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展不错,还得是男主啊。”
葭葭颇为酸溜溜地说道。
转眼间,真的只是转眼间,小号男主长大了。
葭葭还记得上一次他们过来的时候,男主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孩。没过几个月,她偶尔遇到,发现这小孩居然就能和女主并肩站在一起了。
红榆属于女子中高挑的一类了,起码一米七以上,然而才一个季度,青羽就从七八岁长成了十七八岁,身高咻地就窜出去了,高红榆半个头。
随着身高和年龄增长的还有声音,他作为人类长大,只经过了一天的变声期,便从嘶哑低沉的公鸭嗓变得清亮纯净,充满了少年气。
他的五官也有了成年男子的特征,只是尚显青涩,白白净净,堪称玉面小郎君。
孩子长得太快怎么办,尤其是他的衣服跟不上成长的速度,经常撑破,来不及更换就只好裸着。
但红榆已经不是当初那般没有羞耻感的姑娘,青羽的身体也和孩童时期不一样了,她看着看着便移开了视线,“你不是会变吗?怎么不自己变一套衣服穿?”
青羽眨着无辜的眼睛:“我的灵力只能用来净化怨气,不能变衣服。不然我把我的羽毛变出来可好?”
人体长鸟毛,那画面太美不敢想象,红榆连忙制止了他。
算了,她还是去给他多准备几套衣服吧。
原本是可以让教众奉献的,奈何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屋子里养了男人,从来不供奉男子衣服。
布匹是有,但她不会缝制衣服,顶多会纳个鞋底。
红榆把给青羽做过的鞋子放在一处对比,才知他的脚也长那么快。
“这几天你先变回鸟,等到下一次祭祀之时,我给你带衣服回来。”
他的原身本就是鸟,只不过最近他越来越喜欢人身,但红榆有吩咐,他还是很听话地照做了,他的鸟身也长大了,越/发/漂亮夺目,鸣叫悦耳空灵。
红榆伸手抚摸,发现长大后的鸟似乎也没小时候那么绿了,翎羽有一种渐变的层次感。
变回鸟后,青羽便蹲在红榆的双膝之上,靠在她的怀里。红榆也会抱住他,一下下抚摸他的羽毛,青羽觉得这是他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
只是,他还是觉得有点无聊。
“红榆,你下次就带我一起出去吧,这里我都看腻了。”
他尝试着说出自己的愿望。
不知过了多久,红榆把他扔下了榻,“你不是有翅膀,自己飞着去吧。”
青羽:“……”
他敢说,他是唯一一个能感觉到红榆情绪的鸟。
红榆说这句话就是有点生气的意思,虽然他不知道方才哪句话让她不高兴了,却连忙扑上去,“红榆,我只是不想离开你!分开一会儿我都受不了!”
又过了一会儿,红榆躺回榻道:“但神官大人说过,非祭祀或特别传召不能擅自离开,我下山也不能带宠物。”
看吧,现在红榆被他哄好了,只是就事论事。
青羽作为被她带大,与她日日夜夜形影不离的人,他渐渐发现,红榆不是不会产生情绪,她就是迟钝,要反应好久。
他扑进她的怀里蹭蹭,“我好讨厌你说的神官大人,他凭什么命令咱们,你还这么听他的。”
红榆拍了他一下,“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天官殿世世代代守护着沧冥之境的百姓,神官大人所做自有他的道理。”
青羽委屈地哦了一声,却有点不信,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红榆,你亲眼看见神官是为了人们好吗?”
红榆一本正经:“自然如此。”
说起来,她是自小被选中当巫女,自小跟着神官大人的,她被他教养,被他带到大。
那位选中他的神官,教她读书认字,教她法术灵力,教她如何祭祀,跳祷告舞。正是被他教过,她现在才能教青羽。
她从小看到大,她看着天官殿立于山峰之上,神官供奉灵力支撑着主殿的光芒,维持与神灵的联系。她看到祭祀大人设坛作法,神官刺破手脚只为诚心求雨。
因着他们的守护,沧冥之境才会有如此安宁平静的日子。
红榆看了这么多年,才会对天官殿深信不疑。
青羽听了这些后乖巧点头,表示自己以后再也不议论神官了,但他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若这片土地真心如此安宁,他也不会降生在这里。
可红榆不会骗他的……
所以青羽还是想出去看看,至少不要局限在小范围内:“那你要是真的带不了我的话,我变成普通的鸟飞出去转转总行了吧,天天待在这里真的很无趣!”
半晌,红榆翻身背对着他,不说话了。
“……”又生气了。
次日,红榆想了又想,还是同意了:“你想去便去吧,但你只能当普通的鸟,不可以显示自己的灵力,不能变身。”
鸟类总是向往自由的,让他老闷在屋子里确实会烦,红榆想通了。
青羽扑棱着翅膀:“红榆,你真好!”
