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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贰拾 有一点至死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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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处都是燃烧的火焰,灼热扭曲着昏暗的空间,噗嗤一声,火焰突然灭了,苍不语听见耳边响起哗哗的水流声。这不像是一小部分水流动发出的声音,反倒像疾雨下的大河,黑暗中蛰伏着巨兽,带着吞天噬地的阴谋。

苍不语悬空站在漆黑的水面上,天上的乌云不安地耸动着,他像匍匐在草丛里紧盯着猎物的猫科动物,只是死死地盯着水面,却一言不发,沉默得好像礁石。他敏锐地发现自己的视角有那么一点点奇怪,好像灵魂的视角,轻飘飘的浮在半空上。

这让他很快确定下来,他身在一个梦境里。说起来,苍不语很少做梦,像他这样的人只会做两种梦,追忆或是预知。事实上,随着他的身体日渐被反噬,他已经许久没有预知到什么了,反倒是回忆却在梦里紧追着他不放。这也是他近来不愿意陷入睡眠的原因。

他轻轻闭上眼睛,难得的露出一抹倦色,太多的记忆搅和在一起,让他显得有些疲倦。他不太分得清现在他所看见的是不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一部分。但他清晰地感受到,水面下面有着什么不太美好的东西。

四周的山影重重叠叠,正是一个山隘走向平原的地方,水面蓦然开阔起来,头顶的乌云压得很低,云层之间不时发出隆隆的闷雷声。猛地,大雨倾盆而至,苍不语手指微微一曲,雨幕便突地划出一道圆弧纷纷避他而去,隐隐好像有一把透明的伞分隔了它们的去路。

“雨下得真大呀。”苍不语看了看完全暗下来的天空和好像撕裂一切的雨幕自言自语道。

他看见巨大的黑影从自己脚下的水体里静悄悄地游过,他的前面有一艘小船,在风雨里颠簸,被风推上了浪尖,又狠狠地摔回海里。他慢慢的往更高的地方飘去,事实上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移动,只是他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视距离水面远了一些,这让那艘船看起来格外渺小。

他看见一个少年,手持一把剑从船舱里走出来,走到立在船头的金发青年身边,太远了,他甚至看不清他们的面容。苍不语突然心里惊了惊,也许不是太远了,而是记忆模糊了,所以才会看不明白,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子。提着剑的少年继续往前走,猛地翻过护栏,稳稳落在水面,他右手紧紧握着剑柄,剑头向下倾斜,指着水面,信步闲庭,好像君主一时兴起巡视他的后花园。

忽然一阵凛冽的风带起一个大浪,水花不经意地溅进了苍不语的眼睛,他感到一阵难忍的灼热和疼痛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苍不语的睫羽微微颤抖了几下,预示着他的睡梦似乎并不美妙。只是过了一会儿,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睛怔怔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似乎一时还沉静在梦里回不过神来,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抽搐惊醒了在他手边假寐的人。

楚子航拿起了床边的垫子垫到苍不语身后,将病床微微摇起一些,然后才开口解释道。“施耐德教授吩咐我守在这里,你醒来的第一时间告诉他。——他还在和曼斯坦因教授清算和打扫校园。”

苍不语定定地看着他,直到把楚子航看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依旧什么都不说瘫着一张脸的时候才开口,用一种近乎戏谑的语气说道,“没想到,你有时候话还挺多的。”他垂下眼,去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只是静静地浏览。

楚子航一时间表情出现了一点空白,不过他还没说话门口就传来了象征性的敲门声,然后钻进来了一个颇为警惕的青年,他的神色活像一只受惊了的小白兔。他一进来便看见苍不语穿着浅蓝色条纹的病号服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面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冷漠。

他摸了摸后脑勺,讪讪叫了一声,“不语哥。”

苍不语也颇为公平的分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轻飘飘地问道,“听说,在全校紧急应对龙族入侵的时候,你开着火红的布加迪威龙在把妹?”

