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雪靖吃力地往苏衍身边挪，他一动苏衍的心悬了起来，自觉地往兰雪靖身侧靠过去，“不要乱动，你这可不是小伤。”

兰雪靖靠在苏衍肩头，“为了证明我有良心，得好好哄哄世子爷。”

苏衍把人抱到腿上，“你还有良心啊，我摸摸看在哪儿呢？”

苏衍手轻轻贴在兰雪靖的心口，实在太单薄了，单薄的像易逝的白雪，好怕一碰就碎了。

兰雪靖歪头倒在苏衍肩头，“摸到我的良心了吗？”

苏衍，“摸到了，良心是有，就是分量嘛，和盛安城的假/币一样，三分真七分假。”

兰雪靖使坏地贴苏衍耳后，“世子爷连几分真几分假都摸得出来，当真…摸心圣手。”

苏衍捏了捏兰雪靖的脸颊，“别瞎说，世子爷只摸过你一人的良心，旁人的碰都没碰过。”

兰雪靖笑了，“世子爷还挺纯情，不知我这良心摸得可开心？”

苏衍，“不开心，都是骨头，摸得人心疼。”

兰雪靖手钻进苏衍的襟口，“世子爷心疼啊，我给揉揉。”

苏衍，“又使坏，世子爷还气着呢，快哄我。”

兰雪靖唇贴苏衍的脸颊上，“我坏心眼，脾性大，多变还醋劲儿大，都是我的错，世子爷大人有大量不要因我气伤了身子。”

苏衍捏着兰雪靖的鼻子，“这是哄人还是气人呢？”

兰雪靖懒懒地靠在苏衍身上不想起，“怎就不是了？”

苏衍不敢太闹他，“子虞，北国有人想置你于死地，还想回去吗？”

兰雪靖没有犹豫答道，“想，我属于冰天雪地的北国。我自幼长在哪里，那里有我放不下的执念。”

苏衍轻叹，“是放不下仇恨的执念吧，你所有的恨都生根在那里，只有回到仇恨生根发芽的地方才能彻底斩断过往。子虞，你想斩断仇恨的根，还是想一把火将仇恨和自己一起埋葬在冰天雪地里？”

兰雪靖，“苏衍，你可曾想过我为何叫雪靖？”

“以血靖之，我早该想到的，兰雪靖的雪不是白雪的雪，而是鲜血的血。”

兰雪靖勾着苏衍的脖子，“明德太子谋逆案，东宫上下全部被诛，雪靖这个名字是母亲悬梁前取得，她盼着有一日我能为明德太子为东宫昭雪，以仇人之血靖之。苏衍，我没得选…”

苏衍手握成拳，“可…当时你尚在襁褓之中，明德太子谋逆案压在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身上，未免太过……太过沉重。”

兰雪靖，“不管如何沉重，我都是东宫唯一活着的人，我身上流着明德太子的血，我得替他们昭雪，我也不想背着谋逆太子之后的罪名活着。”

苏衍喉咙干得生疼，不知该作何言语，兰雪靖从出生到现在，从来都不是为自己活得，身上流着仇恨的血，只要明德太子案不昭雪，他永远无法为自己而活，苏衍更怕兰雪靖的仇恨之火燃尽了，他这个人也烧尽了。

兰雪靖捧起苏衍的脸，烛火温柔，照在兰雪靖的眸子里如荒废许久枯井突然落下一丝火光，终究只是寒夜星火，照不亮他的内心，“苏衍，别露出这种眼神，我心疼。”

苏衍，“子虞，知道凤凰吗？”

“嗯。”

苏衍，“凤凰浴火，涅槃重生。子虞，做涅槃的凤凰吧，等你把所有的仇恨都燃尽了，浴火新生，为自己而活好吗？”

烛火摇曳，兰雪靖眼眸始终垂着，为自己而活，为自己活着的意义又在哪里？至亲皆已离去，这世间……他没有任何留恋。

苏衍，“子虞，你是不是觉得这世间已没有任何值得你留恋的东西？珍视的一切都被残忍地夺走，你不敢再奢望其他，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奢望就不怕失去了。子虞你能看看我吗？我苏衍难道在你心里就不能占有一席之地？哪怕只是小小的一片角落。”

兰雪靖不敢直视苏衍炽热如烈阳的眸子，到底是无法回应还是害怕失去，更或是其他，兰雪靖不知道。苏衍不想为难他，轻吻着兰雪靖泛白的唇，“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带你去洗漱。”

苏衍抱着兰雪靖进了浴房，水雾氤氲，兰雪靖抓紧了襟口，“我…我自己可以……”

苏衍半蹲下，脱掉兰雪靖的鞋袜，“怕羞了？”

兰雪靖脚踩上苏衍的肩膀，“不许笑。”

苏衍解兰雪靖的衣衫，见得他胸前缠着的白纱，眉头深蹙，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你别乱动，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兰雪靖脚落在苏衍膝头，使劲碾了碾，苏衍按住他的脚背，“别闹，再这么淘气我就要把你绑起来了。”

兰雪靖眸子被水雾沾湿，水涔涔得分外惹人怜，“我就要闹。”

