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1个小时倒计时结束。

大楼里空地上的老式收音机再次响起小红阴森甜腻的声音。

第二轮死亡抽签提问人数为10人，其中就有陈寻，李向，许飞的名字。

陈寻：“第一届沦陷是在1982年，东东认识小明，那时的小明还不是现在的宿管员。”

李向：“东东没有杀害他的数学老师，反而是被镰刀怪物选中后的数学老师——因为不想被怪物砍死，想杀死偷走娃娃的他。”

许飞：“东东是个善良的人，他偷走娃娃是为了阻止他的数学老师在娃娃背后缝上无辜的名字。”

第二轮提问结束，被抽中的考生踩中的得分点不同，分别获得了不同的分数。

陈寻：3分。

李向：4分。

许飞：4分。

这次，因为有池临从“屠宰场办公室”带出来的日记，提问的10人里有7个靠着日记的描述勉强回答正确，剩余3个人不在这栋大楼里，不知在考场哪个犄角疙瘩待着，他们胡乱回答了一通。

小红阴气森森的笑着通知小明，随后，收音机里响起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叫和咀嚼声。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9点整。

小红似乎因为这么快结束提问而感到不爽，不情不愿的说：“今天的抽签次数已经耗尽，第三次抽签提问的时间是明天早上9点，请考生们注意把握时间尽快完成题目。”

“小红以及学生会全体成员在此祝考生们今夜睡个好觉，晚安。”

众人：“.......”

那句晚安听起来像是诅咒。

考生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意外标明在明天发生，至少今夜可以好好休息。

也有人为明天恐怖刺激的抽签提问感到焦虑。

陈寻说：“东东偷走娃娃后躲了起来，他消失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小明，地点在图书馆，也许那儿有线索。”

李向咕哝了一句什么。

趴着的许飞拧着眉说：“你说什么？你疯了？”

李向说，为什么不能直接问小明？它和题目主人公东东认识，又是题目主人公消失前见的最后一个人。

考生问怪物题目的答案在哪。

“你想死得更快？收音机里小明吃几个考生了。”许飞讽刺的说。

李向缩了一下，小声说：“我知道，我就想想。”

许飞说：“你想都别想。”

许飞龇牙咧嘴的说：“快帮我看看我后背怎么样了？我感觉池临取那破娃娃真的把我皮剥了，火辣辣的疼。”

他背后掉了一层皮，血肉模糊的，一想到这块皮肤上不久前长了个诡异的秃毛娃娃，李向想呕。

“已经没事了，以后会长出来的，你这几天别碰水，避免感染。”李向忍着恶心安慰说。

考生们缩在一堆，好奇询问他们到底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身残志坚的许飞绘声绘色的向他们说起在办公室里的事，抛去小部分真相，其余全是魔改，加注水吹牛。

听到许飞说池临被鬼手追着砍的时候，池临嗤了一声。

空旷的大楼里穿过一阵带着雨丝的风，火光摇曳起来。

池临坐在火堆前，换了个不那么难受的姿势，手掌撑着地，长腿放直，薄薄的眼皮垂着，困倦的烤着火。

“笑什么？”喻清忽然问他，嗓音低低的。

池临转头看了一眼，他一身黑衣，融在昏暗的光线里，露出一截劲瘦冷白的手臂，凹凸的腕骨上系着一条颜色有些淡的朴素红绳。他撇开目光，哑声说：“没什么。”

火光烤得人的眼睛有些发酸，噼里啪啦的噪音听得人的心情浮躁起来，池临视线落在他眉间。

“为什么？”轮到池临问。

为什么在他手掌写字？为什么他能取下许飞后背的娃娃？

那个无形的字，除了手心有点痒之外，没留下任何痕迹的掌心字。

喻清说是送他的礼物，为什么偏偏是他呢？为什么不是李向、陈寻。这种唯一的特殊让他觉得有点怪。

“什么为什么？”他的语气一如既往漫不经心，神色很淡，灼灼火光映照下，睫毛在下方映出了点黑影。

好似非要逼着池临亲口说出来。

池临抿了抿唇，心底仿佛有片羽毛轻轻的刮，这股道不清意不明的感觉，他说不出来是什么。

因为好奇么？好像，不是的。他在意的是为什么只能是他。

“字，你给我写的命字。”池临的嗓音有点哑。

喻清淡淡的啊了一声，眉眼弯起，“你说这个，我写的时候，你手指攥得很紧。”

“什么？”池临眼皮跳了一下。

“没什么，”喻清说，“哦忘了，你应该不知道，算是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大部分陪考员会给见面的第一个考生送一个小礼物，寓意顺利通过考试。”

池临抓住关键词：“我是你见面的第一个考生？”

“你这什么表情？说得跟不正规行业接客似的。”喻清淡淡笑着说。

“有什么差别么？”

“你说的什么话，我陪你上床了么？”

“……”

池临长那么大，第一次被人噎到说不上话。

“那你们陪考员在没接受考生下单的陪考服务时都在做什么？”池临干巴巴的问。

睡觉？还是像个商品一样被陈列在漂亮的展柜里？

“好不到哪去，我们陪考员也要在模拟考场里不停的刷题刷经验的，”喻清说到这里微微皱眉，有些无奈。

“和你们考生类似，你们刷题是为了分数，我们是为了不被系统淘汰，只能不断刷题提高自身的价值和身价。”

池临想起什么，眯了眯眼睛说：“所以第一次见面，你打扮成女人的样子是在模拟考场里刷题时匆匆赶过来的？”

“嗯，”喻清坦然承认，像是想起了好笑的事，他低低磁磁的嗓音含着笑，“那个题目有点怪，考场是在一个全是寡妇的村子里，我不得不伪装成寡妇的样子，不然她们不肯理我。”

池临：“.........”

