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闲的日子过了半月,每一天都很充实,上朝,陪颖嘒看书,和若永拌嘴,带带皮皮,照顾奶奶。这些事做下来,又得去军营同将士们习武,忙得凌安一刻不停歇。
这日,凌安照例早早起了身上早朝,却发现了今晨,朝堂上似乎有些暗潮涌动。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福康总管对堂下人高呼一声后退至一旁。户部尚书赵历山走出行列,行礼:“启禀皇上,臣有本启奏。”
“说吧。”凌云似乎对于他的出列并不意外。
赵历山感觉到有几束阴狠的目光扫视着他,他并不做理会,只低着头说:“臣与部下前些日子,发现各地税收银两大大减少,尤其偏远的广南、崇安一带,两地近两年来,仅收到往年税款的五分之一。土地方面,多地出现大片田地归为一个家族名下,且多为朝廷官员的亲属家族。臣斗胆,恳请皇上彻查此事。”
凌安和凌平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了然。果然,小官贪,京都的大官,更贪。京都的贪污税款,地方的霸占土地,真是默契得很。凌安心里很佩服赵历山,同时也很为他担忧。这些事,只要户部的人都守口如瓶,那其他人想瞒过朝廷也更简单些,历朝历代,户部,都是一个危险之极的位置,要么忠心于朝廷,要么,和贪官同流合污,没有中间选项。
“赵爱卿所言之事,朕必将追查到底。”凌云眯着眼看着堂下群臣,发出最后的警告。
底下的官员们当然是高呼万岁,但涉事官员的心底里已经打起了鼓。
下了朝,凌平凌安急匆匆往御书房赶,这件事事关民生,非同小可,得尽快商量出对策。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凌云在上头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底下的两人也不出声,静静地候着。
福康走进来,俯身在凌云耳边说:“皇上,几位大人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凌云睁开眼,微皱着眉,透出君王的压迫气息。
“参见皇上。”欧丰、赵历山、祁赫霖几人恭敬地行了礼。
“平身吧。”
“谢皇上。”
凌云挥了挥手,让几人坐下后,挥散了下人,开口道:“人齐了,那便开始吧。”
赵历山先道:“皇上,要彻查此事的行动若告知所有官员,胆怯的官员们必定会将此掩盖住,甚至抛出所有钱财土地予心腹。所以在此之前臣已悄悄查清大部分污款的去处。”赵历山微愣了一下,继而低下头:“再往下的,赎臣无能,无法进行下去。”
凌云抚着额,虚弱地抬抬手:“赵爱卿不必自责,你已尽力了。”
屋内沉默良久,几人都默不作声,在心里想着计划。即使抓不完这些蛀虫,也得把能抓到的都抓了。今日皇帝和户部尚书敲打了他们一番,朝廷算是彻底与贪官们撕破了脸。他们兴许会平静一阵,兴许接下来会腥风血雨。无论何种情况,这件事必须解决。
凌云喝了口温度适宜的茶,微微叹了口气。这件事的处理,需要大小官员的配合,特别是广南崇安一带,若官员不配合,找不出真正的账目与田地归属人名单,要想处置贪污腐化的官员,那便是难上加难。
祁赫霖抚着胡子的手不自觉地放慢速度,也在想对策。
凌安自己心里也很难受。京都离广南甚远,而崇安虽说相对较近,但此地刚收复不久,当地的权贵家族盘根错节,最大的家族,估计已经当起了土皇帝。所以这两地,不知有多少腐败在滋生,蚊蝇般困扰着当地的老百姓,除不尽,又似猛虎野兽般,让人不敢反抗。
这件事若想从根解决,将贪污官员除去只是第一步,重中之重还是得找寻真正爱民如子,与朝堂老臣们毫无瓜葛的寒门学子。
“父皇,儿臣以为,此时重中之重是寻大臣即刻启程前往崇安广南两地调查,将当地的蛀虫除去。至于京都的贪官们,则需要从长计议。”凌安如是说。
凌云点了点头:“安儿说的朕已想过,但要寻找出信得过的,真正效忠朝廷的,不可能被收买的,寥寥无几。况且,在京中任职的官员们,谁人身上不扛着重担。此时快则需要几月,若是慢,则需要一年甚至更久,无论是哪个职位空缺如此之久,都不太可能。”
几人又沉默良久,祁赫霖和欧丰双双站起,向皇帝自荐。此等情形,找些官职低的去查,必定是不可能有威慑力的,都是些毛头小子,怎可能镇压得住。“皇上,臣愿前往。”两人齐声道。
“两位爱卿,若是你二人去个一年半载的,你们的公务该如何?”凌云虽想同意,但也在权衡着。
“儿臣愿替父皇分忧。”一直沉默的凌平开了口。身为太子,自己有义务将阻碍国家变强盛的拦路虎扼杀,即使是间接的。也正好,在这段时间历练一下自己。
凌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那两位爱卿,谁去广南,谁去崇安,可有主意?”
