女生不约而同的收手机看她。

气氛僵持着，谁都没动。

程醉把手机拿出来，把那张在陈知许家拍的他蹲在她面前垂眸帮她上药的照片隔空传送给另一部手机。

她刚刚看了，只有段凝竹的手机是苹果。

果不其然。

段凝竹猛然抬起头，指尖捏的发白。

程醉又传了张图过去，是她的自拍，她对着镜子，穿着吊带衫，图片上有配字：你配吗？

这张图还是芒果做的，拿来刺激她刚好。

程醉看着段凝竹那双快充血的眼睛，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芒果要是此时在这，必定得夸她“茶气冲天”。

她收了手机，提着淡紫色的玻璃水杯朝水房走。

周俊逸捏了捏情绪不对的段凝竹的肩膀，提醒道：“竹姐，冷静。”

段凝竹深呼吸两口，只觉得手里的手机烫手。

等程醉打完水回来，那一群人已经走了，栏杆上趴着三三两两本班学生。她回了座位，殷念顶着张八卦脸凑过来：“走了走了，你们刚说什么没？”

那么大阵仗，可吓坏她了，真以为会是一场恶战，到头来不过架势吓人罢了。

“我把我的自拍发给她了。”

“？”

“告诉她，她没办法跟我比。”

“社会我程姐，”殷念由衷佩服，“开局很唬人，结局爽歪歪。”

程醉心想这可不是结局，她不是什么做事喜欢考虑后果的人，很多时候都是凭借一时冲动，不过就算接下来会有更多麻烦，她也一样会像刚才那样操作。

麻烦已经找来了，多一桩无妨。

.

周五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这个点最热，好在前几天下了场雨，降了温，今天又是多云，凉快不少。

程醉单穿了件短袖，这还是她来一高的第一节体育课。

前面几节因为没办理好手续，没有归属模块，体育课一直待在班里，现在入了篮球队，她要跟着其他同学以及高二的队伍一起上课。

操场人多，不少穿着球服的少年在绿茵场上踢足球。

她们的场地在旁边的篮球场，此时还没来几个人，殷念选的是健美操，班里其他同学程醉不太熟，一个人坐在球台上看远处同学打闹。

“砰——”

“砰——”

“砰——”

一声声篮球碰地声传来。

程醉抬头，一个两个男生满头大汗，衣服撩上去，擦擦汗水，有说有笑的往这边走。

领头的正是周俊逸，也有女生，又是周曼一行人。

程醉觉得自己看她们的次数太多已经看麻了。

最后来的两人是韩松林和陈知许，韩松林负责拿球，陈知许负责点名。

他点名的时候，没有人说话，周围都是安静的，声音从喉咙里逸出来，敲金击玉般的，又沉，又稳。

程醉的名字在最后一个，他念到这两个字，隔了好几秒，程醉才回他一句“到”。

篮球课开课有一段时间了，已经教到三步上篮，对男生来说很简单的动作，对女生却不大容易。

前面的女孩子学的太慢，篮球在手里慢悠悠抛出去，几乎碰不上篮球框。

程醉站在队伍最后，被晒得头疼，原本阴阴的天，这时候又开始放晴，阳光下，少女的额头，鼻尖，沁满了晶莹的汗。

排在她前面的正好就是段凝竹，以及她的那群小姐妹。

几个人拿到球不投，你递给我，我传给你，玩的不亦乐乎。

旁边的男生在打球赛，周俊逸小跑着，跟段凝竹搭话：“要我教你不竹姐？”

“我会啊。”

“你会倒是投啊！”

“你管我？我就是不投！就是无聊就是玩。”

周俊逸嘻嘻哈哈的跑开。

一道阴影朝着程醉飞来，速度又快又准。

段凝竹身边的女生尖叫了一下，按着段凝竹蹲下去。

程醉动作比眼睛还快，球带起来的风声，在她抬手的一瞬间止住。

是男生那边打偏飞过来的。

程醉跟那个男生遥遥对视了一眼，球在手上，她站在目标球框的另一个球篮下，抬手，做了一个扣球的动作，手腕发力，球稳稳飞出去，以一个精准，漂亮的弧线，从隔壁，径直飞入球框。

甚至没有发出碰击球框的“哐啷”声，一个刁钻凌厉的角度，闪进了球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