路明非险些把手里的手机当成手榴弹抛出去,下意识地反驳道,“没有没有,是酒红色的。”苍不语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有点找错了重点,摸了摸鼻子,补充道,“没有…就看了看烟花。”话音落下的时候,他默默地给口无遮掩的自己点了根蜡。

“还挺浪漫的。”苍不语的语气平平,完全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起伏,视线也缓缓地挪开了,于是路明非咽了咽口水,把这句话勉强当做是夸奖收下了。

“那么,”苍不语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往上一划,眉头微微皱了皱,然后把邮箱里的信件删的一干二净。“告诉我,你为什么犹豫了?”

路明非看着苍不语的侧脸,又看了看坐在一旁毫无存在感的但明明应该很厉害的狮心会会长楚师兄,表情有点苦唧唧,于是苍不语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楚子航一半沐浴在阳光里,好像真的只是个干干净净的邻家师兄。他从善如流地站起来,低垂着眸子,“我下午有炼金实验课,我会和施耐德教授说您醒了的。”然后他便缓缓走出了病房。

路明非好像松了一口气,然后才认认真真地想起苍不语的问题,有些尴尬地说道,“第一次端真枪嘛,真心很重啊!没有对准也是正常的啊。”

苍不语听了沉默了一会,然后路明非好像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是吗?”

路明非的心里有点揪心的难过,他为数不多的理智告诉他,不要把自己的秘密公之于众,在他的印象里,苍不语是冷漠的,冰冷的,但总是带着一点点不带丝毫怜悯和同情的关心。在他心里苍不语是不一样的,在别人说他扶不起的时候,苍不语从来不这样。他会告诉路明非,他是这个世界的顶端,虽然这样中二的形容很难想象是出自苍不语之口,但是苍不语确实说过这种连路明非自己都不信的话。

他从不曾见过这样的苍不语,让他一时有点招架不住,他踌躇了一会儿,耸了耸肩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说道,“就是觉得他有点可怜。”

“他?那个龙类?”苍不语轻轻地说道,“你见过他?”

“在泳池里。”路明非的伪装没有得到回应,反倒让苍不语认真起来,这让他有点尴尬,于是他一边回答苍不语一边又忍不住说些烂话,“他很瘦,一直在找他的哥哥,我只是觉得…”他又摸了一摸鼻子,“应该给他一个找哥哥的机会才对。说起来龙族也挺落后的,衣服都没有。”

苍不语没有看他,也许是怕注视带给他太大的压力,但是他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见过他,他很聪明。如果我有一个弟弟,也该和他一样。不过如果我们给了他这个机会,也许我们现在就不存于世了。”

“你有一个弟弟?”路明非觉得有点惊悚,他从来不知道苍不语还有什么家人,这样似乎有点不符合他心里苍不语独来独往的设定。

“也许吧。”苍不语摇摇头,给出的答案却是模棱两可,“这只是一个假设。”

“哦,”路明非恹恹地应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们语文老师经常说这是一种很不错的修辞手法。”

苍不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却又不说话了。

这让路明非有一些手足无措了,苍不语对他来说颇有几分家长的意味,现在他就好像早恋了,哦不,单恋了被抓包似的,非要说点别的话来搪塞才行。

看着苍不语冷淡的神色,他倒是想起了那天舞会上的金发姑娘,于是他有点恍恍惚惚地问苍不语,“如果有一个姑娘突然对你好是什么情况?”他问问题之前想起的还是那个挽回了自己面子的金发姑娘,但当他把问题说出口的时候,那个红发的姑娘却猛地闯进他的脑海里。

“突然?”苍不语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奇怪。“明非,我个人不相信有什么人会突然对另一个人好,或者出于利益或者出于怀念或者出于爱慕,总有原因。”他顿了一顿,淡淡开口说道,“世间诸事皆有因果,若无因便无果,也无孽障。”

不语哥又开始说奇怪的话了。路明非暗自腹诽,但还是仔细想了想,自己没什么利益可图,也不可能爱慕自己这一条废柴,他知道苍不语说的有道理,可是本能的,他又不想承认,正想说什么,便又有人敲了房门。

这一次,来人倒是不像路明非敲了门就走进来,反倒很是绅士地等待苍不语扬了扬下巴示意,路明非去开门才看见门外站得笔挺的老头。

“校…校长?!”路明非结结巴巴地和来人打招呼,昂热带着和蔼的笑容,热情地回应道,“下午好啊,明非。”

“好些了吗?”昂热看向苍不语,眼神带着点真实又恰到好处的热忱和关心。

“本来就没什么事。”苍不语的语气淡淡,被昂热的热情一衬托倒好像显得他冷漠极了。路明非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有一种撞上了终极大BOSS的感觉。有时候他莫名觉得昂热应该很年轻,和他脸上的褶子并不相配。

直到路明非关上了门,走了好一阵子,昂热才收起脸上的笑脸,冲着苍不语眨了眨眼睛,“我很吓人吗?”

