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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伍 冲破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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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湾流G550”如同黑暗的夜幕中扑来的凶猛野兽,螺旋桨卷起狂风,苍不语的长发和源稚生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他们一人站在车前双手插兜,嘴里还叼着未点燃的烟,一人单腿屈膝坐在引擎盖上,一起注视着飞机轰然降落,在他们面前几米堪堪停住。

“你看,我说应该再往后停几米的。”热浪扑面而来,苍不语伸手挡在脸前,轻轻挥了挥驱赶恼人的烟尘。

“充分相信校长专属机师的水平。”源稚生彬彬有礼地反驳道。

“尊重,祝福。”苍不语对于这种日本的武士道敬谢不敏,但他对于各种信仰都表示尊重。他看到驾驶室里打算竖起中指的驾驶机师,朝他优雅地挥了挥手,机师的手顿时僵住了,缓缓地将自己的食指也竖了起来,比划出一个快乐的“耶”。

“你打算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吗,源君?”苍不语懒洋洋地问,他的头发在狂风中有些散乱,有几缕甚至在他眼睛前面乱晃,搅得源稚生有些心烦意乱。

“你打算教育我吗,教授?”源稚生叼着烟,嘴里的话有些含糊不清。

“你随意。”苍不语耸耸肩,只是将视线挪到了缓缓打开的舱门上,源稚生这时候开口了,他显然摒弃了热烈欢迎的步骤,巍然不动,只是对来人招呼道:“本部的诸位谁带了打火机?借个火!”

两个人都注视着舷梯缓缓下降,舱门里却传出“提提踏踏”的木屐声,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居然是三柄精美的伞面,三个穿着印花和服的翩翩少年长身玉立,如若不是周围的环境实在有些荒凉倒是有些偶像团体落地的味道。苍不语难得的扶了一下额头,他低声和源稚生说:“不太妙,看起来是昂热的风格。”

果然,只见那‘菊花与白鹤’说问道:“见鬼,这是成田机场吗?周围怎么这么黑,什么也看不着?”

“太冷了,难道这里没有贵宾通道吗?”‘天下一番’显然对目前的状况并不满意。

“校长的礼物也太奇怪了,我们穿成这样真的大丈夫?”‘菊花与白鹤’嘟嘟囔囔,险些被自己的木屐绊了一跤,被‘喷发的富士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才免于滚下舷梯的命运,然而‘菊花与白鹤’还在喋喋不休,“老大,你说日本分部会给我们一辆limo吗?我们可是做专机来的。”

“算了,你看看他给教授带的……”‘天下一番’安慰道,“他们这种死要面子的民族应该会给我们安排少女团献花吧?”

源稚生心头的怒气上涌,他的目光清冷如刀,更显露出上位者的威严,然而‘喷发的富士山’却朝他缓缓望来,他的眼睛里是炽热的黄金色,好像地狱里燃烧着的熊熊金色大火从不熄灭,那好像是一双龙类才会有的眼睛。他看见那少年在将视线转来时眼睛里的金色愈发炽热,似乎还隐隐带上了柔和。然而源稚生依旧忍不住后仰闪避,短短几分钟内连番遇挫,他感到接待的任务似乎愈发严峻了。

然而这时,他的身边突然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咔哒”,橙红色的小火苗在风中摇曳,险些燎到源稚生的下巴,替他把烟给点燃了。

“真是见鬼。”他听见苍不语低声抱怨,“带着这三个笨蛋一起行动和蚩尤骑着熊猫打仗有什么区别?”

源稚生扶住烟,低声向教授道谢,但心中却忍不住想。…所以,会选择骑着熊猫打仗的蚩尤根本也不对头吧!

“不语哥!”路明非已经像小狗摇尾巴一样挥起了手,噔噔噔从舷梯上跑了下来,后面紧跟着恺撒和路明非。

苍不语依旧坐在引擎盖上,对着面前的三个人歪了歪头,看着路明非说:“limo?”又转头看向自己拖着行李的恺撒:“少女团?”最后将目光移向了楚子航,声音冷静地问:“请问我迎接的是什么剑豪旅行团吗?”