欧丰不等祁赫霖开口:“回皇上,广南路途遥远,路上又匪徒不断,臣为武将,更能护住自身安全,臣愿前往广南。”
祁赫霖本也想争取去更遥远的广南,为朝廷出份力,但路途凶险,确实武将出马更加合适。
“嗯,那此时便定下了。三日后出发,朕会调拨些军队随行。若无它事,便都退下吧。”凌云见事情商定下来,也不打算过多耽误几人的时间。
凌安思虑再三,也开了口:“父皇,儿臣想随欧将军前往广南。”
“不可!”五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都极力反对着。
“为何?”凌安不明所以。
凌云摸了摸扳指,而后瞪着她道:“此行凶险,同上战场不同,山路众多,且路上不知有多少明枪暗箭,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欧丰也劝说道:“是啊王爷,暗箭难防啊,此行不知多少人在暗中设埋伏,怎还可让您去犯险?”
“父皇,儿臣不愿留于京都,儿臣此生便是林中鸟,四处游历才是儿臣的宿命。且若是贪生怕死而弃百姓于不顾,那妄为我凌家人。”凌安想起了永远留在战场上的将士,顿了顿,见欧丰还想开口劝说,凌安又说道:“若是广南不成,那儿臣便随丞相前往崇安吧。”总该有人为国效力的,自己作为皇族,过了这么多年安生日子,该替百姓清理蛀虫了。
凌云依旧摩挲着玉扳指,见拗不过凌安,便咬着牙同意了。“凌安,出发前,来趟宫中。”凌云还是很不舍得的,孩子刚回不久,便又要出去。早知会如此,当初便不应该让她出征。
“是,儿臣知道。”
几人都退下后,凌云捂着脸叹气。这辈子,唯对女儿亏欠良多。
凌安回到府内,径直走向了颖嘒的院子。
守门的侍卫将门推开,奶奶和皮皮也在,烟雨、萝儿、顺子也站在几人身旁,陪着皮皮玩闹,其乐融融的。见此情景,凌安心情好了不少。
“王爷。”众人见着站在远处发愣的凌安,走上前来行了礼。
“在家里不必拘束,快起来吧。”凌安上前扶起奶奶和颖嘒,而后说道:“萝儿,去替我和你家小姐传午膳。其余人先出去吧,我有要事与颖嘒说。”
皮皮一听,蔫儿了,耷拉着脑袋闷闷地说:“王爷,可是府内我都逛遍了,还是颖嘒姐姐这好玩儿,有好多话本子,还有顺子哥和烟雨萝儿姐姐们陪我玩,我不想出去。”皮皮拉了拉凌安的朝服袖子,可怜巴巴,任谁看一眼都不忍心拒绝的。
奶奶连忙拉住皮皮:“皮皮,哎哟,不许去闹王爷。”虽然王爷对自己祖孙两人非常好,但不代表自己可以越界的。
凌安笑着摆摆手:“没事的奶奶,皮皮现下正是该闹腾的年纪。”继而蹲下身子平视着皮皮说道:“皮皮听话,今日准许你出去逛逛集市好不好?带上奶奶,顺子哥还有烟姐姐和雨姐姐陪你们去。”
皮皮瞬间来了精神:“真的?!王爷可不许骗人。”
凌安看着蹦跳起来的小孩儿,觉得可爱极了,真想把世界上好玩儿的东西都给她。“当然,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待顺子哥去备好马车,便可出门了,皮皮快些去换装吧。”凌安摸着皮皮的头,朝身前的顺子使了个眼色。
“好耶!那我们快些出发吧!”皮皮按捺不住地牵住奶奶的手往门外拉,几人也跟了上去。
待人走完,凌安黏糊劲儿又上来了,一把将颖嘒抱住,没骨头似的挂在颖嘒身上。颖嘒早已习惯,不过多言语,只轻轻拍着凌安的背:“怎么了这是?累啦?”
