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
这演出居然还带互动的?
但陆泽极其配合。他装出挣扎犹豫的模样,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微颤,指尖蜷了蜷,似在做些什么挣扎。
因为白泽瑞的限制开得太大,森林里的沼气瘴气又含有一定的腐蚀性,所以他现在本就有些摇摇欲坠。又因为刚才的风暴搅乱思绪、消耗精力,他的步伐不禁虚浮,但还是按照耳旁那句话的指示,抬起眼眸,往“分离体”的方向过去。
尽管环境混沌昏黑,但他数日破败黯淡的眼瞳中燃起一点微弱的光芒,似是终于蓄着点勇气,还蕴着对某些未来的向往。
但就在他过去抵住“分离体”胸膛的那一秒,他才隐隐意识到什么不对。
因为他身体虚弱,按的力度不算太重,但“分离体”却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激得无法站稳,当即踉跄起来。步履摇晃之际,伸出手有意无意间勾着他的腰身,往后一倒。
于是陆泽就那么猝不及防地,以狼狈的方式压在他的身上,手掌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之上。在身下,两条修长的腿分开,跨坐在他的腰间,而自己腰身还被一只手臂死死搂住,力道之重,近乎是钳住了他……
陆泽整张昳丽的脸蛋布满茫然,似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幅模样。
但身下的“分离体”气息却蛊惑异常。
衣服被风暴刮得残破,露出的白皙肌肤中,流畅劲瘦的肌肉线条魅惑漂亮,胸肌轮廓如上帝雕刻的艺术品般完美;而一些细微的血痕渗出细密鲜血,却似给这副精美雕塑装饰上暧昧蛊惑的殷红丝带。
光箭直直地刺进他的胸膛,胸膛随着呼吸起伏,鲜血如注,他的右手还死死地按住伤口,姿态却是随意散漫又野性性感。
他的发丝凌乱,还被细密汗液润湿,但容貌却依旧锋利蛊惑,黑曜石般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他,眼中涂抹着许多往常并未出现的色彩。
而下一刻,他启唇便是肆意且邪异的笑:
“你真的信啦?陆泽……”
他压不出伏特加般醇厚低沉的笑意,明明受伤的是自己,血流不止的也是自己,但讥讽轻蔑的情绪实在是隐不下。
而他的脸色说不上红润,但也并不苍白,哪有身受重伤的模样。
陆泽此时的眼神也逐渐从燃起的些许光亮,转至冰冷的黯淡。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但冰冷只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待他脑中反应过来整件事后,就无法保持如此单纯的镇定了。
果不其然,先前发出声音的人从隐蔽处走了出来。
他的鞋底缓缓踩在地面,发出轻缓微闷的声响。
“陆泽,怎么不继续按照我说的,把他按住啊……”
那人的语调不复先前出声时的清冽果决,而是一种散漫且调笑的讥讽语气,要一字一顿地揉进别人耳朵似的。
陆泽压在“分离体”胸膛上的指节纤弱,泛着一点漂亮的粉。漂亮如细腻白玉,此时却是连攥着布料的气力都没了,倦着指尖,逐渐冰凉。
他的喘息声低微,几秒后才说一句:
“这是你的傀儡吗?你计划好了这么玩我……?”
话里的意思,似是还不愿意相信是“白泽瑞”在愚弄欺骗自己。
而他身下的“分离体”轻抬起手,抚摸着他无意识颤抖的面庞,连同着骨节分明的指节沾染的血渍一块蹭了上去,染上一道殷红的痕迹,似恶魔留下的烙印。
“陆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无能了……
“居然连事实都不愿意接受了?”
他轻笑一声,语气旖旎,内容却冰冷无比,
“事实就只是——我们在联手玩弄你啊。”
他看见陆泽眼瞳涣散一瞬,却没有给他任何喘息机会,而是继续说道:
“自始至终,我们都在联手欺骗你啊,陆泽。”
——你所以为的希望。
你所以为的患得患失。
你所以为的依靠。
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的惊恐、你的无助、你的堕落、你的希望……
都在我的计划范畴。
陆泽沉默着,一言不发。
但此刻彻底紊乱的呼吸,昭示他没有表面上的平静。
“陆泽,你喜欢这种感受吗?”
这次是身后的那人说的。
他的嗓音好听,清冽漠然,似山间的松,林间的鹤,话语却如此恶劣。
“就如你先前所说的,
“被玩弄在鼓掌之间,策划了全部,又目睹了一切……
“我看着你因为被所谓的分离体带走而惊慌失措,又看着你跟在我的身旁,从我身边汲取那一点可笑的安全感。
“然后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慢条斯理地用话语把所有事情都重新“回忆”了一遍。
说着,他逐渐走近,但陆泽却只是浑身颤抖,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他轻俯下身,贴近陆泽耳畔。
“当时在庙里,你看着‘白泽瑞’离开,又是怎么想的……
“当时的你,该有多快乐啊。
“果然,如你所言,这一切都很有趣,”
他说着说着,忽然停顿一下,话语间满带恶劣的玩味,
“那你不如猜猜……上的你人都有谁?
