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皮魂幡化为无有,众人自然回到原地,祁无月一眼看到邳阳府藏宝库的那些灵石,眼睛瞬间一闪。
蓝衣弟子顾不得双目刺痛,眼前一片黑暗,御使灵力就要往外逃去。
不,他还没有输,找到鬼修!
找到鬼修他就还有绝地翻盘的机会!
那老家伙不是喜欢幼童这样的尸傀材料吗,大不了再多献上一些,他一定会帮自己的!
眼前蓝衣弟子化作流光就要冲出邳阳府。
祁无月抬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蓝衣弟子突然从半空直直坠落,抱着腹部满地打滚,痛苦更甚于被火气灼烧的双眼。
肚子里仿佛有东西在撕扯血肉,啃食内脏,蓝衣弟子痛到叫都叫不出来,顷刻间面色惨白,全身大汗淋漓,拼命咬牙咬到满口铁锈血腥之气。
他从喉咙中挤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惊得锦衣小孩和小阴灵骇然生惧。
“你们早就防着我!”蓝衣弟子爆发出一声质问地吼声。
祁无月笑吟吟道:“不然呢,你腿瘸卖惨那次吃得丹药好吃吗?我加了噬心蛊,蛊虫中的一种,其实它这名字有些名不符实了,噬心蛊可不仅吃心脏,五脏六腑,甚至肠子,只要是有灵气的血肉,它都来者不拒。”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们!”蓝衣弟子抬手,再次从掌心释放出那条血蛇,一副要与众人同归于尽的模样。
箫临并指引来飞剑,寒光闪过,快若流银,一声痛叫,半截血淋淋的手臂骨碌碌滚落在地面。
手臂离体,那条血蛇似乎还生机未绝,在地面蜿蜒蠕动挣扎。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的计划天衣无缝,你们不该发现,你们怎会发觉!”
蓝衣弟子双目已瞎,被火气熏烧的痕迹尤在,仅剩的半截手臂汩汩涌出血液,腹部惨痛难忍,蜷缩在一地血液里,却还在大喊着。
“行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归西,那就让你死个明白。”
祁无月指着墨云间翻滚的禁令道:“鬼修绝无可能踏入凡尘境,你却说有鬼修出入邳阳府主的书房,你一心只想着栽赃他,却忽略了这一点。”
“其次。”祁无月伸出第二根手指,装逼如风道,“小阴灵可是熟知木祟的事情,当他说得和你所说得有冲突时,你说我是信他呢还是信你呢?”
小阴灵唰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祁无月,下意识攥了手。
祁无月继续慢条斯理道,“一半一半吧,就算不可能全信他,怎么也得对你抱有戒心。”
“你呢”祁无月用手肘碰了碰箫临。
箫临发现的更早,几乎是在收服了青裙女鬼后就提醒了他。
箫临看他,“真的想知道?”
祁无月:“当然,快说,气死这家伙。”
箫临顿了顿道:“他哭得有点假。”
看向青裙女眼中的感情更假,对爱慕的人的眼神,无论如何不该是那样。
祁无月登时就乐了:“这是什么破绽哈哈哈,不过他当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恶心得我都没怎么看。”
箫临笑了笑。
蓝衣弟子还在大呼小叫着。
他修为二阶,比起终其一生不能引灵如体的凡人是好上不少,也曾因为被选拔成为坯阳府的弟子而洋洋自得。
邳阳府的职责所在,可以与境外沟通,采办境内所缺少的物资。
他为自己骄傲得意,以成为修士为荣,认为只要他努力修炼,总有一天也会成为总长甚至府主那样的高阶修士。
直到有一次,总长带他外出采购物资,他第一次遇到了那些境外之人。
才发觉自已的眼界有多可笑,仿佛成了井底的一只可怜无比的青蛙。
外面修士搬山移海,一剑可斩城池。
天地广阔,他却只能一辈子蜗居于凡尘境的一座小镇,庸庸碌碌,命若蜉蝣一般过此一生,守着那点微薄修为,直到带进坟墓。
“我不甘心!”
“凭什么!”
“修行之路人人平等,天既然让我走上这条道路就该让我走得长远些!”