“嗯,好累好累。”凌安用气声吐出几字。真的太累了,案件棘手,可用之人又少,根本不知晓谁人可信,若是不顺利,还可能几年都回不了京都。前方全是未知数,就连自己与颖嘒的未来,也是未知数,怎么可能不累。
“安儿,可否去坐下?我有些站不住了。”颖嘒摸了摸凌安的头发,哄小孩似的问道。
凌安立刻站直身子,将人拉至石凳旁坐下。“我有件事同你说。”凌安在颖嘒面前难得正经了一回。颖嘒点着头为凌安倒了杯水。
凌安放下水杯:“不忙,此事重大,我思来想去还是得告知你一声。三日后,我与祁丞相需赶往崇安,归期未定,短则几月,长则几年。”
颖嘒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只点了点头没做声。之前不是没有设想过要分开许久的情况,只是没想到,竟来得如此早。这人才回来不过三月,就又要离开。虽说心里不舍,但凌安既做了决定,那必定是有她自己的道理,支持她便好了。
“此次困难重重,不过姐姐相信我,我与丞相会尽快将事情查明,早日返京。”凌安捏了捏颖嘒的手,不想让她这么难过。
颖嘒并不想让凌安有太多顾虑,特别是这个顾虑是自己时。于公于私,都不应该。“安儿,放手去做吧,待我春试结束,便寻机会去找你。”
“姐姐,若是顺利,明年春天,我便能回来陪你看皇榜了。”少女清澈的眼睛映着自己的身影,起码在这一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凌安心里只有自己一人,满心满眼的,至于以后会生出什么变故,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她只要当下。
“我相信你。”
颖嘒始终表现得体贴温柔,善解人意,想让凌安安安心心出发,但心底里总是不舍的,才两天,发呆的次数比以往一月的都多了。萝儿边斟茶边看着自家小姐,从她清洗茶盏到泡好茶,都过去多久了,小姐一动都没动过,唉…
午后颖嘒有小憩的习惯,萝儿看着颖嘒睡熟,悄悄出了门,找他们仨想想法子去。
顺子这个副总管当的着实清闲,只需要安排凌安外出的事宜,府内大小事务由总管管着。萝儿找着顺子时他正吹着口哨喂池子里的鲤鱼。
顺子见她来,乐呵呵地上前打招呼。萝儿愁眉苦脸地走进附近的亭子坐下,将大致情况告知了顺子后,双手托着下巴皱眉问:“顺子哥,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顺子哪会知晓,抓耳挠腮的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事儿,咱也掺合不了,只得顺其自然了。”憋了半天,顺子也只能叹气。
凌安将手头上最后一点事都交由副将后,马不停蹄回了府,整理出发的行装。由于不能大张旗鼓,所以凌安便打算自己动手收拾几箱衣物鞋袜与一些配饰。结果凌安还没进院,就先看到了在亭子里的两人。奇怪,怎么这两人坐一起也不说话的?
不等凌安走过去,两人噌一下站了起来,向凌安行了礼。凌安点了点头算是应了,站在原地提高了声音问:“做什么呢?”
“没事王爷,我们只是在这歇会儿。”说完,两人各自散去,离开了凌安的视线。
凌安虽觉得奇怪,但也没在意,回到侧房将自己觉得好看的衣物都装好,估摸着这个时辰颖嘒应当在小憩,便去寻了奶奶与皮皮。
皮皮虽爱玩,但也懂事,所以奶奶并不会随时跟着。凌安一进门,只看见奶奶在做着刺绣,皮皮并不在。两人闲聊了会儿,凌安告知了即将启程去崇安的事。
“哎哟,又要走啊?前些日子刚回呢。”奶奶喃喃着,心疼坏了,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孩儿的。“皮皮见不到你,该闹好些日子。”
“奶奶,往后我会常常写些书信回来的。”凌安宽慰着,又想起来皮皮,是该识字了,不然信都读不明白。“奶奶,过几日,我让顺子安排几位先生来给皮皮授课吧?”
