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剧本,诚挚地道了谢后,卫紫妗退出了顾青言的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虽然是在演一部百合剧,但两人性别相同,夜间相互串门就算被别人拍到,也上不了大新闻。
何况,两人一个是过气三线女明星;一个是刚入行的新人,拍着一个小成本的小众剧。
狗仔估计都收不到消息,来蹲点偷拍。于是卫紫妗一路走得毫无避嫌、坦坦荡荡。
其实,卫紫妗是新人不假,但其实她预定的发展路线是歌手。
无奈公司是小公司,管的却特别宽,这部《红尘》是经纪人硬拉过去试镜的。半天下来,卫紫妗凭着优越的外形条件,打败十来个竞争对手,被导演选中当女一了。
于是22岁的卫紫妗从音乐学院毕业不久,歌都没发几首,就开始她的第一部影视作品。
说是影视作品,也太快了。据卫紫妗道听途说得来的情报,这部戏主要投资方是一个富二代。
公子哥投资的项目众多,《红尘》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整部戏,成本会控制在1000万内,而且后续资金能不能到账还不好说。
说到底,这是一部拍摄预算较低、成片不确定性较高的架空古装剧,而且后台不硬。
但卫紫妗能得到这个资源,也不错了。就算后续资金不到位,烂了尾,那也是投资方和导演的事,演员的片酬还是按集数支付,一集一万块,算丰厚的了。
其他艺人要么顾忌口碑,对出演百合剧不感冒;要么没有卫紫妗的气质外形,这才让刚入行的卫紫妗捡了便宜。
然而占不占便宜是相对的。对顾青言来说,出演这部剧还是掉咖了。
卫紫妗忍不住猜测,却也不会对外乱嚼舌根。
她知道娱乐圈水深,指不定此刻的只言片语,日后会被放大延伸,最终变为闹得满城风雨的瓜料。
顾青言......当初貌似就是因为一些流言,在星途正好的时候被雪藏了,那两年几乎没有她的消息。
最近重出江湖,可惜在人走茶凉的娱乐圈激起的波澜很小,几乎没有报道。
之前接到对手演员的资料后,为了能和这位前辈更好地搭戏,卫紫妗恶补了许多关于她的资料。
不查不知道,顾青言竟然也是她的童年记忆。啊?!这也是她演的,啊?这也是她。
全程下来卫紫妗基本是这个心理历程。不过终究是老黄历了,现在没几个人关注。
顾青言五岁童星出道,演过好些经典影视剧;十二岁时停止接戏,专心学业;二十岁时复出,直接拿到了一位知名导演的女二位置,引起一段时间的热度,之后一直陆陆续续地拍戏出作品;但在二十五岁那年因为某些原因,事业终止,银幕形象几乎空白,再之后,便是如今的二度复出了。
所以,有着十几年戏龄的顾青言其实只比顾青言大五岁。
话说,就算是息影两年,身为一名曾经火过的三线明星,一般人应该对她还有一点印象吧。
不过奇怪的是,这次顾青言的复出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关心。接到的剧也就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年导演导的,风光不复,令人唏嘘。
卫紫妗自觉读书时的一门心思扑在音乐上,她对李斯特,贝多芬,肖邦,林肯公园的熟悉程度远大于对娱乐圈的关注。因此,一开始认不出顾青言倒是情有可原。
好在,互联网上,有曾经她的粉丝留下的物料作品。
她粗略看完了顾青言出演过的各个镜头。从孩童到少女,从少女到青涩美好的佳人,再一点点地风华渐成的,变成现在的明艳动人。
就像养成般,卫紫妗通过几个小时的荧幕,仿佛窥知了顾青言的前半生,也莫名觉得自己就此和她建立了桥梁,有了羁绊。
现在,顾青言说试着把她当成爱人去看,这一说法,在卫紫妗心里未必没有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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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脉象言之,林女史的肝经受邪,气血不顺,外加劳心思虑,须多加调养才是。”
大殿内昏暗无光,只有些许明月清辉透过门窗印在青砖上,照出几块方形的光带。
偏殿内有一女子于卧榻正眠,正是林清琼,帷帐外,有一须眉男子正搭在女子伸出来的一条胳膊上,细细诊断。
今夜之事不宜让外人知晓,故而方若净只安排心腹花羽在身旁伺候,偌大的殿内只有四个人的身姿,而这身姿或坐或立、或跪或躺,都隐在昏暗中。
“可还有其他病症?”
“回殿下,行医讲究望闻问切。如今不好望和闻,还烦请殿下把林女史的状况说与微臣,微臣才好判断是何症结。”
“偶尔,她会举止大变,约莫一刻钟就会恢复正常,然而事后却完全不记得举止大变时发生的事。”
说此话时,方若净眉间微拧。
“哦?待微臣重新诊脉......林女史此前可有受过伤?”
“年初,本宫查完丞相贪墨一案,回京途中遇到贼人刺杀,林女史在混乱中救了本宫,却也伤了脑袋,修养了一个月。”
“如此说来,林女史的症状有了解释。”太医还在起身行礼,被方若净一挥衣袖免了。
“究竟是何症结?”方若净坐得板正,言语中初显威仪。
“这病罕见,当世所知之人也甚少。微臣也是年少时被师父带着才见识过一例。那是个大尺大汉,某天起,他无开始预期地变得胆小如豆,生怕见人,约莫半响才恢复正常。”
“起初倒也无妨,只是之后愈演愈烈,到后期几乎大半时间都是胆小如鼠之态。他家人这才找我师父救治,不过这病怪,师父拉着微臣彻夜翻书,才找到几处记载,但只有病例,没有说明内因......”
