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猛然惊醒,一头热汗,窗外天色已暗,苏衍匆匆穿了靴子往兰雪靖那儿跑。刚到门口就见燕熙宸的贴身侍卫守在门外,先前兰雪靖没有苏醒燕熙宸几次探望都被苏衍回绝了。
苏衍心中不快,“进去多久了?”
武双,“一盏茶的功夫,世子放心我让胡杨进去陪着呢,我还特意吩咐胡杨盯紧宸王。”
苏衍拍拍武双的肩膀,“做得不错,我先去沐浴。”
苏衍洗漱后,燕熙宸也走了,嘉良帝这几个儿子里苏衍最瞧不顺眼燕熙宸,接触不多就是着眼见了心烦。见苏衍来了,武双及时迎上来,“胡杨做事利落,特意搬了椅子让宸王坐在离宁王五步开外的地方,胡杨带刀立在床边全程盯着,宸王没有不规矩。”
苏衍瞧着在往嘴里塞包子的胡杨哭笑不得,亏燕熙宸还能坐得住,必然是脸皮够厚。
兰雪靖半卧在床上,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苏衍,“吃过饭了?”
兰雪靖,“嗯,吃过了。”
苏衍端起药碗,“就是药还没喝。”
见苏衍端起药碗,兰雪靖眉头蹙得深,“太苦了,我喝了难受。”
苏衍,“我喂你,喝完拿桂花糖给你。”
兰雪靖没有做声,样子是默许了,苏衍拿起药匙,“燕熙宸跟你说什么了?”
兰雪靖喝下一勺药,脸苦得厉害,“糖,先给我糖,太苦了。”
苏衍,“喝完再给,可不是一勺一块糖。”
兰雪靖委屈,“你说话不算话。”
苏衍继续喂药,“我可没说一勺药一块糖,没有说话不算数,喝完就给你。”
兰雪靖乖乖喝药,时不时用委屈的目光戳苏衍一下,看着好生可怜啊,苏衍受不了他委屈的眼神,捏了块桂花糖塞兰雪靖嘴里,“燕熙宸跟你说什么了?”
兰雪靖,“一些客套话,户部的帐本他们还没弄到手,还得些时候。”
苏衍,“把剩下的药喝完。”
兰雪靖刚晴了些的脸一下又苦了,满脸不情愿,夺过药碗一口干了个彻底,瞬间泪眼盈眶,“给我糖!”
苏衍要给他逗乐了,忙递了块糖,“我吩咐厨子炖了鱼汤给你,待会儿乖乖喝了,不许闹脾气。”
兰雪靖一听鱼汤二字难掩嫌弃之意,“鱼汤,岂不是很腥?”
苏衍,“都熬成汤了不会腥的,你不喜鱼肉?”
兰雪靖嚼着桂花糖,流了不少血人更清瘦了,“不喜欢,太腥了,刺还多。”
苏衍坐到床边,“那是厨子做得不好才腥,鱼做好了不只鲜还非常美味。”
兰雪靖,“我吃得生得,味道太差了。”
“生得?”想到兰雪靖从前的境遇苏衍心疼,为了果腹竟然还吃过生鱼,他能活到今日每一步走得何其艰难。
兰雪靖,“在北漠的时候他们高兴了就赏半块干饼,不高兴了什么也没的吃,有次是在太饿了,去河里抓了一条鱼,本想着生了火烤来吃又怕引起那群人的注意挨顿毒打,就啃了生的,口感实在不好……”
不等兰雪靖说完苏衍已把他抱在怀中,“我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让你饿肚子,吃生鱼。”
苏衍声音哽咽,兰雪靖拍拍苏衍的后背,“都过去了,我说这些只是想说生鱼的味道不好,不是让为我难过……,苏衍,我不会因那些感到痛苦……”
苏衍大手揉着兰雪靖的发顶,“兰雪靖啊兰雪靖,你为何总那么让人心疼?”
兰雪靖,“也不是人人都心疼我,沐浴过了?你身上好香。”
苏衍,“不是怕你嫌弃,我泡了花瓣澡,这下好闻了吗?”
兰雪靖可劲儿在苏衍怀里嗅了嗅,“香,比涂了水粉还香,我还是更喜欢你身上不香的味道,那才是属于苏衍的味道。”
苏衍,“哎呀,你这人可真难伺候,不洗你嫌我难闻,洗了又嫌我太香。”
兰雪靖指间在苏衍胸前勾勾画画,“我多变,谁让世子爷好我这一口呢。”
苏衍轻叹一声,“你身子太单薄了,我不敢用力抱,真想让胡杨把饭量匀给你一些。”
兰雪靖,“兴许我天生清瘦吃了不添膘,我虽清瘦了些,可力气不小,擒得了你这头猛虎。”
苏衍,“添些膘力气更大,到时不只能擒虎还能擒狮呢。你先躺会儿,我去看看晚膳备好了吗?”
