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李狰轻声斥道。
阴祟连忙停下啸声,萦绕在周身的黑雾还在不停波荡,显然情绪依然十分激动。
李狰将手中拔出来的棺钉扔进棺木中,只听见一声闷响。
李狰抬起手里的木偶仔细看了看,然后抓住木偶的头和身体,试探地对准木偶脖子上的缝隙用力一扭,顺利将木偶的头和身扭开,抓在两只手上。
“小心物证!”有警员担忧地大声提醒道。
“这玩意儿可不是物证,是会要人命的邪物。”李狰瞥了警察们一眼,冷笑着将木偶的脑袋也丢进了棺材中。
在“咕噜咕噜”滚动的闷响声中,李狰补充道:“放心,我会让它物尽其用的。”
“队长!”警员们着急地看向陈爱国。
陈爱国捏了捏指骨,沉声道:“继续往下看。”
“队长~”警员不满地长叫一声,然而陈爱国没有阻止,他们也只能无奈地继续看着。
李狰在木偶的身体里掏了一会儿,很快掏出来一个防水袋,她注意到,木偶的内部也是做过防水处理的,防水袋摸着还是干燥的。
李狰将手里的木偶翻了个面,果然在木偶的背面看到两个陌生的名字和两道生辰八字。
“纪晓雅,”李狰轻声念出木偶背后的名字,阴祟听见自己的名字,“啊啊”叫着,因为被铃铛红绳束缚着,只能疯狂点头。
“楠楠,”李狰抬头看向阴祟,却见阴祟周身黑雾沸腾,束缚在身上的铃铛疯狂作响。
纪晓雅双目通红,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又满怀仇恨地叫道:“······林······越······生!”
一只小小的头颅从阴祟的右边脖子里钻了出来,好奇地“呀呀”叫着,看着李狰手上的木偶。
“有什么可生气的,这么可爱的小宝宝,谁想跟渣男一个姓啊,跟自己姓不好吗?”李狰拿着木偶逗了逗小婴儿,逗得小婴儿“咯咯”大笑。
纪晓雅的怒气渐消,身上的黑气变得平静,她扭过头看了看从脖子里伸出的小婴儿,脸上露出温柔的表情。
又逗了小婴儿一会儿,李狰将木偶的身体也扔进了棺材中,手捧着防水袋,走回到摊开的黄表纸旁,提起朱砂笔,口中快速念起《勅笔神咒》:“居收五雷神将,电灼笔光纳,一则保性命,再则缚鬼邪,一切都逃亡,道我必长生。急急如律令。”
笔尖狼毫蘸满朱砂墨,口中继续默念《下笔神咒》:“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诸鬼伏藏。急急如律令。”迅速画好一道呼阴神符。
符箓画好后,李狰快速翻转黄表纸,在黄表纸的另一面默写下子母煞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放下手中朱砂笔,李狰抛了抛手里的防水袋,试着打开,结果发现防水袋的开口处被人打了个死结。
李狰不满地“啧”了一声,又从百宝箱里拿出一张符纸,掐了个火诀,符纸立刻无火自燃,她将燃烧的符纸在防水袋的死结上一晃,一阵火花闪过,死结很快烧断,防水袋打开了。
“小心!”稍远处的警察们看得胆战心惊。
李狰捏住防水袋的开口,小心地将里面的骨灰慢慢倒在写着名字和生辰八字的黄表纸上,最后依然是将空了的防水袋扔进棺材里。
李狰拍了拍手,她朝还漂浮在解剖台上的阴祟偏了偏脑袋,“出来吧,别继续傻飘在上面了。”一边说着,她的手里一边掐诀,“好了,可以出来了。”
阴祟忙不迭地从李狰指的位置飘了下来,也不敢远离,就漂浮在离解剖台一米远的位置。
李狰松开手诀,低头从百宝箱里翻找出来两张大的黄表纸,一张黄表纸拿在手里,双手灵活翻动,很快折成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筒,另一张平铺在解剖台上,提起朱砂笔,快速写下讼状,最后折成奏疏的形状,放进纸筒中。
做完这一切后,李狰正对着解剖台上,表情变得严肃,她拿起一对新的香烛点燃,插-进香炉中,然后,拿起放在解剖台上的法铃,一边摇动,一边念经,步罡踏斗。
李狰的诵经声时而清扬婉转,时而高亢清越,实验室里再次起风了。
与之前几次突如其来的狂风不同,凉风习习,十分温柔和煦。
李狰继续摇动法铃,另一只手拿起摆放在解剖台上的纸筒,连同里面的疏文,点燃焚化,扔进了依然黑雾缭绕,看不清楚的棺木中。
“呼~~~”如同火苗遇上了助燃物,棺木竟腾起一团耀眼的火焰。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能这么快燃起这么大的火?”
身后传来警察们的阵阵惊呼。
李狰瞥了一眼一旁的子母煞,笑着说道:“我先帮你们母子俩讨点儿利息。”说罢,用力摇响手中法铃,同时抓起一把骨灰,扔进熊熊燃烧的火焰中。
棺木上再次腾起更大的火焰,噼里啪啦声响中,棺木底下,慢慢流出刺鼻的黑红色液体。
“这是什么东西!好臭!”
