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行。”
荣仅的扇子搭在店小二肩膀上,用力敲了两下,道:“你看我的眼神太不像一个男人。”
店小二张开嘴,好像终于要说话,他毕竟不是个哑巴,荣仅很想从他口中知道些有趣的东西,很可惜,他又闭上了嘴。
可他看荣仅的眼神更加专注,几乎已看得痴了。
追命故意叹口气,道:“荣仅,你究竟如何总能令别人为你神魂颠倒,我们六扇门里那个冰块似的女捕头都对你另眼相看,现在……”
他嘿嘿一笑,住口不语。
荣仅瞪他一眼,对店小二道:“所以我也不问你的名字,你拿上十纹钱的路费就可以走了。”
店小二乖觉地不住躬身点头,这时他才像是个店小二的样子,习惯了点头哈腰地招呼客人。
荣仅再看下一个。
旁边那个小丫头也才十七八岁,今天来的三个人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却让荣仅觉得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你叫什么名字?”荣仅问小姑娘。
她被一问竟然吓得双肩轻颤,低着头小声道:“我……我叫司徒静……”
司徒静这个名字很适合她,荣仅也很少见到如此美的少女,他虽不及花白凤明艳,可是娴静温婉,惹人怜爱。
这样的女孩子总会激起男人的保护欲,看她温顺柔弱的样子,简直要不忍心让她再站着了。
荣仅对追命摇了摇头,笑道:“这姑娘太小了,又生得如此丽质,我只怕她以后舍不得离开,何况我是找人来侍奉我,不是我想保护别人,所以也不行。”
追命喝了口酒,品着醇厚的酒香,道:“行,你是老板你说的算,我去喝酒。”
他心知今天最后这三位也不会让荣仅满意,就等明天继续挑选,便到客栈门口坐着继续等,一边独自享用好酒。
最后那中年妇人相貌平平,却气质出众,不像伺候人的老仆,更像是被伺候的那一个。
这个笑容亲切的妇人像是看自家晚辈那样看着荣仅,举止大方,道:“老爷要信得过我,以前我也在大户人家待过,一看老爷就是富贵人,粗人不能伺候。”
看起来真是滴水不漏。
可他们还是太不了解寻常大户人家的境况,就是瞎子也瞧得出来这三个人并不寻常。
荣仅打发道:“我自然信得过我的眼光,不过你却有些年纪大了,身边的人还是善良点好,养眼。”
在大户人家有地位的仆妇是不会跟路边的主子走的,她们不需要更多钱,而是最稳定的生活。
小姑娘生得如此美丽,她魂不守舍,好像正在牵挂自己的情郎,根本对眼前人毫无兴趣。
而那个店小二,绝不可能会是一个男人。
荣仅说完话,这三个人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他们早该拿了钱就走,但目的还没有达到,怎么会轻易走?
房间中忽然静默下来,荣仅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三人,就这么僵持着。
他拿起盘中一颗桃子咬了口,静静等待,不知道这三个人想做什么,究竟是什么来路,只好这么等下去。他认真地等,目光在眼前三人的身上徘徊,笑意尤其显得有几分轻嘲。
而对面三位本该出尘绝色的女子竟都未动,她们自然都很聪明,都已看出了荣仅打发他们的本意。
她们的伪装已经被看破。
那店小二终于说话了,嗓音柔婉,似乎更怕吓到荣仅,轻轻道:“荣老板,你既然看出了,我们也无意多做解释,告诉我们你弟弟身在何处,我们立刻就走。”
又是来找自己的。
可怜他们都不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荣仅忍不住一笑,笑得她们莫名,不知所以地面面相觑,难道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真以为她们是容易打发的小姑娘?
“看来我不得不问你的名字了。”荣仅看向那“店小二”笑着问,“你这般特别的店小二恐怕一辈子只能见一次,我必须记住才行。”
“我……我……”那张易容过的脸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眼睛里的神情已完全是个女人,带着一点慌乱,甚至还很青涩。
“南苹。”
她只简短地说了两个字,却像已用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中年妇人皱起眉,瞪着南苹训斥道:“你少听这些男人满嘴胡言,他识破了那我们注定无功而返,不必和他说太多!”
