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睡着了？”林清琼刚醒，有些不好意思，“如今几时，李太医可来了？”
方若净当然不会告诉她，是自己给她下了微量的迷魂药。只是坐到床沿边，自然地略过第一个话题。
“太医已经来过了，片刻刚走。说你是思虑过多，气血受损，待开了方子按时服药便是，并无大碍。”
“可......这失忆一事，该如何解释？”
“李太医说那也是思虑过重的副产物。心思重的毛病治好了，那也就跟着好了。你说你，替本宫做事真有这么累吗？可别真累坏了。”
方若净用手拉住林清琼的手背，轻轻拍着，语气不见半分沉闷。
方若净自打进来，便带着笑意。看来确实不必过分忧心。
不过，今晚的殿下举止甚是温柔，莫名想让殿下用这软软的语调多说几句，林清琼想。
“嗯！只是我若想帮到殿下，就只好多想啰。”本意是想邀功的，只是怎么殿下不接话？
林清琼醒来就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只是舍不得这么平和的殿下，撑着不想睡罢了。
怎么了？
林清琼想要凑近看殿下，殿下却突然转过头来。
林清琼原本带着的傻笑凝滞了。
好近，近到只能看见殿下的唇红，原本就迷糊的脑袋顿时呆住了，愣愣地盯着它看。
“嗯？”红唇未动，那是殿下从鼻腔里发出的轻微声响。
林清琼下意识地迅速回正身体。
可意识还是恍惚，思绪始终只在一个念头上转悠。
今晚实在太奇怪了，怎么就挪不开眼了呢？不禁庆幸昏暗中殿下看不清自己脸上的红霞。
只是床沿那边又是没了声响，林清琼莫名失落，开始没话找话。
“殿下可有和太医说明，失忆这事只有殿下在身旁的时候才发作过吗？”
啊，听起来怪了一点。
殿下不会注意这些的吧。林清琼大着胆重新向殿下那边看过去，借着月光，勉强看清了对面人的五官轮廓，真好看呀。
“没。不然让他知道，我就是你那个病引子吗？”方若净淡淡地说着，听不出情绪。
“确实，我自己身体出的毛病，赖不着殿下。”脑袋混沌，但看着周围的一切都比平常多了几分开心。
林清琼的举止也变得松散随意，此刻便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随着话语比划着。
方若净从一进来就关注着林清琼，知道她现在并不完全清醒。可没了清醒，她却比平常快活多了，灵动多了。
心中五味杂陈。但放下这些情绪，方若净也不知道林清琼的状态，是因为安魂药的药效残留，还是病情的加重呢。
“罢了，时间不早了，睡吧。”方若净脱去鞋袜，很自然地拉起被子躺进去，占去了床上一方之地。
不待林清琼反应，方若净伸手拉住她的胳膊，顺势牵引着她躺下。
两人之间隔有一指距离，规规矩矩地各自躺好。只是方若净再次把手覆上林清琼的手背，没有放开。
林清琼本来就困，沾到枕头便熟睡过去。本来满腹心事的方若净，听了一会儿枕边人的呼吸声，也很快闭眼睡去。
就此，两人长大后的第一次同床而眠，便在彼此匀称的呼吸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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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收工。”
剧组开了几个大灯，照例是人头涌动的收拾场景。
虽说是小成本，现场却是创作六组齐全，人员配备充足。不过现在最忙的还是场务了。
此时卫紫妗就被场务人员催着换衣服收工。本想当面和顾青言聊聊她的想法的，但现在......顾青言也是收拾完毕就要走了。
卫紫妗连忙赶到她的面前，待站定，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通宵拍夜戏已经很累了，难道要在这时去打扰她吗？等顾青言主动问起什么事时，卫紫妗才传达了自己回了酒店，想去找她聊剧本的意思。
顾青言应下了，于是在去更衣室的路上，卫紫妗的步伐轻快不少。
怎么不发消息，因为面约更正式，也更显出我的诚恳，卫紫妗想。
其实片场休息时间也能聊，只是要么顾青言一脸倦意的闭目养神；要么就是闲杂人等太多，不好说话。
于是直到下班，卫紫妗都没找到想要的时机，能和顾青言谈谈。
……
更衣室内，卫紫妗换完衣服，又把属于林清琼的青袍举在跟前瞧了瞧。在脑海中复盘自己今天的表现。
今天的拍摄还是相当顺利，没有所谓的磨合期，卫紫妗和顾青言好似天生搭拍，通常是一条过。进度嗖嗖快。
卫紫妗欣喜的同时，又担心是不是剧组的水平不高，导演的要求太低，才会拍摄进度飞快。
毕竟之前从没进过剧组，没有经验。
卫紫妗的经纪人手下还有不少新人，能把她送进剧组也就算自己尽心了，自然不会进组跟拍。
公司倒有配备一个助理，只是刚好她家里有事，得过几天才能来陪卫紫妗。
现在凡是都得靠自己呀。
……
好在卫紫妗并是那种羞怯的人，这两天来来回回的，在剧组大部分人面前混了个脸熟。
卫紫妗年纪小，资历浅，叫起哥哥姐姐来毫无心理包袱。毕竟片场大部分人年纪比她大这是事实。
顾青言不一样，除了拍戏，一天下来很少和别人互动。好歹红过，傲气点也正常。
