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淮策今天换了黑红色的布加迪威航,作为百年纪念款它的售价高达四千三百万,是他车库中尤为喜爱的一款。
他向来用不惯司机,在门卫指引下将跑车开进了别墅车库,就见沈泊臣恰好弯腰下车。
两人视线相交叠的刹那,心思各异。
沈泊臣有意放慢了脚步,在等徐淮策停稳车后,二人并肩而行。车库出入口处,女佣正等候在左侧要为他们指引方向,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踏入沈叙情居住的别墅。
徐淮策鼻梁上架着金色眼镜,镜架上扣挂的链条正顺着他行走的动作晃荡不停,他问道:“你觉得老爷子叫我们来,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沈泊臣调整着手套褶皱的地方,语气冷淡。
两人共用同样俊朗的面容,一个温润轻笑,一个冷漠沉脸。
徐淮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拿出手机敲落一行字给玉容衣发去了消息,询问他正在干什么。
但消息却没有如同往日那般被及时回复。
一旁的沈泊臣侧眼瞥见他的聊天界面,突然想到无论是电话号码还是聊天好友,玉容衣都没有主动和他提出过交换。
他脸更臭了,冷哼地出声:“你最近花太多心思在玉容衣身上了,徐氏集团已经要倒闭了吗?”
他们母亲是徐氏独女,后来外祖父离世,将集团全权委托给了徐淮策。
徐淮策轻笑一声,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我对好看的人和事物,向来都是很有耐心的。”
二人被引导着走进餐厅中,温暖明亮的奢华装修,更偏轻法式风格,显然是按照沈叙情的喜好装饰的。
沈老爷子今天精神状态倒是不错,主位的配套木椅已被抽去,替换的是他惯用的轮椅,他的背部略微佝偻,苍白发丝与满脸皱纹是岁月流淌的证明,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明锐利。
他淡淡看了看他们,示意左右下手的位置,苍老的声音说道:“坐吧。”
沈泊臣在左手位入座,长形餐桌上山珍海味摆满了一桌面。
主位不动筷,徐淮策和沈泊臣自然也就只能坐立不动。
沈老爷子气定神闲地坐在主位,徐淮策扫视了眼餐桌碗筷布局,沈泊臣的下位还摆放着一套餐具,他应该是在等一个人。
“祖父,您还请了谁?”
“沈伯父,不好意思久等了。”
两道声音同一时间响起,徐淮策和沈泊臣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是玉容衣。
他逆光走进,门栏暖黄色调的灯光打下,那一根根浮动的发丝像是染上金粉般闪耀。
他穿着的浅蓝衬衣领口绣着一圈银线,衣摆被他束进黑色西裤中,勾勒出偏瘦的腰线。因为迟到的原因,他神情难得有些羞赧。
徐淮策惊讶地起身,“容衣。”
沈泊臣直直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沈老爷子接过女佣递来的中药一饮而尽,瓷碗被他轻轻放在桌上,轻磕发出一声脆响。
“是我叫他过来的,本来想向你们介绍一下,没想到你们已经认识了。”
徐淮策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的笑意,“介绍?您派人来说是家宴,现在您却请了容衣过来,那您要将他以什么身份介绍给我们?”
沈老爷子用餐巾擦拭着嘴边水渍后才说:“自然是你们的姑父。”
“叙情和容衣要结婚的事情也是我同意的,现在她人已经不在了,但是你们也知道她生平最喜欢的就是容衣,而且容衣和我说仍旧愿意娶叙情,一辈子不再娶。”
“和已故之人举办婚礼一事确实不太妥当,容易落人口实。所以今天就在沈家内部过一遍明路,我已经当他是女婿了,他自然也是你们的姑父了。”
“他会继承叙情的那份遗产,我也想带他回去老宅,叙情从小搬出老宅后,到死也没能再踏进老宅的大门,现在就让容衣替她回去吧。”
徐淮策和沈泊臣在这一大段话语中,只赤裸裸听出了他对一个死人的偏爱,连同她喜欢的人和物,都必须被禁锢在沈家陪同她一起消亡。
玉容衣被这安排砸得措手不及,他回过神后向前几步,毫不犹豫拒绝道:“沈伯父,我不能够接受继承遗产,也不想要住进沈家。”
沈老爷子推着轮椅靠近,那张苍老的面容满是落寞的神情,“就当是我这个将死之人一个小小的愿望,你把叙情当作妻子,那我也是你的父亲。你会答应我的,对吗?”