“大概是草食动物闪避危险的本能吧。”苍不语淡漠的耸肩。

昂热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做出一副促膝长谈的姿态,他挑了挑眉,“所以你觉得我们的S级是草食动物?”

苍不语移开视线,没有说话,好像心思全然不在这里。昂热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太了解你对那些东西一屑不顾,恐怕我都要以为你练了什么劳什子的修仙法决了。不是说什么修为越高,越是抛去七情六欲,容颜不老,等最后得道升天便只剩孤家寡人。”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苍不语,“说起来,和你那张长不大的冰山脸倒是不谋而合。”

苍不语没有接过这话,他有点头疼欲裂。他醒来后时不时的有些不清明,脑子像有地方生了锈似的,运转起来总是要慢上半拍。“他就像兔子,胆怯,惊醒,竖着耳朵随时准备逃走。只有极少数的时候,你去看他的眼睛,才会知道完全不一样。他身处孤独却丝毫不觉,所以全世界都为他效劳,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昂热愣了一愣,直到苍不语看他,才笑道,“咳,很久没见你说那么长的句子。”

“少看点无聊的修真小说。”苍不语慢吞吞地回道,他们一来一回像是错位了的齿轮,说不上来的奇妙。昂热倒是不怎么在意,反倒将他的单片眼镜取了下来,用手帕仔细的擦拭。

“凯撒怎么样?”昂热突然抛出了一个新的话题。苍不语丝毫没有一丝紊乱,仿佛已经习以为常,慢吞吞地接话,“一个不错的学生领袖。”

“仅仅如此?”昂热紧紧追问。

“仅仅如此。”苍不语面无表情的再一次重申。

昂热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凯撒有一点像他。”他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夹杂着一些小心翼翼。每一次迫不得已要和苍不语说起那个人的时候,他才会这般小心翼翼。即使寿与天齐,要忘掉一个住在心里的人依旧很难。虽说苍不语依旧只会冷着一张脸,他却知道那个人在苍不语的心里有多无可替代。

“完全不像。”苍不语冷冷反驳。

“真的?”昂热叹一口气,反问。

这回倒是苍不语陷入了沉默,又好像是陷入了一种焦灼的回忆之中,昂热不去打断他,只是看着床头柜上因为缺水而无精打采、干枯蜷曲的蔷薇花。最后,苍不语也学着昂热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好吧,发色挺像的。”

“苍,” 昂热的声音低沉而动人,好像一首吟唱千年的咏叹调,他不理会苍不语难得出口的俏皮话,就像他心里清清楚楚地明白苍不语并不认同他所谓的凯撒和那个人有一点相似的论调,但是他还是要继续说下去。“时间走得太快了,我们需要一个像他一样的英雄。是凯撒,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他的眼睛望向苍不语,说道,“我们老了,命运终将背弃我们。”

“背弃?”苍不语的眼神好像突然活了过来,语气充斥着浓郁的嘲讽,“命运从未青睐过我,又谈何背弃。”

“无论怎样,”昂热的口气突然变得强硬起来,这个时候,好像才能真正的感觉到,这个头发花白却还是一身肌肉的男人也不完全只是一个教育家。“你必须要休息一段时间,否则按照医生说的,再这样被你那本破书反噬下去,你连捱到明年夏天都没什么可能。”

“是吗?”苍不语无所谓地笑笑,“我记得他前几年冬天也是这么说的。”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是驱赶什么烦人的东西,“老伙计,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不至于那么糟。在没有毁灭世界之前,我恐怕还能苟且延喘很长一段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每当更新推迟到这个点 就可以证明我又加班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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