只是她不下凡，也就让人觉得疏离，不讨喜。片场的人谁没见过几个大明星，顾青言这样冷冷的，有耍大牌之嫌。
虽然卫紫妗并不这么觉得，但在别人嘴中却是这般议论。
卫紫妗只好在听见时开玩笑般为顾青言说几句话；再状若自然地揭过这个话题。想不出更好的做法。
她打算今晚顺口提醒顾青言，注意一下人情世故。
……
凌晨三点，卫紫妗站在房间504的门前，有些踌躇不决。最终还是曲起手指，敲开了顾青言的门。
“进来吧，小卫。”
被一个只大自己五岁的人叫小卫，感觉还真......奇妙。
夜深了，有些寒气，顾青言开门时披着件羊绒外衣。卫紫妗进了屋，也只是解开了米色外套的扣子，并不脱下。
咦？怎么多了两把软垫靠椅，还有一个褐色小方桌。上次就算紧张，有没有它们的存在卫紫妗还是记得清的。
“是联系酒店给她添置的吗？酒店能有这项服务？”心里是这么想的，嘴里也就这么问了。
“我打了几个轰炸电话，才让他们做事。要是小卫你也想这样做，恐怕酒店那边会被我们烦死。”
顾青言靠上左手边的椅背，姿态随意。说起话来，很是慵懒。不过配上她的脸，只能说风情动人。
“如果这是特意给我们互相讨论剧本用的，那我确实用不着，不是有您这两把椅子了嘛，顾老师。”卫紫妗收回视线，不敢多看。
毕竟顾青言身上披的，是件彩虹色外衣。虽然彩虹确实是常见的服装元素......但再联想到她接了这部可谓是降咖的百合剧！
不不不，也许她只是彩虹友好人士，并不能认定她是！
卫紫妗脑中天人交战，就连原本准备好的话都不知道要不要开口了。
如果她是，那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向自己说出尝试爱上她的话；不过不是，那她这么能想到要让自己喜欢上她的建议......
万一一旦同意了试着相爱，到时她假戏真做，戏都拍完了还爱我爱到无法自拔，怎么办？！
等等，别管她是不是。我人生22年来就没是过呀！但是自己好像不是不能接受，不然也不会想来和她聊聊。
似乎现在卫紫妗才真正理清了头绪，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只是，这些，落到顾青言的眼里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见卫紫妗从进来就面部表情变化丰富，但又什么都不说。
她无奈地望着，选择先开口把她拉回来了。
“不扯其他的了，今天你有进步，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噢噢，我是想过来和你说一下你昨天说的那个入戏的方法的，如果真的有用，我可以试一试......”
卫紫妗回过神，终究还是按原本计划说了，但她的话语声音越来越小，细弱蚊蝇。
因为她看见对面人的表情似乎先是漠然，然后浮现出一抹揶揄。
“哈哈......这个，我昨天开玩笑的，你没看出来吗？”
她自顾自的笑着，卫紫妗有些羞恼。
就像你本来做好自宫打算，准备开始练了，结果发现秘籍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叫：逗你玩的。
是个人都会生气。
尽管卫紫妗克制着自己，“如果你是在耍我，那我今天没什么要‘请教’的了。”请教二字特意压重，语气硬邦邦的。
“那好，我先休息了。”好似毫无察觉。
“......”
卫紫妗发誓，自己再也不会来找她了。
呵，她在拍戏的时候演的真好，还以为她就是林清琼般温和体贴的人呢。
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卫紫妗还是不断在内心谴责对方。但冷不丁地又想到了顾青言演的林清琼，举手投足间带着温润如玉的风采，怎么都算个琉璃佳人！
可恶！为什么顾青言本人不是林清琼。
……
白天，卫紫妗和顾青言按照昨晚商量好的戏路演，顺利过了。之后又接连拍了好多场，肝了六页剧本，直到今晚的夜戏结束。
虽然导演很少要求再来一条，但也不是没有。一整天下来，工作时间十几个小时竟算顺利的。
然而这般从头到尾的紧张节奏，也让卫紫妗来不及吃几口早餐就匆匆上场了。
临到中途，卫紫妗差点犯低血糖，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向导演示意时，顾青言好像发现了自己的不适。
顾青言临场发挥，掐着适当的时机，从衣袖里掏出几块糖酥，直接递到卫紫妗的嘴里，再添了几句即兴发挥的台词，暗中“救活”了卫紫妗。
这段加戏，没有破坏剧情，事后导演还夸加这一段效果更好，呵呵表扬。
当时，卫紫妗是很感激顾青言的。
现在她觉得，既然那时她穿的是林清琼的衣服，还是把这笔账算在林清琼的身上吧！
而顾清言，她昨天帮自己练习，但又戏弄自己。功过相抵，也就两清了。
从此再见是路人。
入睡前，卫紫妗在心里赌气发誓。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我说的没错吧。这章戏的戏份大量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