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死金牌!
帝王眼中闪过某些让人辨不分明的情绪。www.xiashucom.com
“让她过来!”恒昌帝重新开了口, 转过身来,看向被禁军拦着的顾绵。
听到动静的诸随行臣子都向这边看了过来,魏琮身为皇长子,原本车架就是跟随恒昌帝, 此刻就站在一边, 眉头微皱。
原本拦着的禁军此时让了开去, 顾绵起身,步履坚定,朝恒昌帝这面走了过来。
“臣妇顾绵, 见过圣上。”叩拜行礼, 她向来一丝不苟。
“你方才说, 要用免死金牌?”
顾绵自袖中将那块金令拿了出来,双手捧上:“圣上抬爱, 赐此金令,臣妇斗胆, 以此恳请圣上,饶王爷一命。”
清晨的山风微微泛凉,自她单薄的身体吹过,越显柔弱。
恒昌帝看了良久, 才开口:“朕可提醒你,这块牌子, 可只能用一次。你真的想好了?”
“臣妇既已决定,就断不会更改。”
“有此金令在手,你性命无忧, 此时救了魏阶,他日,可未必有人会救你。”
“臣妇与王爷生死同命,今日救了王爷,就是救了臣妇。日后若臣妇果真犯下重罪,甘愿接受圣上责罚,绝无怨言。”
她每一句话都不曾有过片刻的犹豫,让久居帝位的魏屿都有了一丝动容。
只是太过细微的表情并没有被什么人察觉到。
众人只件帝王拂袖转身,登上马车,浑厚的声音穿透晨间的薄雾,声声掷地:“传朕旨意,魏阶押回上京,暂且关押天牢,再听发落!”
“起驾——”
随着王保兴的声音,帝王的车架缓缓往前走去。
而顾绵在后面朗声道:“谢圣上恩典!”
*
靖山三日,天翻地覆。
顾绵未乘马车,而是就坐在关押着魏阶的那辆囚车前头,一路都靠着车栏跟他说话。
圣上没下令,禁军的人也不敢说什么,就任由着英王和英王妃在个囚车上聊天聊得开心。
看守的禁军许多都才入殿前司,年纪也不大,以前押送犯人,哪个不是愁眉苦脸,实在想不通这两位怎么还能有说有笑的。
可能这就是王爷和王妃吧,毕竟不是普通人……
“圣上允了我的请求,你这一命可是我救的,王爷要怎么报答我?”
顾绵靠坐在囚车边上,拉着魏阶的手,朝他邀功。
即便是坐在囚车里,魏阶也看不出一点狼狈,甚至顾绵回来,还为他重新束发戴冠。
除了衣服脏了些,他这样子,哪像个犯人?
魏阶浅笑:“王妃想要怎么报答?”
顾绵望着他灼灼的眼神,脑海中不知从哪里,竟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我想……”
“嗯?”
她还记得,她以前就搂过魏阶的腰,他既然一直偷偷练武,想来身材应该很好……
顾绵霎时间就羞红了脸,完全不敢看他:“等你什么时候回了王府我再告诉你!”
魏阶盯着她那一副要说不说,羞于启齿的样子,勾了下唇角:“坐在囚车上,不知王妃想到了什么?”
“我能想什么啊!”顾绵赶忙反驳,可她这么大反应,分明就是证明魏阶猜对了。
顾绵一看他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顿觉更羞了,非常“正直”地岔开了话题:“我不过是想到,今日回京,没看到顾锦罢了。”
她原本还想看看顾锦如今如何了呢。靖山大营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也不知平国公府要怎么处理。
可她这么一说,魏阶却突然收了笑容:“你说没看到顾锦?”
“是啊,女眷们都上马车,我特意看了,顾家只有顾绫一个人,她不在。”
顾绵看他表情不对,连忙凑在囚车的栏杆上,压低了声音:“怎么了?哪里不对吗?我还在想,会不会是出了这么丢人的事情,顾文业提前把她送走了。这也像是顾文业那人能干出的事。”
反正妻女在他眼里都没仕途重要。
“明决身边的青霄今日给我送了个消息,说罗载不在靖山大营了。”
顾绵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发出什么声音来,引得周围的士兵注意。
那些押送的士兵都以为他俩在说情话,看都不敢看他们一眼,现在魏阶说了这么大一个消息,顾绵登时瞪大了眼睛。
“罗载不在,顾锦不在,难道那日的事情,不是意外?”魏阶沉吟。
“可是我还是觉得顾绫有问题,平国公府难道也会利用顾绫?”