“你知道,谁在什么时候,在哪一次,占有了你吗?”
陆泽没有回答。
但他的眼瞳里,向来只会出现漠然轻蔑,或者麻木疏离的眼瞳里,第一次落了一滴泪。
那滴泪砸到了身下的那人。
男人抿着唇,眼神晦暗几秒,但很快又转为不羁和轻蔑。
身后的男人仍在继续说着:
“你看,你连这点都不知道……
“那你有多不堪啊。”
几秒后,身后那个人也似乎察觉到他哭了,但只是嘴角微勾,抬起手,用双手掩住他的眼睛 。感受到掌中的湿润和温热,他内心滋生一种畸形的报复快感。
但同时,不知怎么。
心脏隐秘地漫上窒息之感。
它似乎用微动的紊乱来反抗自己,提醒自己,它并不舒服。
但还是被他的意志压下,继续缓声道:
“猜猜我是谁?
“是主躯体,还是分离体?”
语气之低劣,是陆泽从未听到过的。
湿润在掌中扩大,明明是温热的液体,他却觉得烫得灼人。
陆泽终于翕动双唇,近乎失神般喃喃吐出一句:
“你这个疯子……”
身后那人听罢,一时间没有回应,几秒后才低声念一句:
“我早就疯了……是你一手造就的结果,陆泽。”
陆泽听完这句话,身体摇晃一下,随后不住气喘,大脑缺氧得头晕目眩。
本来身体就被沼气瘴气侵蚀,虚弱不堪,加之风暴对他也有一定的影响,本就些许难受。
现在遭到这么大的冲击,一时间情绪上涌,脑子愈发昏了。
于是,他最后只来得及自嘲地轻笑一声。
凄凉又悲哀。
随后,强撑的身体再也忍不住,略显无力地昏倒,再也没有动静。
身后的男人站着看他,眸色幽深。
此时躺在地面上,软香在怀的男人却抬起双手作无辜状,低声说道:
“我事先声明,我可没有动他。”
——他是分离体。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换的。
白泽瑞只是睥睨般望着他,没有多言。
分离体却先开口说道:
“亡灵君主的主殿就差最后一段路程了,我先声明,我并不知晓里面会存在什么危机,我就带到那里,祝你们好运。”
白泽瑞眼瞳幽深几分。
这段“合作”关系中,分离体的确一向安分守己。
但就是这份安分让他愈发疑虑。
于是白泽瑞淡淡开口说道:
“还有一段你很重要的戏份,到时配合好。”
他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君主,理所应当地颁下命令。
分离体不言,只是微敛目光。
-
待陆泽醒来,只感觉略显难受的温暖和炙热从身后包裹了他。他蹙蹙眉头,发现是有人从自己身后搂着自己。
他的姿态确实是缠绵至极,双臂环着自己,两腿也贴得严实,如同海面浮着的绵密泡沫,缠住目标,便一丝不苟地紧黏着自己。
而他的脸似乎在搁在自己的肩窝,略微锋利硌人的下颌蹭着自己。
几秒后,他鼻音浓重,轻轻地道一句:
“醒了?”
陆泽不说话。
其实他也搞不太懂,后面那家伙是白泽瑞还是分离体。
但没想到他还没思索太久,门外便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一缕微光透入,那人逆着微光袭袭走来。
陆泽微微眯了眯眼,根据大概气息和直觉判断着来人,猜测这家伙可能是白泽瑞。
他头不禁有点秃。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白泽瑞和分离体联手这事他倒是知道,但现在的相处模式是什么鬼?
而且自己又是什么姿势……
被迫囚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而自己前方还有是另一人……
陆泽逐渐回忆起数次被“前后夹击”的痛苦经历。
不是吧,玩这个?
但白泽瑞似乎的确要印证他的想法,抬起手腕轻整衣袖,露出的白皙腕骨如羊脂玉般晃人。
“你好像没什么惊讶的感觉,”他一般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一边道,
“是习惯了,所以早便猜到……还是已经期待已久呢?”
说的话简直败类至极。
“你这个疯子……”陆泽略显咬牙切齿地念道,语气却是止不住的衰败。
瞳中的破败神采始终未散。
“我怎么了,”白泽瑞的动作一顿,
“我只是把你之前做过的事情全部奉还一遍,结果……你就承受不住地骂我疯子?”
他的声音逐渐低哑,如同醇厚又烈性的酒液。
“我还没做些更过分的事呢……
“比如说,”
他抬起眼,往向陆泽,又似不经意间扫过后面那个家伙,
“让人彻底把你的腿给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