“没有没有。”路明非连连摆手,讨好地伸手去扶苍不语从车上跳下来,好像小太监搀着他的老佛爷,苍不语向他们介绍身边的源稚生:“这位是源稚生,卡塞尔学院2003级进修班毕业,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如果你们打算旅行的话,我让他给你们安排一个七天日本深度游,我想源君会很乐意的。”

“我们只听您的指挥。”恺撒耸耸肩,将行李放进悍马的后备箱,恺撒一向平等地轻视在场的所有人,但是对于教授他总是给以足够的尊重,“如果您想旅行的话,我们随时愿意奉陪。”

源稚生多少觉得这样的师生关系有点奇怪,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位金发的‘天下一番’就是学生会主席恺撒·加图索,他难道听不出来苍教授用的是一些反讽的语言技巧吗?

“你好你好。”路明非倒是很客气,一个劲儿和源稚生打招呼,甚至把酒店的名片也一并递给了源稚生,“师兄!你是师兄的话,应该也会说中文吧!”

“是的,上车吧。今后几天还请诸位多多关照了。”源稚生深吸一口气,似乎觉得今天自己可能真的只是来充当一下司机这种角色,原定的下马威在教授面前很难重新实施,但事实上苍不语在介绍他时也给了足够的尊重,让他心里的不适稍微减轻了一些。

“下雨了。”苍不语拉开前座的门,抬起头,细密的雨丝开始从天空降落,带着海水的咸味,漆黑的海面好像在缓慢上升要与天幕连成一片,泛起无数涟漪,“恺撒,坐到前面来,顺便把手套箱上的文件给签了。”

“好的,教授。”恺撒迅速向前和苍不语交换了位置,他的语气漫不经心但是行动却迅捷如捕猎中的雄狮,苍不语也迅速地将楚子航挤到自己与路明非之间,楚子航主动伸出手,替他扣上了安全带。他抬起头,正对上楚子航燃烧般的黄金瞳,像是宇宙的尽头落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怎么不带美瞳了?”他轻声问。

“美瞳戴反了不太舒服。”楚子航揉了揉眼睛解释道,“等一会儿我再带上。”

“别揉眼睛,不带也没关系,很好看。”苍不语此时就像个主持大局的领导人,“源君,开车吧,辛苦你了。其余的人把遗体处理方案签一签。见鬼明非,你不想和你师兄合葬就别把名字签在一份上头…”

源稚生发动了悍马,在苍不语涂涂画画处理方案时,终于将车开出了跑道。雨更大了,在挡风玻璃上留下了一道道细密的涟漪和水痕。

“叮铃铃”车载电话的铃声打破了雨夜的寂静,源稚生看了一眼屏幕,是樱。樱几乎不给他打电话,如果需要使用电话的一定都是十万火急的公事。他才刚刚按下蓝牙接听,就听见车外响起刺耳的警/笛声。

“黑色悍马车上的人注意了!我们是神奈川县的警/察,你们涉嫌暴/力/犯/罪,立刻停车接受检查!放下手中的武器!”不远处的高速公路上亮起了大片大片警灯,四面都是全副武装的警/察和警/车,他们几乎陷入了包围。

“怎么了?!”路明非惊恐地抱紧苍不语,“我们是被海/关抓了吗?我没带盗/版碟!”苍不语安抚地顺了一下路明非的头顶,“没有海关,学校这次的原则是任务保密,所以你们不会在海关留下记录。按理说日本分部应该保证你们的安全,现在听一听源君和樱桑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吧——看起来樱桑的电话打得有些晚了。”

“实在是抱歉,”樱在电话那头冷静地回答,“看起来是少主的这辆车车牌被锁定。”

“你们看起来不止干了偷/渡这种小事,”恺撒拿着望眼镜观察,“他们带的是□□狙/击/枪,这是他们能有的最强火力了。”

“夜叉和乌鸦是不是开我的车出去了?”源稚生皱着眉问。

“是的,”樱的声音清脆又平稳,“昨夜晚上凌晨两点出发四点返回,踏平了横滨市一家俄/国人的脱/衣/舞/夜/总/会。”

“黑鸟君他们一来一回还挺快的。”苍不语称赞道。

“教授,他叫乌鸦。”源稚生替自己的属下辩解,但是很快就放弃了,“算了这不是重点。就这么简单?”路明非的表情已经变得惊恐了起来,随着樱轻描淡写地罗列乌鸦和夜叉一晚上不仅兴风作浪、火烧连营还把署长的情人拉出来艺术加工一番的变/态行径,连恺撒都觉得日本分部的状况谈不上太好。

