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车驶进林荫道，透过车窗可以看到远处错落分布的别墅群。
这是程菥第一次来顾闻璟个人意义上的家。
绿叶都染上了赭黄，凋零的红茶花落了一地，白色的小野花点缀着仅剩的绿色草坪，好似冬季的雪屑提前落入凡间。
助理拉开房间门，方便程菥推着人进去。
入目是一片黑：
黑色的大理石地板被擦得锃亮，木质家具用的是黑核桃木。
唯一有色彩的就是头顶的白炽灯——白晃晃的，照在人身上，透着毫无血色的惨白。
客厅很空旷，约莫九十寸的电视内嵌入墙体，悬空的电视柜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黑白的全家福。
中间笑容灿烂的少年有些张扬，周身散发着活力，反观现在的他……
程菥垂眸看向顾闻璟，男人周身气度不凡却难掩眉间忧郁。
明明还是那双眉眼，但他就是变了，完全丢弃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和灿烂的笑容，好似连带着过去一起埋葬在那一场意外中。
“我们不知道你要什么，就随便准备了一些。请跟我来。”
助理的话打断了程菥的思绪。
他紧跟着便来到了客厅左手边，最靠近走廊的一间客房。
打开房门的一刹那，程菥知道自己是信了助理的邪——这里除了理疗床、泡脚桶、刮痧、火罐、艾条等常见物之外，还配备了带摇臂的排气管。
是可以直接开店的程度。
程菥都看呆了。
这种感觉大概就像学渣听到学霸说自己的“考试没把握”；
底薪三千的螺丝钉被领导拍着肩膀说“你的工作还不够饱和”。
无论是前者和后者都有种不现实的荒诞感。
“是哪里缺了什么东西吗？”助理仔细询问道。
程菥眨了眨眼睛，回过神后忙摆手：“没有，东西很齐全。”
“那就好。”助理松了一口气，转身合上门。
顾闻璟今天为了治疗并没有穿戴外骨骼，行动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他只能在程菥的帮助下躺到理疗床上。
立体裁剪的衣裤很贴身，但并不方便针灸。
程菥早有预料地从背包里掏出一条印满哆啦A梦的蓝色毛巾。
他踱步到顾闻璟的床旁：“针灸需要露出小腿到大腿根部。我给你准备了一条围巾，你……换一下吧？”
顾闻璟闻言，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着程菥手中的毛巾，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程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哆啦A梦的脸因为褶皱揉杂在一起，显得有些滑稽。但毛巾的质地柔软，面料透气，还是与IP联名的正版。
“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程菥一手捏起一角，展示出它最完美的样子。
“我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顾闻璟不为所动，一边伸手去够床边的呼叫铃，一边说道。
程菥见状，重重叹了一口气。
原本斗志昂扬的呆毛瞬间垂落下来，他眼睫低垂，眼眶有一圈淡淡的粉色，乌黑的眸子在灯照下泛着一层水光，泫然欲泣。
“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没用过，全新的。”他委屈巴巴地说。
顾闻璟见他这般，骨节分明的手顿了顿。
他想起助理归纳的《从牵手到结婚，个人维持感情的经验总结报告》，上面好似就有这么一条：
除了触及道德底线之外的事情，一切以老婆的要求为首。
不过是一条毛巾而已，距离触犯道德底线还有十万八千里。
顾闻璟想着便收回了手，点头答应道：“给我吧。”
程菥见状，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他问道：“你是要我帮你换，还是你自己来。”
“你想帮我换、那便换。”顾闻璟的眸子好似把他看穿，让人无所遁形。
程菥愣了愣，脑海中闪过一句话：有便宜不赚是傻子。
“那我帮你？这样动作也快一点。”
“好。”顾闻璟的眸色渐深。
这么多年过去，他被那对夫妻私下里暗讽了不知多少次，早已经无所谓这双畸形的腿被人看见。
顾闻璟按照程菥的要求揽上他的肩膀。
少年的肩膀就像他的手一样细瘦伶仃，纤细的脖子好似只要他微微用力便会折断。
