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煞······”钱无尘向后退开,让出陈爱国身边的位置,“既然是子母煞,怎么可能只有母没有子呢?”目光从陈爱国有些苍白严肃的圆脸上扫过,转身移到周身阴煞黑雾变淡了不少的阴祟身上,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我之前查了一下,这对子母煞生前家境条件很好,那小鬼能投胎到这样殷实富足的家庭,应该是积攒了好几辈子的福气,他原本应该有一个衣食无忧的圆满人生。可惜,他的新人生还没开始,就被他的生身父亲亲手掐断了。”
“不说想要再投个好胎还要等多少个轮回,骨灰被用邪法镇压在水潭底,他甚至连重新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钱无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脸上浮现嘲讽的神色,“林越生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钱无尘!”蓝金玉敏锐地察觉出钱无尘情绪不太对,她迅速转身,对着钱无尘吹响玉笛,一声尖锐的笛音在钱无尘的耳边猛然炸响。
“嘶~我的耳朵!”钱无尘惊叫着捂住耳朵,向旁边跳开一步,他一边揉着耳朵,一边苦笑着看向蓝金玉,“蓝姐,下次我们换个更温柔点儿方式好不好?你这不是噪音就是虫子的······”
喋喋不休的吐槽在蓝金玉的面无表情下渐渐消音,钱无尘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耳朵,先一步告饶:“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蓝姐人善心美,是担心我,怕我一时不慎入了迷障。”
钱无尘“啧啧”了两声,“这结魂符的影响可真大,我一不留神儿,差点儿又被子母煞的情绪影响了。好险好险,幸好有蓝姐你及时出、声相助。”
“小心着点儿。””蓝金玉不怎么优雅地朝天翻了个白眼,手上玉笛翻转,重新插回腰间。
钱无尘笑着露出八颗牙齿,“是是是,下次一定注意。”
“钱······”一名警员看了看钱无尘年轻稚嫩的脸蛋,犹豫了几秒,“······钱道长,听你刚才的意思,这个子母煞其实是一母一子两个阴祟,之前一直和李-大-师沟通的是那个母,刚才偷袭我们队长的是那个子,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警察叔叔你的理解一级棒。”钱无尘扭头看向问自己话的警员,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被他夸奖的警员却是哭笑不得地捏了捏自己年轻的脸庞,“警察叔叔?我看上去有这么老吗?”
余光瞥见钱无尘和蓝金玉出手,李狰便放心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子母煞身上,“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再随意暴动伤人,我今天情绪不太好,下手可能没什么轻重。”
李狰的语气温温柔柔的,话里的警告却是听得阴祟浑身直打哆嗦,疯狂点头。
“这就对了,乖乖听话,”李狰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看向陈爱国,“陈队长,你没事吧?”视线瞟向一旁的钱无尘。
注意到李狰的目光,钱无尘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下巴骄傲地扬起。
李狰看得好笑,眼神变得温柔。
“李-大-师,我没事。”陈爱国表情严肃地与李狰对视片刻,很快移到她身后的阴祟身上,“李-大-师,我并不清楚你们玄门对于这种案子的处理手段和程序,但是,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我必须要再次跟你们强调,所有的案件都要讲究证据,都该交由国家法律裁定,而不是私下里寻人报仇。”
“陈队长,”李狰偏了偏头,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可是,它是子母煞,是阴祟呀。”
陈爱国抿紧嘴唇,“我们不会让她们母子枉死的。”
“陈队长,你和阴祟是讲不了道理的。”李狰无奈地摇了摇头,“阴祟不是阴魂,煞气缠身,早已失去了理智,你们现在瞧着它好像能正常交流的模样,全是因为我拳头比它硬,逼得它不得不听话,还有就是,开棺前我提前设下禁制,让它勉强恢复了一些理智。”
“否则,就会出现刚才小鬼袭击陈队长的情况,那小鬼,还未降世,神智未开,只凭本能行事,听见陈队长你阻止他们母子报仇,所以才会攻击你。”
李狰微微笑着,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众人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不寒而栗。
“想想也是,无论是谁,无缘无故被身边最亲密的人害死,不但将你的骨灰以邪术永压潭底,意图让你永世不得超生,还借此财源广进,将来还会迎娶新妻,夫妻美满,儿孙绕膝,恐怕谁都恨不能亲手雪恨吧。”
······
“妈呀,李-大-师说得好恐怕,最恐怖的是,这件事情就真实发生在我们直播间里啊!”