“莱斯布尼尔号要起飞了。”楚子航望着窗外。

“他必须要离开了,他携带着两枚响尾蛇导/弹。”源稚生说。

“他们开始倒数了。”苍不语也跟着望向窗外,红蓝警灯闪成一片,喇叭被雨水浸润,中年大叔声嘶力竭的呐喊中缠上了丝丝的电流声。

“他一定是电话请示了上级,现在他得到授权了。”源稚生砸了一下方向盘,刺耳的鸣笛声穿透了盐碱地。“坐好了。”

悍马车疾冲而出,与此同时,斯莱布尼尔号调转机头,火光喷薄而出,将F16逼得空中急停,甩甩尾巴在夜幕中拉出一道乳白的轨迹潇洒没入云层不见踪影。苍不语抬头望了眼乳白色的云烟,幽幽叹道,“自从我建议昂热把他的降落伞取消以后,他的技术又精进了很多啊。”

“果然,我就说这个办法不像是校长自己想出来的。”恺撒耸耸肩,“确实是个很有用的主意,不愧是您。”

源稚生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引擎轰鸣,悍马在崎岖的盐碱地上跳跃前进,心底却仍旧不合时宜的升起一个念头:你看,就说蚩尤能是什么好人啊!

然而警车已经追上了他们,这一些改装过的警车已经在追捕飘车党时身经百战,车里的人被颠簸得东倒西歪,连苍不语都捂住自己的脑袋,幸好好几次都有楚子航伸手挡着,才不至于一头撞在玻璃窗上,但是那一头银发还是变得不可避免的毛茸茸起来。

曳光弹如流星般从车窗边划过,交织成密集的火网,满车都是路明非的惨叫:“哎呦呦我的头,这也太刺激了!”悍马的油门已经被踩到极致,它弹跳着越过路肩,回到了高速上,他们已经被包围了,源稚生在红蓝车流和密集的枪林弹雨中左右穿梭,悍马强悍的挤开警车,发出金属刺耳的摩擦声。

“轰”前方亮起火光,无数细小弹片飞旋着插在了悍马的引擎盖上。“他们动用了火箭/筒。”恺撒观察了一下单片,向后排礼貌地询问,“教授,可以把我们这边的单兵导/弹给我一下吗?我可以先把那辆带火箭/筒的给解决掉。”

“用霰/弹/枪就好了,单兵导/弹杀伤范围太大了。”楚子航揭开后备箱上的黑布。

“源君,想想办法。”苍不语捂了捂自己发红的脑门,“你要是再不想办法,他们已经忍不住要犯/罪了。”

“少主,根据辉月姬的情报,现在整条高速公里都封闭了,”车载电话那头的樱始终保持着语速平稳,“还有300多辆警车正在赶往那里。”

“辉月姬是谁?”恺撒问道。

“来不及抓重点了,恺撒。”苍不语打断他,源稚生一个急转弯,他弹了一下脑袋撞上了车顶,“见鬼,源君,你会不会开车。”

“不用担心,日本分部会保证诸位的安全,这是日本,我们的地盘,在这里我们制订规则。”源稚生松开自己的保险带,从飞机落地到现在,他始终都被苍不语和这帮中二病小熊猫们掌握着节奏,现在的源稚生却如宝刀出鞘,他总是很擅长应付最恶劣的局面,“要是樱在这边我们需要的时间会更短,现在麻烦恺撒组长照顾一下车子吧,你应该很擅长。”

楚子航看了一眼苍不语毛茸茸的银发:“不用枪械的话,我们应该是逃不出去的,即使换恺撒开车,这辆悍马不可能跑得再快了。”

“要打赌吗?”源稚生已经单手松开方向盘,他的左手在车门里抽出一把长刀,那本该是改装后留给雨伞的位置,他笑着说,“给我2分钟,不需要枪械,我们能甩掉这些车。”

“有意思!”恺撒扶住方向盘准备翻越到驾驶位上,他看起来格外兴奋,“2分钟如果你能甩掉警车就算你赢。”

“你们赌什么?”苍不语把楚子航装好的霰/弹/枪重新卸了塞回后备箱里,问道。

“输的人在东京最豪华的牛/郎夜总会包场吧,开个狂欢party。”恺撒提议道。

“很不错。”苍不语很赞同,“确实是来日本不得不享受的顶级体验,恺撒的品味很不错。”

