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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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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的夜色笼罩天地, 起伏的山峰只剩下一片暗影,仿佛是蛰伏的野兽,在清朗的月光下,等待着扑杀猎物的适合时机。www.xiashucom.com

草屋内, 兰嫣和方随云均是眉心紧皱, 眼见着魏阶额头上滴下豆大的汗珠, 可他却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可是莲华穿心,是淮川国古书记载里最厉害的蛊毒,即便魏阶早有预防, 可他体内的那些毒, 也断然不是常人随意可以忍受。

他只不过是因为放在心里的姑娘睡着了, 就宁愿闷声忍受穿心之痛,也不愿有一丝的挣扎。兰嫣不知, 她到底该以何种情绪面对这位年轻的英王殿下。

刺骨钻心的疼痛阵阵袭来,魏阶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 犹如从水中浸过一般。

他面色苍白,可却紧抿着唇,不肯有一点点的动作。

兰嫣紧张地站在他身边,生怕他这般固执地忍耐, 让身体最终彻底吃不消。

“咳……”

终于,喉咙中涌起的腥甜让魏阶再支撑不住, 他动不了内力压制,一口血吐了出来。

“魏阶!”顾绵几乎是瞬间就惊醒了。

仿佛是支撑着他的那件事终于不在了,魏阶整个人就像脱力了一般朝前栽去。

“魏阶!魏阶你怎么了?”顾绵连忙扶住他, 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可魏阶这时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胸腔剧烈地起伏,因为太过用力而咬破的嘴唇也渗出鲜血来,和他方才咳血时残留的一点血迹融合在一起,显得触目惊心。

兰嫣迅速地搭脉,神色却越来越凝重。

“他怕扰你起来,强行忍着,这会,要比之前还要痛百倍千倍。我就不该一时心软……”

她感念魏阶的赤诚之心,不想违了他的意思,到底是让他这解毒的过程更痛苦了。

“魏阶,不是说好了叫我起来吗?”顾绵眼中泪水已流了下来,她抱着魏阶,让他躺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帮他擦净唇角的血迹。

“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呢?为什么这么傻……”

魏阶想抬手拭去她的眼泪,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也好像要渐渐散去。

可他不能,他若是挺不过去,往后的岁月还那么长,怎么能留她一人在这茫茫尘世之中呢?

“这血吐出来,按理应该是起了作用的,魏阶,你坚持住,你可千万不能睡啊。”兰嫣说完,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起身要找药去。

“怎么了?他还能行吗?”方随云赶忙跟上她问道。

“快,快把白日里让你碾的那个药拿来,给他喂进去。”

“好!好!”方随云知道那药重要,一早就好好地放好,这会听她说,自然连忙拿了进来。

兰嫣直接从燃着的灶上盛了一碗滚水,一下泼进了放着药粉的碗中。

那边顾绵还一刻不停地和魏阶说着话,她给他讲青州的故事,给他讲以后要一起在王府种树,给他讲她跟长公主学来的做鱼汤的手艺还没来得及展示……

可魏阶的眼皮却越来越沉,疼痛让他的身体不断浸出冷汗,额头也渐渐发烫起来。

“嫣师娘,他好像发烧了……”他从前生病昏倒时的绝望又一次占据了顾绵的心房。

他的痛苦,她看得分明,可却连一丝一毫都无法分担。

“以毒攻毒,烧起来也实属正常,不妨事,这味药下去,该能好些。”兰嫣将那药碗端过去,拿了勺子,一点一点舀着,吹凉了喂给他。

可魏阶意识并不算清楚,身体也不大受他控制,一勺的药,能喂进半勺去都算好。

兰嫣沉心,扭头就喊了方随云:“把另一碗备着的也拿进来,都给他喂下去。”

既已走到了这一步,与其犹豫不决,不如干脆下了猛药。索性这穿心之痛也只这一回,日后就算身子有反应,也不至如此了。

“魏阶,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反悔……”顾绵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可她却硬是要扯出一个微笑来。

饶是魏阶也许根本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她也不想因自己这不争气的眼泪反让他还要为她担心。

“嫣师娘的药很厉害的,你要好好喝。”她抱着魏阶,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他的手。

看着兰嫣沉着面色给他喂完了一碗,又喂另一碗,顾绵的心也好像跟那空了的粗瓷碗一样空蒙了下来。

魏阶的呼吸已渐渐平稳下来,只是并不是因为不疼了,那穿心的疼痛实比之前还要剧烈,只是他意识不清,连感受都迟钝了些许。

他隐约能听见顾绵在跟他说话,可其实什么都听不清,他想看看顾绵的样子,想抱抱他的姑娘,只是眼皮沉得像是绑了千金巨石,根本抬不起来。

他能感受到顾绵紧紧地攥着他的手,可他却连一点握紧她的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好像坠入了一片虚无之中,在无尽的黑暗里,一只利爪穿过他的身体,将他的五脏六腑全部击得粉碎。

