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璇琳琅!为了你的勃勃野心,我天启驻守边关的将士和百姓已经损失惨重!若是你再一意孤行,我天启将再次陷入战火之中,到时候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兄长,成就霸业者怎么可以有妇人之仁呢?”天璇琳琅笑吟吟地回道,“他们不过都是我成王路上不可避免的牺牲罢了。”
“天璇琳琅,你疯了!”聂清远不可置信地喊道,情绪激荡间,他一时不察,被弘德帝一拳重重打在胸口上,胸口当即传来剧痛,他脚下一个踉跄,喷出一口血。
透过千纸鹤的眼睛看见这一幕的李狰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不过很快她的身体就放松了下来。
因为她反应过来,在这一幕发生以前,就在现场的张政南几人及时出手,当着情债和所有人的面,来了一招偷天换日。
所以,裴斐饰演的聂清远受的伤是假的,吐的血也是假的。
只是已经陷入剧情的裴斐本人,和在场的其他演员,以及工作人员们全都潜意识地忽略掉了张政南等人的小动作,在他们的眼中,没有暂停,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李狰敏锐注意到,萦绕在殿内的黑雾似是有所察觉,开始在后殿里窜来窜去,试图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重新藏回工作人员中的张政南等人,熟练地做出和身边工作人员一模一样的神态,若不是他们的脸没有变化,就是李狰也很难再从工作人员中分辨出他们来。
眼看黑雾不停地在人群中穿梭,好几次从张政南等人的身边飞过,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李狰提起的心缓缓落回原位。
她轻轻吐了口气,千纸鹤也十分人性化地做出吐气的动作,然后重新将视线转回到镜头之下的演员们身上。
聂清远、弘德帝和暗卫们再次混战成了一团,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他又要顾忌弘德帝,很快身上就又多出几道伤。
聂清远心知不能再这样继续纠缠下去,他先使巧劲击飞弘德帝,接着数道寒冰化作的暗器从他的手中射向暗卫们。
刺骨的寒意夹杂着凌冽的杀意,逼得暗卫们不得不闪身躲避。
聂清远闷哼一声,嘴角流出鲜红的血。
紧接着,刚刚被击飞的弘德帝又一次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聂清远极速后退,同时右手一翻,一条绳索凭空出现在他的右手上。
他倏然停下,嘴里轻喝道:“去!”
绳索霎时像活了一般,闪电似地射向弘德帝的面门。
弘德帝连忙闪躲,不想那绳索竟然是虚晃一枪,从弘德帝右耳射过的一端突然回转,弘德帝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绳索捆绑得结结实实。
聂清远低喝一声:“回来。”
被绳索捆绑住的弘德帝立刻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拉着,朝着聂清远的方向快速飞去。
突然,一道寒光划破虚空,所过之处,空气微微震荡,撕裂出无数细小的裂纹,恐怖的气息从那些裂纹中传出来。
聂清远脸色巨变,他连忙一挥袖袍,将飞过来的弘德帝震得倒飞而去,同时另一只袖袍卷住刺向面门的匕首。
“刺啦~”
是布料被划破的声音。
“兄长,我绝不可能让你坏了我的好事!”
随着寒光再次出现,天璇琳琅的厉喝声响起。
她反手将手中的匕首划向聂清远的脖子,聂清远被迫后退。
天璇琳琅却突然收起匕首,回身射向弘德帝。
与此同时,她的袖中飞出一条与身上宫装同色系的长绸,两三下就将弘德帝缠绕得严严实实,用力拉向自己。
等到聂清远发现他中计了,想要再上前救人时,却被暗卫们拦下。
聂清远眼神一厉,从他的脚下开始,迅速凝结出半透明的冰霜,朝着暗卫们的位置疯狂蔓延。
暗卫们立刻闪身后退。
然而,冰霜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对着暗卫们穷追不舍,只是沾上一点儿,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盖住暗卫的全身,将暗卫们们变成一尊尊冰人,瞬间没了气息。
天璇琳琅浑不在意地瞟了一眼新出炉的冰人们,目光转到伤痕累累的聂清远身上,嘴角噙笑,“兄长,束手就擒吧。我们是血脉至亲,只要你乖乖留在宫里,我保证,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相、亲、相、爱。”
她刻意在最后四个字上面加重语气,抬手搭在身旁乖乖站着,全身被绸缎紧紧包裹住,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弘德帝的肩膀。
聂清远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捂着嘴巴,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了几声,呕出一口鲜血,顺着指缝向下滴落。
聂清远拿开染血的左手,一层冰霜凭空出现,很快将他的左手全部覆盖,接着冰霜裹着鲜血裂开,“唰唰”如粉尘般落下,再次露出他白皙修长,青筋清晰可见的左手。
聂清远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正好对上弘德帝盈满愧疚和悲痛的双眼。
弘德帝被控制、束缚着,一动也不能动,注意到聂清远的视线,他连忙努力张了张嘴,幅度不大,也没有声音传出。
聂清远立刻将目光停留在弘德帝不断开合的嘴巴上,仔细辨认,很快从口型上看出,弘德帝说的是:“不要管我!快走!快去救人!······”
捂着胸口的右手握紧成拳,聂清远的眼神渐渐冷了下去,他垂下眼眸,轻声说了一句,“道不同不相谋!”