他那天打扮得跟妖艳贱货似的，这他妈哪里像寡妇了？

“懂了。”池临说。

话题又绕回来，他搓了搓手指，看起来似乎有些嫌弃：“那为什么你的礼物是一个字？不能送别的？”

“陪考员的礼物对考生来说是一份祝福，有些怪物会忌惮这份祝福。”喻清说:“有些陪考员会送，有的不会，送的话，送什么礼的都有，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送了你一个字。”

言外之意：你他妈知足吧。

喻清也可以选择不送他这份“祝福”。

池临喉咙里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哦。”

所以，他能取下那只诡异的娃娃，是因为娃娃忌惮他掌心的“礼物”。

众所周知，购买陪考服务的积分费用高到离谱，池临连考试资格都没摸到，是意外抽到的3000积分，算顶破天的狗屎运了，亿万分之一的概率都能被他撞上。照喻清的说法，购买陪考员的考生似乎还不少，他们是怎么赞到这么多积分的？

一场一场考试攒下来的么？

照系统抠抠搜搜打的那点分，攒到进棺材也攒不够吧？

池临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暴雨的夜色里隔了一层黑色的雾，显得模模糊糊的，池临转过头。

“你也知道自己是走了顶破天的狗屎运啊？”听见喻清含着笑的嗓音。

池临没好气的看着喻清。

颇为不服气的说：“包括我下单到你么？哦，那确实是狗屎般的运气。”

喻清：“........”

“不是那么算的，”喻清摸了摸后脖颈。

他的脾气像是任人怎么捏也不会爆发的软皮球，池临有种拳头打在棉花里的无力感。

喻清眉眼始终温温淡淡的：“这样，反正你们以后进了真正的考场会知道这些的的，我先给你普及一下。

沦陷一开始是空间发生交叉现象，怪物从不知名的空间里跑出来肆无忌惮的杀人。后来出现了一个系统，这个系统无比强大、逻辑缜密，没有人知道系统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操控着，总之它渗透在每一个角落。系统为了平衡和制约怪物和人类的生存空间资源，制定出了一套考试制度。

最先的考试制度不算完善，管理方式有些粗暴，不能满足后来爆发出的各种矛盾，比如同一个考场里，有能力的考生会带着大部分能力低下的考生刷题，因为考试有一定的及格率，所以大量考生成绩突飞猛进和早被设定好的及格率陷入冲突。

系统于是分出了两种考试，一种是高级考试，专门给优等生考的，高级考试的考场布置得更为精密、危险，当然，完成了题目获得的分数也更多，偶尔系统奖励的抽奖也会加不少积分。

所以越到后面的考试，考试等级越高，危险系数越高，部分考生会选择花光全部积分购买陪考员，目的是为了通过全部考试，顺利毕业。

对了，差点忘说了，考生毕业有两种方式，通过全部考试，或者攒够分数。

另一种是低级考试，系统会把剩下质量良莠不齐的考生，比如成绩接近优秀但不够优秀、中等成绩、堪堪及格的吊车尾考生都放在一个考场。低级考试里的学生们的题目偏简单，考生能获得的分数也更低。这样的话，考生们攒够毕业的分数，周期会难以想象的漫长。”

“那预试呢？”

这个问题不是池临问的，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池临旁边，一脸惨白的李向问的。

池临懒懒抬眸，看见一大帮考生密密麻麻的围了过来，就连忙着吹牛的许飞也安静了下来。

他们对喻清的普及极为好奇。

被挑选进预试的这些考生们目前连接触正式考试的资格都没有。如果预试成绩不及格，那他们怎么办？

“那我们呢？我们怎么办？”

直播画面前的学生有些绝望，他们甚至连被挑选参加预试的资格都没有。

喻清接下来说的话依然温温和和，在考生们听来却无比残忍。

“预试大概是系统为了挑选有资质的考生进入考试的一种手段，预试成绩不及格或者没有拿到考试资格的考生，”喻清默了片刻。

“我猜，系统会放任他们自生自灭，沦为怪物填饱肚子的养料。”

陈寻咽了咽口水，说：“那你觉得，这次预试和正式的考试比起来难度怎么样？”

喻清：“难度比一些低级考试简单。”

众人脸色纷纷凝住，堪称“精彩绝伦”。

“关键是，我廉价的身价摆在这里，没进过高级考场，不能给出很准确的判断，不太能当真。”喻清颇为幽默的说。

众人：“……”

3000积分，廉价么？

可能要考上几百场要人命的试才能攒够的他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