“支持李-大-师,冤有头债有主,人都死了成阴祟了,还讲什么阳间律法,肯定要报仇雪恨啊。”
“让林越生就那么死了,总觉得太便宜他了,这种坏人,就该让他身败名裂,孤独凄惨而死,死后还要下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才行。”
“其实站在陈队长的立场上来说,他的想法也没错,如果这个世界上大家都各自私下仇杀,那还有什么规律秩序可言。无规矩不成方圆,想要维持社会秩序,还是应该遵循相关的法律法规。”
“我屮艸芔茻,这真的就是吃人血馒头啊,不但处心积虑害死自己的妻儿,还踩着自己妻儿的尸骨发财暴富,这个林越生午夜梦回,真的不会做噩梦吗?”
“楼上的,像林越生这种满手妻儿鲜血的恶人,怎么会做噩梦啊,他现在过得不知道有多好,一边大义凛然地拒绝网友的捐助,一边开直播日进斗金,名和钱都被他一个人赚了。”
“啊啊啊啊,一想到像林越生这样的坏人过得这么好,我就好生气啊,不怪他的妻儿会化作子母煞啊,这换成谁谁都怨气难消啊。”
“幸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让这对子母煞幸运地遇到了李-大-师她们啊,我现在就想看到恶人伏法,受到应有的责罚!”
“一人众筹,一定要让恶人受到应有的责罚!”
······
直播间里,弹幕疯狂刷屏。
直播间外,李狰瞥见陈爱国一脸严肃凝重,嘴角的弧度加深,“陈队长你也不用担心,既然我是来协助你们警方的,自然不会妨碍你们的工作。”
她转身看向漂浮在解剖台上的阴祟,笑得眉眼弯弯,“还有什么能比,凶手罪行公布天下,声名狼藉以后,活着受折磨更能消解心中怨恨的呢。”她的眼底透出森森冷意。
“你是什么意思?”陈爱国眉头紧拧。
“陈队长,你们警方有你们警方的办事章程,我们玄门也有我们玄门的处事手段,大家各尽各力,只要目的一致,结果总是殊途同归的,其他的无需太过在意。”李狰没有回头,她一边继续说着,一边从百宝箱里翻出来一张800*800大小的黄表纸,平铺在解剖台上,又拿出一方白端砚、一条朱砂墨碇和一支朱砂笔,一一放在解剖台上。
“你们只管尽好自己的职责,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不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受害人沉冤得雪,这样就可以了。”李狰又从百宝箱里又拿出一只水盂,她抬起头,冲着警察们示意了一下,“麻烦倒点儿水。”
一名警员询问地看了看陈爱国,陈爱国眉头紧皱,轻轻点了点头,那名警员立刻去接了一杯自来水过来。
李狰道了声谢,示意警员将水倒进她手中的水盂里。
水满一半,李狰示意够了,警员捧着杯子回到陈爱国身边。
李狰端起水盂往砚台里缓缓倒入清水,手上提起朱砂条开始慢慢研磨,同时嘴里默念《敕墨神咒》:“玉帝有勅,神墨炙炙,形如灵雾,上列九星,神墨轻磨,霹雳纠纷。急急如律令。”
研好磨后,李狰放下手中的朱砂条和水盂,走到解剖台的侧面,将手伸进黑雾缭绕的棺木中,很快摸到一个冰块似的,散发出阵阵刺骨寒意,触感十分粗糙的物什,李狰微微用力,抓住物什提了出来,原来是一个丑陋的木偶。
木偶像极了新手练手雕刻的废品,只粗略打磨过一遍的样子,身上还有毛刺,也没上漆,面部直接贴着一张女人的黑白照,下颌是可以活动的,但是已经被一根棺钉连同舌头钉死在一起,脖子上有一条很明显的缝隙,两只胳膊粗细不一,十指被人恶意地砸碎。
棺木里面应该是做过防水处理的,木偶的表面有些湿润,但面部的黑白照看上去还十分清晰,没有被水浸烂的迹象。
李狰的视线从丑陋粗糙的木偶身上,转移到后面煞气波荡起伏,明显情绪变得激动的阴祟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弧度,“别急,我马上就把你们的骨灰取出来。”
李狰一边说着,一边将木偶提到近前,她仔细观察了一下,从百宝箱里摸出来一张符纸,嘴里默念护身咒语,以符纸覆盖在棺钉露在外面的一截上,抓住用力往外一拔,漂浮在解剖台上的阴祟当即仰天发出一声解脱的长啸,啸声震天,实验室的解剖台和其他器械疯狂震荡,在场所有人和直播间里的观众都难受地捂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