玉容衣面露难色,心里却在权衡利弊,答应或者不答应,究竟选择哪一个更有利于攻略他们。
最终他还是决定冒险一次:“我可以陪同您回老宅,但是遗产的事情还望您再认真考虑一下。”
久不说话的沈泊臣猛地站起身,厚重木椅被他的动作带翻,摔在瓷砖发出惊响,“这件事情我不会同意的。”
“包括我的父母,所有人在您心目中都不如一个沈叙情,就是她死了你也要将一个大活人永远和她捆绑在一起。”他几步挡在玉容衣身前,“他自己愿意是一回事,你逼迫他同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沈老爷子将手中金属拐杖重重敲在地砖,勃然大怒,“住嘴,他已经同意的事情还轮不着你来反驳。”
“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父母,但是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他说完便推动着轮椅出了餐厅。
徐淮策冷眼看着这出闹剧,收敛了一贯温润的态度,黑沉着脸靠近玉容衣,嘴角堆砌出讥讽笑意,“恭喜啊,如你所愿了。”
“徐先生。”
玉容衣想朝他靠近,沈泊臣眼瞧着徐淮策情绪不对劲,不由分说钳住了他的手臂制止。
“你是我的长辈,我担不起一句徐先生,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说罢徐淮策转身就离开了,玉容衣挣脱了沈泊臣的手,快步跟了上去。偌大的餐厅中,只余沈泊臣高大身影静立在水晶灯下。
昏暗环境中绚丽多变的光束轮转,与盛装各色酒液的玻璃杯相互碰撞,反射出斑驳粼光。
徐淮策懒散地倚靠着沙发背,褪去伪装的温文尔雅,那双上挑的桃花眼流露得漫不经心,将他样貌衬托出愈发风流多情的意味。
他将玻璃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心中郁气愈演愈烈。
酒场沉重的大门被接待员从外推开,徐淮策微睨着眼顺势望去。
有人形单影只地走进,横穿过舞池摇晃的人群目标明确向卡座方向而来,却有不少男男女女在看见他后停下动作,殷勤热切将他包围淹没。
徐淮策无趣地收回视线,敷衍地打发走了前来攀谈的女人,头仰靠着沙发疲惫地闭目。
突然他感知侧身有人贴近的触感,他睁开眼就见玉容衣瘫坐在身边,领口歪歪斜斜皱迹斑斑,面颊还印有几枚不同颜色的口红印,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才反应过来,方才被围困的人居然是玉容衣。
徐淮策看着玉容衣笨拙地将面颊擦拭着通红一片,问:“你怎么来了。”
玉容衣拉着眼皮看他一眼,“我跟在你后面。”
徐淮策晃荡着酒杯,“你怕我生气?为什么?”
“因为你是叙情的亲人。”玉容衣在心中斟酌了下,挑了一句徐淮策最不愿听的。
不亚于火上浇油,徐淮策果然一点就炸,“呵。”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是姑侄情深吧?”他按住玉容衣的后颈,贴近对视,“她害死了我的父母,我可是从小就很恨她。”
玉容衣惊得瞪大了双眼,“可你之前说……”
徐淮策伸手擦去了他脸颊碍眼的红,玉容衣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行为搞得措手不及,猛地往后退坐了一个位置。
徐淮策轻笑一声,抬手骤然按住容今意的脖颈,将他按在沙发上,欺身低头轻轻吻住了他的唇,不断辗转舔咬着。
玉容衣瞳孔急缩,在几秒呆滞后开始剧烈挣扎,徐淮策整个人都紧贴着他,左手轻易就将他的双腕合并擒住。
鼻息近距离喷洒在面颊显得异常温热,耳边传来的呼吸声愈发粗重,猎物微弱呜咽声没有引起任何怜悯。
徐淮策觉得自己有些上头,或许是在酒精的催动下,他完全暴露了意图。
就在他完全沉溺其中时,却突然被双手揪着领口抵上墙壁,沈泊臣神情冷得像是要结霜,高声质问:“徐淮策,你在做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吗?”徐淮策挑了挑眉,毫无辩驳的意思。
他用力挣开禁锢,抚平着被抓皱的衣领,动作透着几许优雅像极了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沈泊臣怒意盘旋聚攒,松开的手掌又倏地紧握,最终忍无可忍般挥举了拳头,用尽了力道对着徐淮策的脸侧而去,甚至连带起了一阵与气流的摩擦音。
一记沉闷的拳响落在脸上,徐淮策不可抗力地偏过头,剧烈的疼痛让其有一瞬间的失神。额前的发丝搭盖在眼睑,让人辨不出神色,丝毫没有还手的意图。
眼看沈泊臣仍要继续,一旁的玉容衣出声制止,“不要打了。”
作者有话要说:衣衣:要打去舞蹈室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