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珩之找到容砚的时候已经苏醒了。
话是对安珩之说的,但容白却面色平静的看着躺在病床上却目视虚空的容砚。
“人你带走吧,以后不要让他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容白说完这句话,递给安珩之一个黑色的文件袋便转身离开。
因为没有护工帮忙,所以安珩之只能自己一个人把容砚连推带拉到轮椅上。虽然经过了一场手术,容砚看起来面颊凹陷,像是掉了不少秤,但是骨架大小在这儿。
安珩之累的气喘吁吁,把容砚推进电梯。
“真的傻了?”
安珩之在容砚面前挥了挥手。
容砚的目光没有聚焦。
安珩之报复性的扯了扯容砚脸颊上的凹陷的肉,容砚依旧也毫无反应。
“手感好柴啊。”
看容砚真的没有反应,安珩之胆子也大了起来,不像之前在容砚面前那么小心翼翼。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地下车库,安珩之把轮椅推到自己的车旁边,问容砚能不能自己站起来走。
容砚没有回答。
安珩之自言自语,“好吧,好吧。”
他把容砚放到了副驾驶,然后又替容砚系好了安全带。
现在是呆比帅哥。
安珩之长着容砚没反应,大胆的看容砚的脸。
都说病气毁人,但即便是这样,容砚的脸也是好看的,反而因为削瘦而更加立体。
安珩之靠近容砚,两人鼻尖擦着鼻尖,但就这样容砚的呼吸频率依旧没变,十分平稳。
“唉。”
安珩之叹了口气,“可惜了这张脸。”
不过如果容砚不傻也落不到自己手里来。
安珩之转到另一边上车,打开容白刚刚给自己的文件袋。
里面都是容砚的相关证件,好看的人,连证件照都是好看的。
安珩之挂档开车,开到半路的时候接到了安栩的电话,通知他明天别忘登机。
“好。”
安珩之侧目看了眼旁边的容砚。
容砚就像一株被插在盆栽里的植物,安静的坐落在泥土里。
“知道了。”
开回家后,安珩之又提前跟地勤联系准备让容砚轮椅上机。
容砚的机票昨天已经买好,电子病历也拿到了手。
安珩之在家里转了几圈,看着容砚还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直挺挺的靠在沙发抱枕上,姿势一动不动。
“你晚上想吃什么啊?”
说完安珩之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
又忘了,容砚不会回答。
安珩之自作主张的给容砚熬了皮蛋瘦肉粥,又给自己点了外卖。
小白面对着家中的不速之客,警惕的在容砚身上上蹿下跳,一会儿踩到容砚的肩膀上用尾巴扫着他的脸。
容砚除了瞬目反射,没有任何反应。
小白解除对容砚的警惕,完全把容砚当成了爬猫架。
安珩之觉得有点好笑,拿手机录下了这一幕。
但直到小白在容砚脸上挠出了三道血痕,容砚都毫无反应。
难道容砚真的变成植物人了?