“王爷,能住在这已经很给你添麻烦了,待我伤好全,也该走了的,这识字习武的事儿…”
未等奶奶说完,凌安就打断了她:“奶奶,我王府能养得起你和皮皮的,莫要再提离开了,你们就安安心心呆着。奶奶你每天呢,就做些灯笼,想卖呢就去卖会儿,累了便在府里歇息,想不去就不去,多好。”凌安怕她又起离开的心思,又补充了一句:“况且皮皮若是像之前那般独自在家,您也不放心不是?”
奶奶拗不过,只得点头答应。
“时辰不早了,我得进宫了。奶奶,您歇着吧。”凌安看了眼院中的日晷,该进宫了。
同奶奶道了别,凌安极步走向颖嘒的院子。一想到即将要分别,就想同她多待一会儿。
颖嘒知晓要去宫内,没睡一会儿便醒来开始梳妆。待凌安到达,也差不多梳理完毕了。
凌安牵着她走向后门的马车,一路无言。
直到上了马车之后,凌安便忍不住了,开始抽抽嗒嗒的。颖嘒被吓了一跳,自己何曾见过凌安这幅样子?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安慰,颖嘒只能将人揽着,任由凌安的眼泪流到自己的脖颈。
“怎么啦?王爷怎么哭鼻子了呢?”颖嘒有些好笑,真是…怎么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呢?
凌安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我…我好难过,以后…以后要好久才能见了…呜呜呜呜…”
颖嘒这回真是哭笑不得,只摸着凌安的脸颊,轻轻安抚着憋屈的人。
凌安哭了一会儿就忍住了,但是又觉得起来太丢人了,索性就一直窝着了。
“安儿,起来了。”颖嘒揉了揉凌安的耳垂。“别憋坏了。”这动作可是点着了凌安心头的火。
凌安心里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都快启程了,得把心愿完成。然后猛得一抬头,对上那双含笑的丹凤眼,将面纱扯下。
颖嘒被这动作吓着,愣住了。凌安咽了咽口水,觉得喉头还是有些干,但是又不想冒犯眼前人,即便眼睛里的火都快喷出来了,还是忍住了。“姐姐,可以…”未等凌安说完,颖嘒看着这幅样子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王爷还是这么单纯。
将凌安接下来的话封在嘴里,手压住她的后脑勺,她口中的淡香与笨拙的任由自己撩拨的舌尖都在重重敲击着颖嘒的心。
凌安还是很害羞,压根不知道怎么动,只傻傻地将手环在颖嘒腰间。感觉到周身空气变得燥热难耐,凌安睁开眼,轻轻推了推身前人。
颖嘒睁开眼,迷离的眼神被凌安尽收眼底,简直是太折磨人了……
“王爷,怎么还是如此不禁闹?脸又红了呢。”颖嘒闷声笑着,觉得怎么逗都不够,太有意思了。
“姐…姐姐…别闹了,快…快到…到了…”凌安手使劲攥着袖子,不敢看她,太羞人了。现在小腹莫名其妙烧着一团火,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得赶紧去喝些冰水压一压。
颖嘒知道她害羞,也不忍再笑话她了,只安安静静地握住她的手,让她靠着自己歇息一会儿。
“吩咐皇后殿内的小厨房今夜做些安儿爱吃的,朕今夜去皇后殿内用膳。”凌云批阅着大臣递上来的奏章,头也不抬地吩咐着。这些大臣还在旁敲侧击地问贪污事件怎么处理,有些头疼。
“是。”福康知晓这种情况自己干涉不了,做好皇帝吩咐自己的事便好了。
待两人到凤庆宫,刚好遇到正准备进去的凌平。
“哟,我道是谁呢,喜笑颜开的,原来是准新郎官儿啊。”凌安悠闲地说着,走在颖嘒身旁,好像明日启程之事不存在似的。
凌平一听这欠揍的调调就知道是谁了,等两人走近了些,凌平笑眯眯地说:“凌安,你真是越来越欠揍了。”
“皇兄,错了,错了嘿嘿,我们快进去吧。”凌安笑着往颖嘒身后躲了躲,被这两人一闹,颖嘒也不自觉地轻松了些,但还是没忘了礼数。“参见太子殿下。”虽说太子亲民,但礼节不可少,毕竟这是在宫中。
三人一同走进殿内,同黎沁行礼。黎沁不舍地抚凌安的手,泪眼婆娑:“安儿,千万注意着些,把奕一还有烟雨、若永,全都带上,也好有能保护你的,听说崇安干燥,可千万要多备些吃食和水,每十日寄一封信回来……听到了吗?”黎沁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凌安一一应下,颖嘒眼底的羡慕藏的很好,没有让任何人发觉。
