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一时忘了换称呼。

互叫名字这件事，在学生时代很常见；但正式工作之后，就变得陌生了，多半是一方直呼名字，一方尊称对方职位。

如经纪人胡茶口中的紫妗；卫紫妗口中的胡姐、芳姐、花姐、刘导、李哥……

互叫名字，反而是一种另类的亲密。冷不丁地，又想到她笑着说不妨爱上她的画面。

卫紫妗在脑海中阻止自己再往那边想了，戏里她们是知己、盟友，亲密无间；可这是在戏外，休得胡思乱想！

思绪在暗处涌动着，事实上，卫紫妗口头上很是自然地回着顾青言的话。

“可都没见你和谁主动交流，不怕剧组的人对此有意见吗？”

“我现在不就在和你聊天？”顾青言歪了歪头，软唇微启，说得倒是理直气壮，“而且刚才一路过来，大家都很热情地和我打招呼呀。”

......也是，吃人嘴短。顾青言刚买了奶茶请全剧组，大家的态度自然友好。

不过，就算她这般辩解好似很有道理，其实卫紫妗内心是全不认同。事实上，她怀疑这顾青言的实际属性是被动性友善，以及迟钝。

见她对自己的问的问题似乎隐隐不服的认真样，卫紫妗陡然失笑，get到了一种反萌差。

既然她这么多年都不觉得自己有为人处事的问题；剧组经过她的无意间的收买，应该也对她改观不少。

想来自己还没开口的提醒也是多余。

不做纠结，卫紫妗斟酌着换了另一个想问的问题，“你说的试着爱上你是真的开玩笑吗，要不是你说得太真，我也不会费心思考虑了！怎么感觉是你突然变了主意，耍了我，才会心存愧疚？”

不得不说，不用在说话前加“顾老师”三个字，对上那张同样青春靓丽的脸，自己没了顾及许多。

“真的是开玩笑，你感觉错了。”表情意外地郑重。

“好吧。既然歉疚，那你怎么今天才说？”

“其实...我是根据昨天你的表现，才确定我做得不妥。所以知道你在生气后，我觉得我应该对此负责。”顾青言有些气短。

“……那你觉得不妥在哪里？”合着是见风使舵，卫紫妗怀疑她是否真的明白关键。

“因为？我骗你说要我们谈恋爱，你都准备好了我才说是玩笑。”她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八九不离十吧，但我要补充几点。首先，我不是。”

“不是什么？”顾青言抬起头，有些不明白。

“不是喜欢女生，接这部戏也是公司安排。”

“这个啊，我知道了。还有呢？”

“第二，我是因为听说能演好戏才会认真考虑的，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第三，我不是准备好了，当时我是打算去和你商量。”

卫紫妗讲得有些不好意思，学音乐的或多或少都了解过那些音乐大佬的同性绯闻，但卫紫妗还是第一次直面和思考这种情感。

“诶？第三点我记得不是，当时你说的是可以试一试。”顾青言提出异议。

她怎么记忆力这么好，还竟较真！

卫紫妗表示还想要点面子，嘴硬地说，“你听错了。”

“也许吧。”

顾青言接的很快，但看表情看不出她是信还是没信。卫紫妗和她对视了一会，挪开视线，问出最后一个想问的问题。

“那你是吗？以你的地位不至于被公司裹挟着来拍这部戏吧。”

两人之间的座位是直角式的，并不坐在同一条沙发上，卫紫妗不自觉地用手搓着右手的食指，等待对方的回答。

“不好说......也许？”沉吟片刻后她给出了答案。

倒是从未想过的回答。

“也许？那你怎么能想到要入戏，我们——也就是两个女生可以试着相爱？”其实心里觉得顾青言是的概率更大。

“因为那是一个玩笑。”

此言一出，卫紫妗没辙了。

“你知道吗？我本来是学音乐的，我听过很多音乐界的同性恋爱故事，对这方面我不会报着有色眼镜看的。”

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想要立马表明态度，但好歹不失为一个继续交谈的话题。

“学音乐的。怎么不往歌手、创作人方向发展，反而来拍戏？”顾青言歪了重点，这时的她更像一个前辈，真切地替新人着想。

“新人嘛，哪能不听公司的。先拍着吧，拍完再认真向公司申请好好搞音乐。”卫紫妗表现得胸有成竹，其实心里并没有底。

“自己有数就好。好在你这长相是能经住摄影机的考验的，偶尔拍拍戏都不错啰。”顾青言点了点头，尊重她的规划。

“谢谢，青言......其实我小时候看过你的剧，你演得真好，是我的童年。”虽然“青言”两个字在嘴里几番打滑，但还是成功讲出来了。

“哪部？”

“许多，但还是最喜欢你会变身那部。”

“哈哈谢谢你的喜欢。”