他想要反抗,可根本动弹不得。他想要离开,可面对着黑暗,却全然无能为力。

他分明是着急的,他想告诉顾绵,所有的痛苦都无法与失去她的痛苦相提并论,他根本不会惧怕,可他却怎么都离不开那片虚无,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样的黑暗里挣扎了多久,只知道他的力气完全耗尽了。

他面前,是王府的草木葱茏,顾绵就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在石子小路上望着他浅笑。

他想过去,想紧紧地抱着她,只是还不等他迈出第一步,所有的一切豁然消失。

东方天际已泛了白,蛰伏在黑暗中的山峰渐渐显出锐利的轮廓。

屋内点着的灯几乎要燃尽,窗外正在此时透进灰蒙蒙的一点亮光来。

魏阶已彻底地安静了下去,他面无血色,整个身子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兰嫣搭了脉,而后起身,往自己的柜子里取出了一根银针。

她将魏阶的右手拿过来,捋了捋他的食指,而后那针轻轻一扎,暗红色的血液就冒了出来。

顾绵就是在这时,看到了他露出袖口外的手腕上,惊心的青紫的勒痕。

“飞星链勒的。铁锁链要承你们两人的重量,都在他这只手上,没废了都是好的。”兰嫣看见她的表情,一边收了银针,一边说道。

顾绵于是垂眸看着他,心中的悔恨尤盛。

“没事了,等淤血消下去自然就好了。倒是这个毒,有效果是有效果,就是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方随云立马起身:“哪里出了问题吗?”

兰嫣摇摇头:“他这一夜算是挺过来了,只是他身子因前日耗损太多,日后休养,恐怕一时半刻恢复不了。”

“要多久?”顾绵忙问。

“这不好说,少则三四月,多则一年半载,除了我给的药一天不能落下,人也再不能那般搏命了。”

“那他的毒解了吗?”

这会兰嫣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莲华穿心解了,但我说过,他这毒下得刁钻,乃是自饮食与皮肤,两边渗透入身体,现在,得让他身子恢复原状。”

这也是为什么毒解了还要再接着用药。

兰嫣诊治可不喜欢留什么尾巴,既然治了,就要根治。

况且为了魏阶这个毒,她可是下了猛药,攒了好些年舍不得用的干药材都用上了,那可是花银子都未必能买来的。

这样若不把毒全解了,她自己都觉得亏。

顾绵拿着帕子,一下一下擦去他脸上的汗。

兰嫣看着他二人,想了想,终归还是说了出来:“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了。”

顾绵和方随云都看向她,她由是接着道:“你们想来不能在这住太久吧?让你盯着他按时服药我倒是放心,只是你们若回去,会不会有其他危险?”

只忙着给他解毒的时候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兰嫣提起,顾绵心中也没有底。

那些刺客说是针对魏琮而来,可她自己习武,又哪里不知那些人下的是狠手,是分明要将他们三人都置于死地的。

现在她与魏阶掉落山崖,两日过去,对靖山大营的事情一无所知,这两日,单只这一件事就能引发出数种可能,更遑论,派来刺客的人也许还有后手。

危险是定然会有的,但顾绵觉得,如果让魏阶来选,他一定会回去。

“这地方是你们掉落的半峰之下的山谷里,禁军要找到这可不容易,你们若是不回去,我也有办法让你们在这住着。”

以方随云之力,就算禁军的人查来了,要将他们引开也是轻而易举。

但他知道自己的徒弟,这姑娘自小就是很有主意的,他和兰嫣一样,不想这么贸然替两个年轻人做决定。

顾绵看着魏阶,沉思良久,终是缓缓道:“等他醒来吧,无论他要留下还是回去,我都跟他一起。”

*

按原本的安排,今日过后,恒昌帝便会启程回京。只是此时,事情越来越出人意料,英王和王妃又一直没有消息,能否按时回宫,诸臣子心中也没了底。

恒昌帝坐在主帐内,盯着案上的地图,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保兴侍立在侧,见一旁摆着的那盏茶已凉了,便端了出去,着人换了新的来。

新茶端上,缕缕热气便从那压着的盖子下挤出来。

恒昌帝的视线又落在氤氲的雾气上,只是半晌,一句话都没说。

约莫要到了午膳的时辰,王保兴才要问圣上要不要传膳,还未及开口,就听见外面小太监的声音:“启禀圣上,枢密院周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王保兴闻言,便连忙加紧了步子走出去:“宣。”

枢密院周成,官职不高,但他是恒昌帝的人。

给帝王办事,不需要太高的官职,不需要引人注意,重要的是消息要快,人要严谨。

“臣周成,参见圣上。”

“查出什么了?”恒昌帝靠在椅背上,微眯了眼睛。

“回圣上,在英王府中发现了此书信一封,微臣不敢妄动,请圣上定夺。”

“承上来。”

周成和恒昌帝说话的时候,王保兴是从来不在的,是以周成闻言,自己起身,将那封信放在了恒昌帝面前的桌案上。

恒昌帝抬手把那信封拿了起来。

信封上空无一字,开口未封,显然不是要寄给什么人的。

“从哪发现的?”恒昌帝一边将信纸从信封中抽出来,一边问道。

“英王府藏宝阁,二层木架上搁着的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柄如意,下面垫着罗缎,罗缎的下面,就是这封信。”

“查得还挺细。”恒昌帝将那信纸抖开,一眼扫过去,面容立时冷了三分。

周成感觉到了那一刹间就变得浓重的肃杀之气。

他深深垂着头,不敢多说一句。

“除了这个,还查到别的了吗?”