还没有交锋先要认输。
荣仅这下子明白,她们是想留下一个人在自己身边,不与四大名捕有所冲撞,也可以随时得到消息,看来并不是想要自己的命。
这样精心布置,她们以为至少会被选中一个人,却想不到荣仅没有她们想的那么好骗。
“如果你们不告诉我来历,我也绝不告诉你们想知道的,这个答案,现如今应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荣仅一言说罢,旋即等着她们答复,俨然是筹码在手中,无论对面是什么厉害角色,都全然不惧。
南苹她们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情形,又是互相望了一眼,也没有人说话。
杀了荣仅,世界上再没有人知道答案。
难道说出自己的身份,荣仅就会乖乖听话了吗?只怕也不会,她们若要逼供,如何把荣仅从四大名捕眼皮下带走呢?
就在这时,追命突然推门而入,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这个时辰了,我们老板都准备休息,你还非要来,连明天都不能等……”
他身后好像还跟着一个人。
屋内紧张的空气也随着被推开的门四散而去,她们齐齐转头看向追命,这一道道目光让追命顿时缄口不言,仿佛有刀架在了咽喉上。
荣仅看了他身后一眼,只见到半边轮廓,没有看到面貌,那衣服的质地却已经显得不寻常,道:“你不是说今天没有人再来了么?”
追命打了个酒嗝,唉声叹气道:“我让他明天来,他非说怕明天就没了这么好的差事,一定要现在来,不过这人倒真是不错,包你满意!”
大手一推,追命就把身后的人扔进来屋子里。
那人踉踉跄跄站定,急忙回头看追命,只见他仰头大口喝酒,走出门去的潇洒背影。
中年妇人在南苹肩上重重一捏,忽然道:“有什么好看,还不走?”
南苹吃痛却未出声,看了看荣仅,对妇人犹豫道:“我们回去如何交代?”
“还交代什么,荣老板的钱看来并不好赚,我们这些没本事的人是赚不着了。”
她们对这个来人竟然没有半点兴趣,就这么低着头,走出了房间,甚至每人拿走了十文钱。
最后进来这年轻人好奇地问:“她们是一起来的?是什么人?”
荣仅叹口气,笑着答道:“是神水宫的美人们。”
“神水宫!听说那是江湖上一个神秘的大门派,里面全是女人,而且每一个都美若天仙,就是可惜冷若冰霜,因为她们宫主水母阴姬不让她们喜欢男人,有男人进去神水宫只能死!”
想不到刚进来的公子对武林门派如数家珍,提起神水宫,嘴不停的就说了一通,好像故意要在老板面前邀功似的。
荣仅这才更注意眼前的年轻人,上下打量着他,笑道:“你竟然了解得这么清楚,怎么,你觉得她们都是美人吗?”
“只有那小姑娘美丽动人,另一个女人好看却年纪大了些,剩下那位……”
他微微撇嘴,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何意,是那显然并非女人,还是未看到容貌不能评说?
年轻人穿着一身青蓝色的锦衣,看来只比荣仅多了些风尘,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赶路而来,除此之外他比荣仅更像个花花公子,富家纨绔。
这身衣服也不是偷来的,穿在他身上恰到好处,把他的身材衬托得修长而不单薄,很显然衣服是有人为他量身定做。
他丝毫不觉得来这里应征侍从有什么奇怪,规规矩矩站在那里,期待荣仅对他的考察。
荣仅再次叹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只希望这次来的人能合自己心意。
小孟至今没有带来任何消息,等下去就算有结果也没有意义了。
派他们去收集最近所有和“荣休”有关的消息,得到的只言片语都毫无用处,和十年前一样。
无论从谁那里听说,总结下来都只有三句话:荣休出身大明第一富商荣家,是荣家家主的亲弟弟,武功高强但很少有人见过他。
那只不过是随口乱编的一个名字,除了荣家,没有任何详细的身份。
一个十几年前就消失,不再出现的名字,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多人去找?
荣仅背着双手走到年轻人面前,这个人很英俊,他的眼睛黑得发亮,带着温暖之意,就像是大海上的粼粼波光,充满了懒洋洋的气息。
对方好意地对荣仅笑了笑,道:“荣老板。”
笑容让他更显得多情,他的声音也低沉而令人愉悦。
荣仅绕着他缓缓地走,仔细地看,静静地思考,忽然间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香腻味道,这种味道很少见,清香淡雅,却有一丝甜腻,是花本身的香气提炼而成。
他立刻凑近了去闻,那味道果然重了一些,是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
郁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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