“我闻着有点儿像腐烂的尸体的臭味儿。”
“不对,我闻着像是陈年尸体发酵的味道。”
钱无尘摸出一粒避尸丸塞进嘴里,他一脸震惊地看着警察们喋喋不休地争论这股臭味是什么,略显惊恐地凑到蓝金玉身边,顺手将手里的避尸丸也递了一粒给她,“这就是人名警察吗?他们不觉得这味道臭得都能把人腌入味儿吗?居然讨论的这么起劲?”
蓝金玉接过避尸丸放进嘴里,压在舌头底下,白了少见多怪的钱无尘一眼,“他们见过、摸过的尸体比我们多得多了,自然已经习以为常。”说完不再理会大惊小怪的钱无尘,将目光重新投向还在作法的李狰和解剖台上。
原本缭绕在棺木四周的黑雾在火焰的燃烧下,渐渐变淡变浅,终于露出棺木的真实模样来。
原本一口朱红色的木头棺材,仿佛随着液体地流出,渐渐退去红色,露出斑驳腐朽的腐烂臭木头,木头上面有一团黑影疯狂逃窜,不时分散成不同的黑影,又不时重聚在一起,然而无论黑影怎么逃窜,最终还是熊熊烈焰中,发出凄惨的悲鸣,随着棺木一起,被烧成灰烬。
“刚才那声音,好像是个男人的声音!”有耳朵灵敏的警员惊声叫道。
“我好像也听见了,是一个男人的惨叫,你们也听见了吧。”另一名警员也惊疑地询问身旁的同事。
钱无尘听着警察们猜来猜去,没忍住插嘴道:“那应该是林越生的惨叫。”
“林越生?这怎么可能?”警察们第一反应是不信。
钱无尘不满地鼓起腮帮子,肯定地说道:“就是林越生的惨叫,刚才李-大-师不是说了嘛,要先帮子母煞讨点利息,林越生与子母煞有命债因果,先让他受点儿自己邪术反噬的恶果,合情合理。”
说到这里,钱无尘扭头看向李狰,好奇地问道:“李-大-师,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啊?”
李狰放下手中的法铃,笑着从百宝箱里拿出一只护花铜铃,“不打草惊蛇,林越生又怎么会自乱阵脚,露出马脚呢。”
棺木很快烧成一团灰烬,香炉里的蜡烛烛火猛地腾高,袅袅香烟旋转出一个个烟圈,缠绕在解剖台四方的红绳轻轻摇曳,铃铛“叮铃”脆响,解剖台的上空,快速勾勒出一枚令牌的模样,令牌上一个血红色的冤字十分显眼刺目。
“允!”
凭空响起一声空灵威严的声音,刚刚成型的冤魂令立刻射进阴祟的身体里。
阴祟身体猛地一抖,“扑通”伏跪在地,身体剧烈颤抖。
李狰面上一喜,对着解剖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叩拜礼。
感受着来自虚无某处的无尽威压,钱无尘和蓝金玉瞳孔猛地缩小,两人情不自禁地按照各自门派的最高礼仪,朝着冤魂令出现的方向恭敬行礼。
在场的警察们也被这股淡淡的威压压得不自觉膝盖一软,但骨子里的坚毅让他们下意识站直身体。
威压很快散去,警察们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大口喘着粗气,惊疑不定地看了看身旁的同事,又看了看恭敬行礼的李狰三人,以及匍匐跪地不起的阴祟。
此时,无人关注的直播间了里。
“刚才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卡顿了?”
“楼上的,我是屏幕突然花了,吓死我了,还以为我手机屏幕坏了呢。”
“刚才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好好地我怎么被挤出去了?”
“哎,李-大-师什么时候跪下的?我错过了什么啊?”
“前面的,不光是李-大-师,你看另外两位玄门大师,明显也在行礼啊。”
“还有那个子母煞啊,你们不能因为子母煞跪得矮就看不见啊,子母煞一直在发抖哎,是在恐惧什么吗?”
“啊啊啊啊该死!关键时候直播突然出现问题,许姐,呼叫许姐,赶紧给李-大-师重新换一套商城里的最新直播设备吧,求求了~”
“哎,不是,你们忘了李-大-师刚才在做什么了吗?她在帮子母煞向冥府申请冤魂令啊。冤魂令可是只有冥主娘娘应允后才会下发到冤魂手上,所以刚才的状况,会不会是冥主娘娘······”
“我擦我擦,楼上的你这个猜测提醒了我,所以刚才是冥主娘娘短暂地显灵了?”
“前面的,我承认你们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但是显灵就太夸张了,我记得李-大-师曾经提到过,因为天地法则的限制,神灵不可轻易出现在现世,否则极有可能引起现世动荡,会受到天地法则排斥的。”
“感谢楼上科普,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啊,不过冥主娘娘会回应李-大-师是板上钉钉的吧。”
“肯定的啊,可惜在李-大-师的直播间也很难见到今天这样的场面吧,虽然我们啥也没看到,囧。”
“摸摸楼上,偶尔能在李-大-师的直播间看见神吏鬼差已经很不错了,不能贪心啊。”
“可是,怎么想怎么不甘心啊啊啊啊啊!和冥主娘娘擦肩而过的痛,谁能懂!”
“呜呜呜楼上的,我懂我懂啊,呜呜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