苏衍无奈，“想怎么闹？”

兰雪靖吃准了苏衍会妥协，手绕到苏衍的后颈，摸索到他的发带，一扯，苏衍一头乌发散落肩头，长发高束的苏衍风流浪荡，肆意张扬，更野性难驯，对人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散发的他锋利的棱角弱了些，连着身上的锋芒都隐去了不少，竟是这般的俊美非凡，宛若神明之姿，兰雪靖面上绯色渐染，小声嘟囔道，“怪不得那么招女孩子喜欢。”

苏衍笑着，“闹够了？”

兰雪靖踩着苏衍的膝头不许他起来，用发带蒙住苏衍的眼睛，“不许动。”

眼睛被蒙住后，苏衍呼吸热了，兰雪靖身上的香气一下变浓烈了，苏衍心头躁得难受，“别胡闹，你还伤着呢。”

兰雪靖抬腿踩着苏衍的肩头，把老虎抬起的肩膀压下去，“没让你起来，不许动。”

苏衍无奈，不知道这只狐狸又在玩什么花样，兰雪靖捏起苏衍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苏衍扶着他的腰，“别…别闹…伤口会裂开……”

“不许说话！”兰雪靖不满苏衍多言，凶狠地吻着苏衍，苏衍不敢动，可身上的火越烧越烈，原来看不见的时候感觉会被无限放大。

兰雪靖见红晕爬上苏衍的脸颊很满意，使坏地笑道，“苏衍，你身上绷得好紧。”

苏衍，“……”

兰雪靖闹够了，扯下苏衍眼睛上的遮盖，老虎气又恼，红着眼又拿他没辙，兰雪靖往苏衍怀中一倒，柔声道“我累了。”

明明是他欺负人在先却先喊累了，当真可恶，苏衍再次哑巴吃黄连，干巴巴吞下狐狸精惹起的火。

兰雪靖故意往苏衍身上靠，“这儿还没擦呢。”兰雪靖故意抬了抬脚，衣摆下春色撩人。

苏衍剜了他一眼，兰雪靖有恃无恐，毫无收敛之意，“要擦就擦全了，有的地方也不能落下。”

苏衍愤愤地把浴巾摔进浴池里，溅了自己一脸水，兰雪靖还故意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小猫模样，尤其那双带水的眸子能把苏衍所有的怒气一瞬浇没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仗着身上有伤，我拿你无可奈何，可劲儿折磨世子爷是吧？”

兰雪靖，“世子受不住还赖我，不帮我擦就算了，我叫别人来。”

“你敢！”苏衍把浴巾捞出来，水一拧，“擦，我给你擦，你也就这时候威风，等你伤好了，看你还敢不敢嚣张了。”

“伤好了得夹起尾巴做人，我有分寸。”兰雪靖坏心眼地眨眨眼，还挺天真，明明在使坏但会让你觉得他是无心之过。

苏衍，“行！算你狠！”

兰雪靖脚踩着苏衍的靴子，“世子爷辛苦了。”

碍于兰雪靖身上有伤，苏衍不敢闹他，可给兰雪靖擦身子不是件容易事，因为兰雪靖总是会猝不及防地使坏。

好在苏衍办事利落，以最快的手法结束了这折磨人的差事，苏衍把人抱回屋里，衣衫已被汗湿，“睡吧。”

兰雪靖像只求抚摸的小猫，可怜兮兮，“不和我一屋？”

苏衍，“刚才是怎么戏弄世子爷的，生气了，自己独守空房吧。”坏狐狸使坏，那就晾他一晚好了，看他还敢不敢翻花样了。

见苏衍合门而去，兰雪靖委屈地弯着唇角。一直到后半夜都睡不着，好像下雨了，窗上竹影晃得厉害，兰雪靖睡意全无，刮风了，雨打窗户好生烦躁，兰雪靖更是没了睡意。蜷缩在床上，伤口牵扯得疼，兰雪靖好想苏衍，翻身下床去。

苏衍书房灯还亮着，这个时辰没睡不知在做什么？兰雪靖轻手轻脚趴在苏衍窗边，屋顶上的武双撑着伞打了个哈欠，心道这又是哪出？他们世子爷出息了，美人深夜爬窗。胡杨剥着花生，武双摇摇头，“这个时辰你还吃得下？”

胡杨将剥好的花生递给武双，“一起吃。”

武双，“……”嫌弃地抓了一把塞嘴里，“你说你家主子和我们世子唱的是哪出？”

胡杨继续剥花生，“主人唱歌不好听。”

武双给呛得咳嗽不止，胡杨递上酒袋，武双又给呛得眼泪横飞，“你先盯着，我下去找口水喝。”

胡杨接过伞，剥了花生往嘴里送。武双刚跃下房顶，兰雪靖猫着腰扒在苏衍窗外，捅开窗户纸，却见苏衍在烛光下擦着那杆许久不用的银色长枪。苏衍将擦好的长枪插在那身红色铠甲旁，银枪红甲，该是很威风吧。

兰雪靖有些憧憬，窗户一下推开，苏衍哭笑不得，“深更半夜不睡觉蹲我窗外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改八百遍了，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