魏阶摇摇头:“当下这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罗载和顾锦去哪了,以及,圣上知不知道此事。”
靖山随行者众多,平国公府又出了那样不太雅观的事,这时候没人会傻到寻罗载或者顾锦说话,那么这两人消失,很有可能并没有很多人发现。
而如果连圣上都不知道他二人去了何处……
魏阶此前认为顾锦与罗载偷欢之事被抓个正着,是有人要陷害平国公府和顾家,可此时再看回去,难道从那时,这个为顾锦和罗载脱身的局就已开始了吗?
“大队人马都已回了上京,他二人离开,又要做什么呢?偷偷潜回上京,还是,留在幽州?”顾绵不解。
魏阶思考片刻,沉声道:“留在幽州。”
“为什么?”
“圣驾本就要回京,他二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若是要回上京,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既然耗了这么大的功夫,留在幽州,倒更有可能。”
摆脱众人的视线,单独从靖山大营进入幽州城内。虽然无法推知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但显然这比潜回京城更说得通。
“所以平国公府果真还是动手了?那那天刺杀我们的……”顾绵越来越不敢相信。
如果这一切从头到尾果真都是平国公府的设计,连亲生儿子、亲生女儿都可以利用,还是这般手段,未免让人不寒而栗。
魏阶却沉默了下来。
这真相几乎昭然若揭,可他总觉得他忽略了什么。从篝火宴会到半峰的刺杀,所有的线索好像都已连接成串,可就好像是其中少了一环一样,让他觉得不能完整地描绘而出。
“昨日你在帐中,为何要问圣上那封密信是何处发现?”
他一说,顾绵立时想起来了。原本这事昨天她就要和他说的,只是一时情急,反忘记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初入王府,在藏宝阁撞见了王平。”
“当时,他就是在二层。”
“王爷不若想想,若他根本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是为了放什么东西进去呢。”
刚好是藏宝阁的二层,刚好是那柄魏阶母亲留下的玉如意,刚巧那东西魏阶从不曾动过,就连她,也不会把如意拿起来,看看下面的软绢之下是否还有东西。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这么巧,那就断然不会是巧合!
*
宫城。
皇后罗芝兰正品华服,正将最后一支珠钗戴在高高盘起的发髻之上。
“娘娘,圣上的车架已入了城,正在宁安街上。”秋鸾走上前来,恭敬禀报。
罗芝兰看着铜镜中自己上了妆的容颜,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她扶着秋鸾的手起了身,问道:“本宫今日好看吗?”
“娘娘每日都是那么好看。”
“同嫁给圣上那日比,如何?”
秋鸾思绪微怔。她跟随罗芝兰几十年,还甚少见到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有这样回忆往事的时候。
“娘娘怎么想起那时候的事了?”
罗芝兰扶着她的手步出宫殿,站在台阶上看着下方石板铺就的地面。
“本宫嫁给圣上那日,也是这般,尤娘亲陪着,走出家门。那日也是这样的阴沉天气,可等轿子到了王府,天就晴了。”
“圣上与娘娘乃天作之合,自然阴云也随之散去。”
“是吗?”罗芝兰抬头望向昏沉沉的天空,良久,才道,“走吧,莫耽误了时辰。”
宫门前,留在上京城中的臣子早已等候多时。宫门之后,皇后罗芝兰携领嫔妃及京城命妇,恭迎圣上回京。
只是靖山一行并非风平浪静,皇子被刺杀,鹿腹中发现了大逆不道之语,这些事情的消息多少传回了上京。
此时站在宫门相迎的人,个个心里就像今日的天气一般,阴云惨淡。
一片安静之中,马蹄与车轮的声音也就格外明显。
“圣上驾到——”
自远远能看见一片明黄始,一声一声的高唱便自远及近,响彻了整条宁安街。
百官跪拜,众卿俯首,天子威严,在这风雨飘摇的形势中显得比往日更要重要。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赶车的陈业跳了下来,向正对面的皇后罗芝兰行了礼。
罗芝兰抬手令他起来,自己便对着那气派十足的马车跪了下去。
“臣妾给圣上请安!”
随着这一声,她身后嫔妃命妇悉数跪拜,整个宫门前的所有人,都臣服在帝王的威严之下。
恒昌帝便是此时,才缓缓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众卿平身!”
他站在巍峨的宫门之前,站在萧瑟的秋风之中,站在无垠苍穹和广袤土地之间,恍然似透过那百官跪拜的场景看到了他的父亲。
总归又走到这一步了,但凡皇室子弟,总少不了这样的时候。
他的目光落在离他最近的魏琮身上,眼眸酸涩。
只是下一瞬,帝王便抬起视线,平视着前方:“去宣和殿!”
“摆驾宣和殿——”
作者有话要说:魏阶&顾绵:是啊,我们就是在囚车上谈恋爱啊,不服吗?
殿前司士兵:没有没有,不敢不敢……(瑟瑟发抖)
*
今天出门,先更这些,明天大概会下午再更,尽量多写点,给大家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