肌肤微冷，就像深秋初晨时分，从水龙头里冒出的水一般。
他们肌肤相触的位置渐渐染上一层薄薄的淡粉，耳廓也红了。
程菥将他扶着坐起。
程菥：“你…”
“怎么了？”
顾闻璟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程菥的颈间，他不自然地屏住呼吸道：“你能搭把手，在我把你抱起来的时候，把裤子脱到大腿根吗？或…”者…
“你先把我的皮带解了吧。”
“嗯？”
看着刚刚还游刃有余的少年一下子失了方寸，顾闻璟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你会解吗？要不还是我自己来？”
“我会。”程菥答。
顾闻璟松开环着他的手，深蓝的眸子注视程菥的动作。
少年如葱段般的手指摸上卡扣，只听“啪嗒”一声响起，皮带被程菥抽了出来，接着是纽扣。
拉拉链的声音就像干涩的齿轮在空转，让人耳膜酥麻。
裤子敞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一角黑边。
人鱼线在这里汇聚，隐约能看见小顾闻璟的形状。
“接下来怎么做？”顾闻璟问。
“你搭着我，我把你抱起来之后再脱。”
“好。”顾闻璟依言再次揽上他的脖颈。
程菥手穿过后背扣住顾闻璟的腰，另一只手则从膝弯处穿过。
那样细瘦的手就这么将他抱了起来。
他的另一只手顺利空了出来。
外侧的裤子只要轻轻一扯就褪下腰际，靠里侧的就艰难了些。
程菥能明显感觉到裤子边缓缓向下挪动的过程。
从此刻开始，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十分漫长，黑边之下是白色的布料，小顾闻璟远比他想象的要雄壮的多，哪怕它还只是倒伏的状态。
程菥的视线如触电般迅速收了回去。
事实就是人比人气死人，黄片果然是纪录片。
“系统，我感觉我要封心锁爱了。”
【恭喜宿主，贺喜宿主。】
系统助理肉眼可见地开心。
程菥不爽道：“其实，不当1也是可以的。”
【别啊宿主！人穷不能志短呀！】
“可以的。”程菥摒弃杂念，将裤子完整褪下。
至于围毛巾就更简单了，他只要将它摊平在床上，再将顾闻璟放到上面，最多让顾闻璟再配合一次就能将剩下的小角掖进上方。
做完这一切后，程菥迅速抽身到洗手池边洗了把脸，顺带将金针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一消毒。
事毕，他推着小推车来到床边，将热毛巾递给顾闻璟：“先擦擦吧。”
顾闻璟接过，程菥也趁此机会给他做触诊。
男人比例极佳，三七分的身材，一双长腿恨不得长到胸口。
长期得不到充分锻炼的双腿细得不正常，他只要顺着皮肤就能看出骨头的大致形状。
他视线下移，目光触及密密麻麻的淡白色疤痕──
斑驳的烧伤从脚踝蔓延至膝盖，虽然已经得到了最尽心的护理，但深浅不一的疤痕还是能让他想起伤口最初的模样。
程菥一时间只觉得胸口闷闷涨涨地，好似有千斤重的石头压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朝顾闻璟看去，男人正望着天花板出神，眉头紧锁，双眼紧闭，好似看见了什么可怖的画面。
不待程菥有所动作，顾闻璟很快就调整过来，深蓝的眸子如往常一样——毫无情绪地回望他。
程菥嘴唇嗫嚅地问：“你当初…疼吗？
顾闻璟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冷冷地嗤笑道：“我早已经失去知觉，无所谓疼不疼。”
“不，你一定很疼。”程菥变得格外坚持。
顾闻璟望着他眼中的倒影，心脏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攥了攥，心跳瞬间便漏了几拍。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是一种极危险的信号。
他逃避地将视线移向别处。
室内归于沉寂。
程菥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进入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谁家好人周日还要上班！
求收藏～我努力更，但工作真的好忙/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