“李大人,本宫可不是在这里听你讲故事的。”方若净不得不打断。
李太医的语调太慢悠,只怕没等他讲完,榻上之人的药效就过了。
本想让他讲快点,但昏黑环境下,卫紫妗的神情更显冷厉,原本站着的太医被吓得开始跪下告罪了。
唉。方若净内心轻叹一声,“李太医莫如此,只是本宫心急,还望你尽快说清。”
“是微臣拖沓了......”原本想习惯性地告罪,但瞥到方若净不耐的脸色,立马嘴里转了个弯,说起正事。
“先前讲壮汉,是为了殿下能更好理解这个病症。此病没有统一说法,姑且称为离魂症。症状虽然不同,但在微臣看来,其中有相通之处。”
“我们翻遍医书后,又询问了其家人,这才知道男子此前曾被翻倒的架子砸到头部,而他在年幼时竟是十分瘦小,常受欺负。而男子每每发作时,都有穿翠衣的人在场,原来当年带头欺负他的,就是身着绿褂的公子哥。”
“所以......”方若净心中隐有猜测。
“所以,当时微臣和师父估计,该病是由于患者伤到头部,事后外伤虽愈,其实内有暗瘀,冲击到经外奇穴;再加之其有着难以释怀的心结,在外界刺激下,体中硬生生多了一魂。多出来的魂会在特定的刺激下占据身体,举止由此异常。”
“壮汉突然胆小如鼠,是他当年的状态;想藏起来是当初他想做而没能做到的事。而这,都表现在次魂身上。”
“次魂......殿下聪慧,用词甚是贴切。微臣多年来只见过这一例,待那壮汉死后却也不曾钻研了,对其见解也是含糊不清。没想到殿下却能一下点出关键,是微臣愚钝了。”
“死?发生了什么?”方若净先前觉得李太医啰哩巴嗦,但举的这壮汉的例子确实不错。
正待放松;可骤然间,却在一连串话语中听到“死”这一字。
病因都弄清楚了,只待对症下药,还会死?
她迫切地想知道前因后果;连带着语调有些急促。
“回殿下,这人有三魂七魄,这是定数。而那男子却多了一魂,随着外界的刺激,多次现形,因而日渐壮大。”李太医顿了顿。
“到一定地步,便开始和原先的精魂争,直至斗得两败俱伤,该男子体内承受不住,暴毙而亡。”
李太医并不清楚林女史和朝宁公主是何交情。今夜忽被召来秘密给林女史把脉,听到林女史还救过殿下,有些意外。
当他说出那些话时,心下也不禁打鼓。
于是他微调跪着的身姿,快速抬头瞥了一眼端坐着的殿下脸色,好似......不甚在意。
于是心落回肚子。
“那男子几时撑不住的?可有医治方法?”在略微的失态后,方若净很快调整了脸色。
诚然,她在乎林清琼,但却不能表现得太在意,要是让李太医看出来了,难保他不会有所猜疑......
“在找来师傅和我看病的半个月后,距整个病情发作也将近三年了。医书记载的少,却也有舒缓之方。只是要说痊愈之法,还暂未听说。”
“此外,让患者少受刺激,莫让次魂再现。次魂也许不会成长到能分庭抗礼的地步,二者争斗时对身体的伤害也会少些。”
“舒缓病症的药方可是固定?林女史未必有许多时机能再让李大人复诊。”
“这药方是从一本古书上找到的,当年师父还没来得及试验,壮汉就已经七窍流血而亡,是否有用还待验证。不过既然只知道这一个方子,也只得一试了。”
\"花羽,待会儿你跟着李大人回去拿方子,林女史好歹对本宫有救命之恩,还是早些治病的好。\"
方若净转过身吩咐着,也就没让李太医看见她眼中的一抹狠厉。
“诺。”花羽自然看见了,但不多言,配合着主子福礼称是。
“李大人再给本宫讲讲这个离魂症的具体情况吧,比如它前期、中期和末期各自有何表现;以及...”
方若净回过头,示意李太医起来回话。
“那大汉在各个阶段持续了多少时间。本宫还挺好奇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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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四更天的鼓声已响,李太医才在掩护下返回太医院,身旁还跟着花羽。
别看花羽是个宫女,其实武功上乘,实力拼得过她的十六个暗卫。故而方若净并不担心他们会被大内侍卫发现。
此时,方若净身前就半跪着一个暗卫,其名十五,善隐匿暗杀。
“主子,李太医不久前才被咱们用重金拉拢过来,如今就要舍掉,实在可惜。”十五听到指令,忍不住劝道。
“钻营投机之辈,舍了未必可惜。至于为什么舍了他......你的职责就是做一把只听指令的刀,不必理会其他。”
“诺!”十五自知逾矩,起身抱拳后身形一闪,便已不见人影。
谈话的地点在内室门外一丈,待所有人都走后,方若净兀立片刻,望着月光洒落的地面静静出神。
直到听见里面的人发出了一点声响,这才阔步而进。
作者有话要说:演戏演戏,戏的戏份都比主演多~~~~~没错,配角就是两个主角在戏中演的:卫紫妗--方若净;顾青言--林清琼。
不过后续戏中的剧情不会像这章这么多,还请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