黎沁说完凌安,又转向了颖嘒:“颖嘒姑娘,苦了你,又要等许久了。”
“娘娘言重了,民女等王爷多久都愿意。”颖嘒有些受宠若惊,但也并不失态。
“若是日子闷了,便进宫寻本宫,本宫日日在这后宫之中,也有些无趣。”黎沁笑着说。她虽不了解颖嘒,但既然孩子喜欢,那就多了解一下再做判断。
待到了晚膳时间,凌云才匆匆赶来,这些事压得人焦头烂额的,皇帝属实不好当。
一般家宴时,几人从不喜欢有人在身旁,福康早早地带着人都下去了,没有外人在,几人就是普通的父母、孩子。
“安儿此行,虽比不上上战场时凶险,但也不可大意,凡是多问问你师傅的意思,到崇安后万不可孤身一人出行。”凌云语重心长地嘱咐着小女儿,生怕漏说了些话。
“知道啦,放心吧,凌安凌安,平平安安。”凌安嘴上乐呵呵地说着,心里还是有很多不舍。
凌平也不甘示弱地开口:“有事就由官道传密信回来,若是遇到难处,为兄与父皇母后都竭力帮你。”
“皇兄,还真有一事要你帮。”凌安笑眯眯地盯着凌平,不等剩余四人开口问,凌安又开口道:“你与嫂嫂的婚事,若是要办,得提前告知我,我还得赶回来闹亲呢。”
凌平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没憋好话,放心吧,当然会告知你。岳丈也得出发广南,到时你应会比岳丈到得早些。”
几人除了颖嘒和黎沁,都有许多事还要处理,吃完便着急走了。黎沁看着不舍的颖嘒,带着她往花园凉亭走去。
天已经暗下来,抬头便能看见一大片的星海,晚风吹过小道,让人舒服了不少。
“安儿从小性子便倔,认定的事不可能受外界影响改变。”黎沁撒着鱼食,轻声说道。“当时她说,喜欢上了你,本宫与她父皇也不是不反对,尤其是她父皇,气恼了许久,但也并未发作。我们愧对她,为了凌国,她牺牲了太多了,本宫只希望能如她愿。”
颖嘒静静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骗不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黎沁放下鱼食,接着屏退了周围的宫人们。“你似乎,有些不安。”
黎沁很明显的能感受到颖嘒心神不宁。虽不了解她,但人在紧张不安时的表现大都一样,只不过是明不明显罢了。
颖嘒淡淡笑着,大方承认:“是有些,毕竟,若是许久不见,难免心会变迁。”
“虽说后宫不适宜干政,但若是你春试拔得头筹,本宫会同皇上进言,将你调往崇安历练。”
说是历练,其实是早日让她们相聚。黎沁也有私心,有个可信的官员在崇安,总该会让凌安调查得轻松些。
颖嘒当然知道皇后娘娘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主要是为了凌安,但也控制不住欣喜。原以为考上前三甲之后朝廷会安排自己在京都,与凌安见面更加困难,未曾想还可以去崇安。
“谢娘娘。”颖嘒一直对皇后有莫名的信赖,总觉得她说得出口的事,一定可以做到。
黎沁叹了口气:“姑娘,若是觉得困难,与安儿无法共白头,想结束,本宫与凌家人都不会怪罪于你,你该有自己的选择与生活,不必围绕在他人身边,即使是皇女。”
颖嘒很震惊,皇家,原来从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会考虑自己的感受,接受自己的出身,会替自己考虑安排前路,即使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百姓。皇上与太子,也从不会因自己的身份为难自己,反而会考虑到在场的话自己会拘谨,会尽量早些离开,留些空间给自己。凌安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下,怎么可能不优秀呢?
颖嘒湿了眼睛,跪下身子向皇后谢恩。
黎沁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示意她起来:“好了,时候不早了,本宫该歇息了。安儿今夜会有些繁忙,估摸着不能来接你,本宫安排了马车,在宫门落锁前出宫便可。”
“是,恭送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