安珩之突然觉得一点都不好笑,自己真是罪过。
他把小白赶走,又拿出家里的医药箱给容砚的脸颊上药。
之后门铃又响,外卖送到,安珩之又要盛粥。
家里凭空的多出一个人来真的好忙。
容砚自然是粥也不会吃的,安珩之只能吹凉之后试温度然后自己一勺一勺的喂。
不过他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保育阿姨人手不够的话他也经常帮忙,所以这些事做起来得心应手。
吃完饭,安珩之又切好火龙果,一块一块的喂到容砚嘴里。
做完这一切,安珩之又把碗洗好摆好,天就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这期间容砚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任由夕阳落影从自己身上移过。
因为容砚比自己高一截,安珩之给他刷牙洗脸也费劲,于是又搬来一把椅子让容砚坐下,自己站着给他洗漱。
本来安珩之就不善言语,两人之间静谧无声的氛围反而像是老夫老妻。
飞机的起飞时间是明天的下午一点,完全不用那么着急。
定好闹钟后,安珩之又准备给容砚换衣服。
但是家里没有容砚尺寸的睡衣。
而且他甚至都不知道容砚的尺码。
就算安珩之一个人久居也知道出院的病人回家应该换掉病号服,小心把病气带回家。
其实尺码这种较为私密的事可以问容砚的生活助理,不过他觉得树倒猢狲散,老板都成傻子了,估计生活助理也早就跑了。
安珩之在麻烦生活助理或者自己找卷尺来量容砚的身高肩宽腰围这两个选择之间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了麻烦自己。
翻出卷尺量完,安珩之在手机备忘录上记下了容砚的尺寸,方便以后给他买衣服。
那睡衣不如就先去附近的商超里买一下好了。
安珩之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容砚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飞快的出了门坐电梯下到地库里开车。
好在已经过了下班的点,商超快要下班打烊,所以走自助结账通道也不用排队。
他挑的是一件最普通的深蓝色的绸缎睡衣。
回到家,好在容砚还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
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笼子里跑了出来,卧在容砚的膝盖上。
“去,去”
安珩之挥了挥手,让小白下去,然后自己一个人拖着容砚上床。
容砚身上的病号服被安珩之脱去。
安珩之开始还摒着非礼勿视的礼节,到最后忍不住左捏捏右摸摸。
容砚虽然卧床已久,但是基本的腹肌人鱼线还在。
这里居然还是粉的?
安珩之想起了以前组内同事们经常提起的男妈妈。
容砚这种,应该也算是男妈妈吧。
换完衣服,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要给容砚洗澡的。
唉。
安珩之自顾自的叹了口气,明天洗吧。
今天真的好累。
给容砚换完衣服,安珩之出了一身薄汗,直接也一头歪倒在床上。
虽然床的尺寸本来就宽敞,现如今躺了两个人也是绰绰有余,但是突然间多了一个人还是有些奇怪。
安珩之在被子下面悄悄握住了容砚的手。
虽然知道容砚不会甩开,但真握住的时候他还是兴奋了下。
一个人越缺什么,就越想得到什么,如果在原来的世界,安珩之知道自己一辈子倾尽所有上班卷到死可能都只能勉强养活自己找不到另一半,现在岂不是天上掉下来了个帅比老婆,虽然这个老婆现在有点残缺,但好好养护应该也能恢复到以前一半的状态吧。
不过要是永远都好不起来呢?
安珩之安慰自己,好不起来也无所谓了,这应该也算是改变了原有故事线的结局。
容砚的手真的好大,自己的手竟然被完全包住。
安珩之忍不住牵着容砚的手拿出被窝,放在月光下看。
看了又看,把手放下,安珩之又费劲的把容砚从平躺弄到侧躺。
真的好看。
容砚的眉骨很立体,和山根的衔接处如流水般自然。
窗帘被全部拉上,即便在黯昧的黑暗中,也能看出容砚的五官轮廓。
“你睡了吗?”
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安珩之又悄悄把容砚的眼皮扒开,像是在摆弄什么巨型BJD娃娃。
容砚一会儿被安珩之捏鼻子,一会儿又被他揪耳朵,整个人跟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安珩之玩了一会儿终于玩累了,搂着容砚睡了过去。
安栩的电话是半夜打来的,安珩之以为自己是做梦,梦游一样的拿过床头的手机,接通电话,听筒里传出安栩略带焦急的声音。
“现在立刻走,别拿行李了,拿着护照买去香江的机票。”
“你愿意带着容砚...”
安栩这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通话就被中断,安珩之只听到一串忙音。
他彻底醒了,打开床头灯又去看容砚。
容砚的半个身子都被自己挤到了床下。
“走了走了。”
安珩之内疚的把容砚重新扶回床上。
但带着容砚这么大个累赘,真要收拾好也得过了一小时后。
等到安珩之收拾好一切,准备按下门把手出门时,门被敲响。
安珩之迟疑的看向电子猫眼,外面站了三位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