“……”
红榆摸了摸鼻子,关键是他老不变回人形,就没人收拾家里了。
很快,他们期盼的祭祀还是来了,红榆听命下山,青羽也被她允许自己飞出去到处转转解闷。
葭葭觉得自己作为巫女也不能老不务正业,这次她也跟着过去了。
她也有疑惑的事,承熙好久没出现了,不知他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
一年之中有无数小型祭祀,先由沧冥教众摆设祭坛,两名神官主持作法,巫女跳祭祀舞。
葭葭平日练了许久,实战的时候也还好,就是当着上百人的面赤脚扭来扭去,让她以为自己是被围观的猴子,别的巫女真的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么?
秉承着一群人的社死不算社死,葭葭跳完了祭祀舞,正想说什么话,那些巫女直接撇下她和红榆往另一边去了。
红榆是领舞者,显然早已习惯这样,葭葭则歪着头看了看。
她们俩一个冷酷无情,一个犯禁令,人就是这样的,对自己没有把握的人和事不想接近,也不是错。
不过没关系,人群散开后,葭葭挽住红榆的手臂,“走吧我们四处看看。”
红榆面无表情,却没有挣脱她的手,两人往别处而去。
巫女没有自己买东西的需要,但一时兴起逛个街也没事。两人走走看看,红榆眼神一顿,突然停在了一家布衣铺子前。
她没有忘记要给青羽买衣服,让她停下来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那布衣铺的老板在吆喝。
此处的人们除了供奉,平时也是正常生活的。有的人耕种,有的人做买卖,神官也允许他们开辟了一条街道,在规定的时间互通有无。
但红榆每次过来从未听过有人卖力吆喝,每个人都是沉默做着自己的事情,沉默寻找自己需要的商品。
这家布衣铺子前围着的人不少,吆喝的老板娘看不到脸,她们只能听到尖细的女声。
很快有人发现了她们过来,连忙让开一条道,气氛一秒就安静下来了。
葭葭有点不适应,红榆倒是径直走到了铺子面前,自己看布料。
老板娘看到她,声音一下子就小了,谄媚笑道:“巫女大人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您有需要只用说一声,小人定双手奉上!”
待红榆真的挑了好几套布料,让她制成成年男子的衣服送去时,老板娘表情又有点一言难尽。
她偏头看到了另一个巫女,眼睛立马亮了,“红叶巫女!”
葭葭也认出了她,那不是之前她提点过的大婶吗?
老板娘想过来拜她,葭葭暼了她一眼,食指轻放唇间,对方立马懂了,“您,您也来看看!”
老板娘挑出好几匹颜色好质量佳的布料,“这些都是我织出来最好的料子,您放心,我一定做成最好的衣服,亲自给巫女大人您送去!”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对两名巫女不同的态度。
红榆就算再迟钝,此刻也偏过了头,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
拖青羽一天气她八百回的福,她的情绪反应比以前快了。
与此同时,青羽也变成了比一般鸟更漂亮的鸟儿,向这片土地飞去。
他飞得很快,因为他答应了要早点回去,不能让红榆看不到他。
他飞跃林间,飞到人居,没有人注意到。
他以前没去过更远的地方,此刻肉眼可见,这一整片区域的上空都弥漫着一股黑气。
是怨恨、阴暗、不详的象征。
青羽懵了,他以为他净化过一开始降生的地方和红榆的住所就算完成任务了,不出来一趟还不知道这里居然全散布着绝望的气息。
“红榆不是说,这里的人都活得安宁快乐吗?”
想不通就不想了,他的使命就是给人带来希望。青羽挥动翅膀,施展法力,试图去除上空积累已久的邪气。
他的举动,让天官殿产生了反应,众神官站起来,看向不远处的天空。
“怎么回事?”大祭司面上意味不明。
沧冥之境的邪气积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时间久了必定生出祸端。天官殿每年都在头疼驱除问题,他们想到的办法就是把这些气息收集起来送到边界去,却总也驱除不完。
这时,上空的邪气在减少,侧面上减轻了他们今年的压力。他们也想起来不久前,边界的邪气也被清理过一层。
可他们不觉庆幸,只会更加恐慌,究竟是谁有这样的能力?
“大祭司,会不会是之前撕破咱们结界的那个人?”
“有正派大能混进来了?”
祭祀权杖击碎地面:“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实际上当初打开结界口子的人已经混入他们中间,甚至就站在此处看着他们慌了阵脚。
谁让他们喜欢裹着,连自己人的脸都认不全。只要夺去令牌,隐藏气息,模仿功法,就能成功伪装。
承熙心有戚戚,他已摸清大体情况,此魔窟不能久待,但要如何救出被天官殿掌控的所有人,才是关键。
他得跟葭葭好好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