其实如果和她待久一点，就会发现其实顾青言很喜欢笑，说话间都含着笑意。但并不冒犯，反而让人觉得轻松。

不知不觉，卫紫妗和她聊完了一整个午休。期间也有其他人陆续进来，好在她们在吃完饭就顺手把餐余垃圾都清理干净了，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她们偷偷在化妆间吃了饭。

那个零食包卫紫妗还没拆开，想着有空和剧组其他人分着吃。其他东西倒是被消灭地干干净净。

公司现在并未严格管控她的饮食，卫紫妗索性敞开了肚皮吃。但她有点好奇，为什么顾青言也毫无顾忌，就算不至于到吃的米饭要按粒算的地步，也应该有所管理吧。

然而顾青言的回答是：“吃不胖。”

......行，了不起的体质。

此外，卫紫妗也问过为什么她身边好像从来没见到助理。

这个问题她回答得很慢，笼统说来是因为自己不需要，就没让公司配。

卫紫妗猜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她被她的公司忽视了，内心默默点了根同情的香。

不管怎样，这段谈天说地、你问我答的插曲过去后，卫紫妗和她的关系破冰了。

……

虽说之后顾青言和剧组其他人还是不太熟络，但时间长了，众人也都明白顾青言天性如此；加上卫紫妗时常在聊天对她左夸右夸，那些闲言碎语也都消失了。

卫紫妗的示好，不是为了顾青言背后可能的资源才给顾青言说好话的。

她真的觉得和顾青言很好，人美心更美，和她相处非常开心。

一段时间下来，卫紫妗几乎是和顾青言形影不离，就连新到的助理——陈芸也知道，只要知道顾青言在哪里，就能知道自家艺人在哪里。

陈芸年芳二十八，身材微胖，爱穿黑色的衣服，做助理也是尽心，时常会给卫紫妗些灌输女明星要注意保养，控制饮食，坚持锻炼等等理念。

虽然限于条件，这些要求卫紫妗很少能做到，但凭着她的敬业，卫紫妗也真心实意地叫她一声：芸姐！

有了芸姐的打点，卫紫妗和公司的沟通顺畅很多。公司那边已经同意拍完戏后给她一个发歌的机会。

卫紫妗知道后迫不及待地要和顾青言分享这个好消息，不惜站在片场的洗手间门外拉着嗓子自说自话。

虽然她的兴奋，换来的是洗完手出来了的顾青言的一副冷脸，可之后顾青言还是买了一份祝贺礼物给她，一副几千块钱的耳机。

其实卫紫妗从上次的奶茶就知道了，顾青言并不差钱，而且大方。但还是觉得送的太贵重了，并不想要，分享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要礼物。

但顾青言说这个是身为朋友的祝福，只有第一次发歌才有，下次要等到自己拿了金曲奖才会有了。

就冲那句朋友，卫紫妗收下了，而且珍视非常，半点摔着碰着都不允许。

这不仅仅是出道来收到的第一份礼物，还是两人友谊的象征，对卫紫妗来说意义非凡。

不敢相信，短短大半个月，她就彻底把顾青言放在足以成为相识多年的密友的位置。

说来也怪，顾青言不喜欢和其他人多说话，但对主动凑上来的卫紫妗来而不拒，还能聊的滔滔不绝。

人和人的磁场这东西奇妙，就像最初对戏时她们就能默契非凡，在现实中卫紫妗也时常惦念着要和顾青言呆在一处。但相反的，剧组里新来的某个人就比较不招卫紫妗的待见了。

......

“青言，你知道这附近哪家饭馆好吃吗？下了班你带我去一趟吧。”此时那个不招待见的人就挨着顾青言问东问西，真是聒噪。

坐在顾青言右手边的卫紫妗面露不悦地盯着坐在顾青言右手边的苏展。

凭良心讲，苏展长得不差。脸型精致，剑眉星目，扮上古装，眉宇间有种桀骜不驯的感觉。但不妨碍卫紫妗觉得缠在顾青言身边的他举止猥琐。

其实蛮冤枉的，苏展是个小有名气的流量小生，来这片场只是客串，演的还是一个很快就领便当的魏小将军。而且他之前就和顾青言搭过戏，旧识之间总是亲近些。

不过在卫紫妗看来这是苏展单方面的亲近罢了，没见顾青言对他爱搭不理的吗！

比如此刻，顾青言只是摇着头笑笑，说道：“还是不了，我和紫妗约好了一起吃饭。”

“多带一个帅哥，出去好撑面嘛。”苏展挑着眉，言语中满是自信。

可惜没人吃他这套，顾青言淡淡说，“这得问紫妗的意见。”

卫紫妗当然选择拒绝，并且送给他一个白眼；并且把位置往顾青言那边又挪了挪，几乎要把凳腿贴上，以此彰显谁才是顾青言最亲近的人。

苏展见状也想挪近点，但片场休息时间已到，导演已经在招呼着众人就位了。

这一场三人都有戏份，于是暂停两人之间暗处的较劲，纷纷起身，伴着衣袂飘逸的古装步入布置好的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