兰雪靖乖巧地点头应了,若不是身子虚了,这只坏心眼的狐狸岂会这般老实。
律王府,今夜燕熙宸的书房外多了不少守卫。拨算盘的声音不绝于耳,赵元初对着账本不停地拨着算盘,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了,燕熙宸哈欠连天,几次险些睡过去,次次都被赵元初的算盘声敲醒。
赵元初终于停下了拨算盘的手,狠狠锤在账本上,“岂有此理,百里轩这个贪鬼,这两年扬州的税银都被他贪了去,还巧妙地利用户部尚书的身份将贪了钱巧妙地抹了去,亏空用苏杭二州的税银填补。当真可恶!”
赵元初气得摔了算盘,燕熙宸拍拍胸口,“先生莫要动怒,百里轩就一户部尚书哪里吞的下如此大数目的税银。”
赵元初,“说得对,百里轩就是把刀,真正贪的是陇西那帮人。去年苏杭二州的船运、丝绸的税银上调,不同年份苏杭二州的税银上调是常有之事,谁也不会注意这次上调是不是陛下的意思。他就是用这个法子以苏杭二州的税银填补空缺,成功将扬州上缴的税银神不知鬼不觉的贪了去。还有这里,修缮春猎行宫,拨银两百万两,可据我所知,春猎行宫修建根本用不到两百万。琼州筑堤一百万两,琼州的章柳河鲜有发生决堤之事,即便雨季涨水也未发生水患,只是加固堤防何须用得了一百万两,诸如此类的账目不计其数,他们就是用这法子掏国库的银子私用。”
燕熙宸,“先生一说我也才发现了,还有初年漳州修河道一事,也是上百万两,防事工程上的用银子动不动就百万,未免太多了。”
赵元初,“这些都是记录在册的工程,内务府核实后呈奏陛下批准的,除非我们能证明这些工事虚报用银否则还真拿他们没办法。兰雪靖提到扬州上半年的税银,户部的账目有记录,早在上个月初到账了,可扬州假/币横行在新安变法之前,也是说扬州的税银早到了盛安城,可户部并未记录在册,加上苏杭二州今年的税银早已上缴,再以苏杭的税银填补空缺的法子不能用了,所以他们不惜造假/币填补空缺,可见早已到盛安城的银子出了问题,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燕熙宸喝着茶,“五百万两呢,这可不是小数目,银子去哪儿?”
赵元初,“只要能证明扬州上缴的税银没有入库,百里轩必倒,可是户部有到账记录在册,得清查国库才能证实,他们造假/币也有些时候了,说不定已把空缺补上了,冒然引火搞不好会烧到自己。除非能找到那五百两税银……”
燕熙宸困倦难当,“税银可不好流到市面上,目前还没有税银流到市面的事上报。”
赵元初,“所以这些银子还藏在某个地方。”
燕熙宸,“那就派人找找看,哪里可以藏五百万两白银。”
赵元初凝着夜色,一言不发。
安西王府,兰雪靖喝了一碗鱼汤,比预想的要好很多,若是有些盐更好了。兰雪靖盯着苏衍碟子里的炒肉眼馋不已,悄悄伸了筷子,苏衍眼疾手快地端了碟子,“辣得,你不能吃。”
兰雪靖放下筷子,自己跟前这份饭菜清汤寡水,看一眼就没了食欲,“我不想喝汤了,这菜一点儿滋味都没有,跟水煮无异,不好吃。”
苏衍夹了青菜放兰雪靖碗里,白米饭配翠青的菜,倒也赏心悦目就是食之无味,“再忍忍,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吃好的。”
“为何现在不可?”
苏衍,“现在不是伤着吗,先忍几天。我再给盛碗鱼汤,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吃桂春楼的糖醋鱼,这可是南国名菜,清甜可口,你一定喜欢。”
兰雪靖幽怨着,“说给我听作甚?现在又吃不上,干流口水,苏衍你故意折磨我。”
苏衍揉着兰雪靖的手腕,“听话,好好吃饭伤口才愈合得快,等你伤好了想吃什么世子爷都管够。吃完饭我带你去擦身子,再换身干净的衣裳,不然夜里睡得不舒服。”
兰雪靖扶着汤碗的手骨节泛白,“苏衍,我这几日……都是你给我擦身子的?”
苏衍,“不然呢,你的一切世子爷亲力亲为。”
兰雪靖唇抿得深,耳尖绯红,想到自己赤条条地给他擦身子,兰雪靖身上发烫,忙抓茶杯灌水,水是灌下去了,脸反而红了,“这也没吃酒啊,脸怎就红了?还挺烫。”苏衍戳了戳兰雪靖的面颊。
兰雪靖眼中隐着羞人的春色,“登徒子!”
苏衍,“登徒子?世子爷衣带不解地伺候你,茶饭不思,最后还落得一句登徒子,小没良心的,我伤心了,饭是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