他猛地抬起头,望着天璇琳琅的眼神只余冰冷,“勾结敌国,谋权篡位,罪当诛!”
霎时,他整个人犹如一支离弦之箭,射向天璇琳琅。
所过之处,掀起阵阵气浪,后殿里的器物不是被掀飞,就是轰然炸裂。
一尊尊冰人也没有幸免于难,表面迅速出现无数裂纹,然后,“砰、砰······”十数道爆炸声响起,冰人们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通过千纸鹤的眼睛,再次目睹了张政南等人动作迅速又熟练地配合演员们完成戏份,果然情债再次躁动起来。
李狰咬住下唇,看着张政南等人又一次逃过情债的搜查,心情越发紧迫,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眨眼之间,聂清远已经出现在天璇琳琅面前,他挥袖射出数道寒光,寒光呈一字型射向天璇琳琅和弘德帝。
不成想,天璇琳琅竟一把将弘德帝拉到背后,她却朝着寒气逼人的寒光迎了上去。
寒光逼近面门,刺骨的寒气刺-激得天璇琳琅汗毛直立,刮起的寒风刮得她散落的发丝向后轻扬。
天璇琳琅怡然不惧,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寒光在她眼中越来越大,模样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枚枚冰制的飞刺,两头锋锐,中间略略隆起,约毛笔管粗细,有二十厘米长。
若是被射中,定然会见血受伤!
透过千纸鹤的眼睛,李狰紧紧盯着现场,再次无意识屏住呼吸。
她余光瞥见,离千纸鹤位置最近的温艳艳和午静婷下意识绷紧身体,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拍摄现场。
聂清远紧随飞刺之后,忽然,他的身影一分为三,以三面夹攻之势冲向天璇琳琅。
与此同时,就在冰刺即将触碰到天璇琳琅的脸上的汗毛时,没有任何预料地散成雪花冰晶,携裹着猛烈的风打在天璇琳琅的脸上。
天璇琳琅下意识闭上双眼。
聂清远其中一道身影倏然转身,抓向天璇琳琅身后的弘德帝,另外两道身影缓缓虚化。
突然,一道轻啸声响起,天璇琳琅手中匕首杀意凛然地划向聂清远的脖子。
只听“当”的一声,却是聂清远手里凝出一柄冰剑,挡住了天璇琳琅的偷袭。
可就在这时,另一把匕首狠狠捅进他的腰腹。
身体动作快过大脑,他改抓为掌,一掌击飞偷袭之人。
插-进腰腹的匕首也随之被拔出,霎时鲜血直流,匕首落在地上,刀刃上反射出幽幽绿芒。
聂清远捂住伤口,流出指缝间的血从红色渐渐变成黑色。
他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被他击飞的弘德帝,耳边劲风袭来,他匆忙挥剑抵御,金石交错之声响起,接着是“咔嚓”碎裂的声音。
聂清远极速后退,他手中的冰剑瞬间爆裂,爆发出来的力量震得握剑的右手鲜血淋漓。
“砰、砰”几声巨响,是弘德帝滚落到书案上,巨大的冲击力带动着他的身体撞翻无数文房用品,紧接着撞上右后方的黄花梨书架,无数典籍被撞落,狠狠砸在他的身上。
“噗~”弘德帝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喷出一口血。
“噗~”同一时间,聂清远也喷出一口血,比女子还要娇嫩白皙的皮肤上快速爬上细纹,乌黑发亮的长发瞬间白了一半,整个人一下子就憔悴、苍老了许多。
这一幕惊变,前后发生时间不过三四分钟。
藏在蝴蝶兰里的千纸鹤受到李狰情绪的影响,纸折的身体绷得笔直,身上的朱砂符文闪过一抹红光,做出展翅欲飞的姿势。
李狰透过千纸鹤的眼睛,从余光瞥见,刚刚争分夺秒再次插手了现在拍摄的张政南等人,正身形迅速,悄悄摸摸地往工作人员里藏。
忽然,后殿里的光线变得黯淡,李狰连忙操控千纸鹤四处张望。
充斥着整间后殿的黑雾竟然再次变得浓郁,即使李狰不在现场,透过千纸鹤,也感知到了黑雾的躁动。
黑雾化作一道道狂风,呼啸着扫过后殿里的每一处。
李狰连忙操控千纸鹤躲到蝴蝶兰的花朵下面。
果不其然,被放置在角落里的蝴蝶兰也没能逃过,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
千纸鹤缩起小脑袋,纸折的翅膀牢牢抱住蝴蝶兰的茎,随着蝴蝶兰剧烈摇摆。
视线剧烈摇晃间,李狰还不忘留意张政南几人的情况。
只见黑雾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们全部视若无睹,只一心关注拍摄,张政南几人藏身其中,就像是几滴水融进湖里,完全不引人注意。
“兄长,被反噬的滋味如何?”天璇琳琅停在距离聂清远七八步远的地方,笑盈盈地问道。
聂清远咳嗽两声,没忍住又吐出一大口血,他随意擦掉嘴角的血迹,冷冷盯着天璇琳琅,没有说话。
天璇琳琅并不在意聂清远冷冰冰的态度,她右手一翻,匕首瞬间消失不见,“兄长,你莫要怪我,若非你丝毫不念兄妹之情,我又会怎么忍心与你刀剑相向。”语气娇嗔,似是责怪聂清远的冥顽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