源稚生猛踩刹车,车在地面上划出一个弧度,从两辆警车中惊险的擦身而过,苍不语的脑袋又在车顶上撞了一下,他一把将恺撒和源稚生重新按回了他们的位置上:“轮不到你们小孩子出手。你们还是换个活动吧,源君,开好你的车。”

话落,他轻巧地向后翻越,开启后备箱门,楚子航下意识伸手去抓他,一缕银色的头发从他手中划走。苍不语如同狂风中的一片树叶,轻盈地卷腹翻身,长身玉立,站在车顶上,子弹和火光从他身边擦过,他却如同神明降世,屹立不倒。

“我赌教授60s就能解决问题!”暴雨和冷风顺着后备箱和天窗打进来,源稚生大声朝着恺撒喊道。

“40s!”恺撒也在雨声与轰鸣之中超源稚生喊了回去,“输的人穿牛/郎装向所有人敬酒!”

苍不语的银发在夜雨与狂风中猎猎,他身边好像凝结起了真空的领域,雨水和火光仿佛都偏离了原本的轨迹,他抬起右手,金翠色光芒大盛,从他肩膀处奔涌而出,如金色丝线一般在他右臂上凝做金色护甲,他们仿佛是收到了感召的藤蔓,沿着他的手指向外蔓延伸张,会做一张藤蔓编制的金色巨弓。

他抬起左手,奋力拉开弓弦,翠色光芒化作巨大的箭矢,带着星星点点的翠绿流光向警车扑去,落地之处金翠色藤蔓冲天而去,警车来不及刹车,七八辆一起撞进了金翠色的树林之中。藤蔓在雨中爆炸消散,化作万千金翠色光点,好像成千上万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一般,七八辆警车被留在了原地,它们完全成了最好的防线,后面的车流接二连三撞进这个钢铁垃圾堆。金翠色的光芒将他们轻柔笼罩,以防过大的冲击力使任何人收到不可挽回的伤害,他们沐浴在金翠色的大雨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悍马扬长而去。

“Bravo.”恺撒称赞道。

楚子航回头注视那耀眼的翠色光芒,似乎一切又回到了迈巴赫上的那个雨夜,然而这一次,银发的青年冲破黑暗的雨夜,朝着他扑面而来,轻盈地落入车中,将手在他眼前挥舞了一下。

“好像给东京的财政造成了不小的开支,不过这不是大事,多少秒?”他问。

楚子航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计时器,回答说:“25s。”

“好吧,先生们。”苍不语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源稚生和恺撒,“准备好穿牛郎服向我敬酒了吗?”

“庄/家永远不输。”恺撒将手中的毛巾递给了苍不语,耸耸肩,“我已经在新宿顶级的牛/郎店包了场,我们诚挚邀请日本分部的所有前辈都到场,教授请客,算我账上。”

源稚生愣住了:“什么时候预定的。”

“在飞机上通过mint定的。”

“我就知道你早有打算。”苍不语的语气稳定。

楚子航替他们向源稚生解释道:“源君,你不够了解他,这是他的正常娱乐活动,无论如何他都是要拉你去牛/郎俱乐部喝酒的。”

路明非倒是显得高兴起来,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敲边鼓:“你看,这就是你们都不信任不语哥吧,有他在能有什么问题!”

源稚生听着车中闹嚷嚷的一片,颇有一种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这波神经病节奏的错觉,但当他敏锐地铺捉到路明非的嘟囔时,他却有些走神,自从他被带回把八大家族之后,他是老爹最强的刀,是执行局最年轻的斩鬼人。

然而今天却有人和他说去海滩买防晒油听起来真不错啊,有人在枪林弹雨中站在他前面说还轮不到小孩子出手。他好像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即使在面对老爹的时候。

这时,他听见苍不语喊他的名字,他还沉浸在思绪里,却听他微笑着说:“源君,明天给我们安排个东京一日游吧?我们还没好好在东京走走呢。”

“…好的。”源稚生勉强答道,原来教授真的没有在用反讽手法啊,他就说蚩尤根本也不是正常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1.隐形眼镜不分左右,除非度数相差很多,但是分正反,希望各位直男朋友(重音)悉知;

2.蚩尤(打喷嚏):谁说老子坏话?

3.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象龟和金毛都有问题,不要学他们。

4.这是补上一周的更新呜呜呜。(鸽子下跪.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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