“这倒没有。王妃的贴身侍女在府上,听说英王和王妃出了事,仍拦着不让我们的人进王妃的屋子,后来哭晕了过去。微臣潜入屋中看过,都是姑娘们用的东西。”

“既然如此,这丫鬟为什么拦着你们?”

周成的脸上闪过一丝细微的尴尬:“她不肯说,但……微臣进了屋之后觉得,可能是……”

恒昌帝抬起视线,看了他一眼:“是什么?”

“应是王府下人为王妃回府做的准备,屋内挂了亵衣,都是女子所穿的样式……”周成想起自己潜入王妃卧房所见的场景,还是觉得热血上涌面红耳赤。

他实在不好跟圣上说,其实除了亵衣,那屋子里还挨在一处挂了王爷和王妃的里衣,甚至屋中还摆了一个好大的浴桶,连个用以隔断的屏风都没有,浴桶旁边就放着专为防止某些事情受伤而准备的凝红露。

饶是他搜查的事干了不少,扑面这种场景,还是让人有些尴尬。

他奉命办事,不能放过任何一处细节,可也理解那丫鬟此前所为,这样的场面,让跟着去的禁军的人都看到,确实不太好……

恒昌帝眼角微微跳了一下,只是下一刻,立时又冷若冰霜。

因为那信封之中,洋洋洒洒写了足有五页纸的,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英王府暂且围起来吧。”恒昌帝将那五页纸扔在案上,重新靠回了椅背上。

“府中所有人,关在里面就好。此事无需声张。”

“是。”周成应下。

“你下去吧,不用在这等着,直接回上京。”

“微臣明白。”周成行礼起身,退了出去。

*

日已西斜,屋外的树影斜斜投了进来,交叉的枝叶随风摇晃,影影绰绰间,平白多了丝不太真实的感觉。

魏阶醒时,只觉一阵恍惚。

他的记忆模糊难辨,深入骨髓的疼痛虽然已消失了,可他想要动一下也艰难万分。

费了好一番功夫,他眼前的场景才开始清晰起来。

屋里一片安静,他能感觉到自己胳膊上压着什么,垂眸看去,正见顾绵趴在床边,想来是太累了,已经睡着了。

就算在睡梦中,她仍旧是那般紧紧扣着他的手,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眉心微微蹙着。

也不知方随云和兰嫣去了哪里,现在这屋中只有他们二人。

魏阶于是一动也不动,便就那般垂着视线,看着安静趴在他身边的小姑娘。

窗外一缕阳光照在她身上,恰好给她从肩边垂落的几缕发丝镀上了一层金色。

魏阶忽然想,若是能跟方随云和兰嫣一样,过这般闲云野鹤的生活,是不是也很好。

吱——

木门打开,顾绵听到动静,一下醒了。

兰嫣正从外面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床上直挺挺躺着那人睁开了眼,脚步都忘了动就愣在了原地。

才醒过来的顾绵本能般望向魏阶,却见他正微笑着也望着她,一时间怔然地愣在原处,千言万语涌上,却连一句都说不出来。

“怎么不进去啊?”方随云那大老粗地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然后在他推着兰嫣走进来的一瞬戛然而止。

“你醒了?”这种事上,方随云到底还是比兰嫣和顾绵更能冷静下来。

魏阶想开口说话,但那一时喉咙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他滞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给你倒水来!”顾绵一下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在那粗瓷碗中倒了热水。

她扶着魏阶坐起来,看他脸色苍白,却还要朝着她笑安慰她,她心里就愈加难受。

“你好点了没有?”

魏阶知道自己身体现在还虚弱,只能由着她喂他喝了水,这才终觉嗓子好了些,能开口。

“没事了。”他声音还有些暗哑,可不知怎么就让人能心安那么一些。

兰嫣走过来搭了脉,半晌点了点头:“算你小子福大命大,日后可好生养着。这样妄自动用内力,你再来一次,我也救不回来了。”

“咳……师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少来这些客套话,我救你不过是医者本业,对你的那些报答不感兴趣。你若真的明白,就该好好珍惜你这条命,不要随意冒险。”

兰嫣可不管什么刺杀不刺杀,在她眼里,再大的事,都不是魏阶用那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的理由。

“定襄明白。”

他以前没有牵绊,所以做起事来,习惯于极尽狠快,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望向顾绵,他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雨夜中抱着她徒然绝望的感觉尚铭刻在心,他绝不要让那种情况再次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二更晚上九点,今天晚了点,明天尽量还是早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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