“凭什么让我踏上这条道路又要我站在井底,一辈子瞭望却攀不上顶峰!”蓝衣弟子脸色激动到通红。
祁无月摇头,“没有不让你变强,我们若不是接了任务,根本不会管你这些破事。”
然后啧啧感叹道,“要怪你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怪发布任务的人给的太多了。”
祁无月摸着下巴盘算,若发布任务的人真是他想的那个,怎么也要狠狠压榨一笔。
箫临挥剑斩下蓝衣弟子的头颅。
面色淡淡地掠过一眼。
路走岔了,费尽心机也不过是玩火自焚,挖坑作冢。
木灵失去了信念之力,消散在天地之间。
偌大的邳阳府在战斗中被波及,坍塌大半,仿佛一只寿命将尽的巨兽,孤寂地虚张着大口,迎接腐朽到来。
锦衣小孩站在那块刻有“四境安泰”古木牌匾下,仰着头看了一遍又一遍,不觉泪盈于眶,强咬嘴唇抑制抽泣,神色凄然落寞。
持剑秉纪,尊仙人令。
历代邳阳府主,皆愿以身入誓,承接先人遗志,舍弃漫长寿命,压制己身修为,不求无尽道途,不慕权柄荣华,恪守禁令法道,护佑四境安泰。
是他辜负了父亲的期待,毁坏誓言,葬送了历代邳阳府的荣光。
变故陡然发生,小阴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如同一股灰色小旋风,扼住锦衣小孩的脖颈,连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将其拖到不远处的池塘里。
面无表情下手却毫不犹豫,双手按住锦衣的脑袋埋进水里,力道之大,几乎把半个身子都压了上去。
眼鼻耳口,窒息感无孔不入,锦衣小孩痛苦地在水下挣扎着。
小阴灵愤怒到手臂都是颤抖着的,寒声道:“我不知道木姨为什么放过你,她喜欢孩子,或许心软会因此留你一命,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让杀害阿泥的凶手还活在世上。你该去死的,你该为他偿命的!”
箫临其实并不在乎旁人的生死,他心中衡量的标准从来都是围绕祁无月而定。
小阴灵想报仇情有可原,只是他毕竟身份尴尬,阴灵和阴鬼只在一线之隔,若就此杀了人,染了血气,势必无法继续维持阴灵的状态。
阴灵尚可走上一条缓慢的修行道路,阴鬼却迟早在天雷下魂飞魄散,届时轮回之路就绝了。
祁无月虽然嘴上一贯地不饶人,但箫临知道,他的昭昭在某些方面,心最软。
“要拦吗?”箫临看向池塘那边。
祁无月摇头,“不用管他,心结嘛,总要自己解开的才算。”
早在来此的路上,小阴灵就问过他。
小阴灵当时面无表情,却很冷:“是你会怎么做?”
亲人遭害,而杀人者却只是一个无知孩童。
祁无月静了片刻,掸了掸衣袖,轻飘飘道:“是我,我就杀了他。”
祁无月看着不远处小阴灵那副狠劲,不由得感慨,这小鬼是不是也太听劝了。
突然,他面色古怪,别真是被他那句话撺掇的。
那这因果担的就太冤了。
估略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别真把人弄死了,无论如何,要杀也不能由那小鬼来动手。
就在祁无月按捺不住准备出手的时候,小阴灵一把将锦衣小孩拉扯上岸,任由他拼命地咳出呛进去的水。
果然,他还是这么没用,还是下不去手。
小阴灵静静注视着自己的手掌,突然痛恨地撕咬起来。
“其实你这个报仇的方法是解气的。”箫临开口道。
小阴灵猛然抬起头,“真的?”
“要知道,对有些人来说,活着往往比死更难接受。”箫临解释道。
“就是啊,你看那家伙,一看就五谷不分,离了他爹他爷爷,说不定连饭都吃不上。”祁无月果断附和道,过去拍了拍小阴灵的脑袋,“走吧,送你回去。”
青裙女鬼身负煞气,不过也是个可怜的,在她去父亲坟前磕完头,就由凤凰真火消去业障,往生去了。
在青裙女身形隐没的时候,一道极细微的金光从她头顶升起,飞快没入箫临体内。
祁无月挑眉,功德金光啊,可惜太少了。
以及芥子戒里还晕着的那个红衣小孩,在喂了颗丹药后醒来,被箫临领着送回家去了。
荒凉的小院中,祁无月挥着银铲在葡萄藤根部挖坑,自从木灵消散,枯木旁生出的那枝细芽也就随之枯死了。
祁无月停下来,在坑中浇了些灵泉水,一边等着其缓慢渗入,一边催促道:“你再好好想想,当初携带小泥娃的那个修士有什么特征?泥土生灵,说明他本体不是普通泥巴,找到他口中的青衣修士,问得出生地以及习性,或许还有救。”
“阿泥说他曾经有很多兄弟姐妹,后来待在一个修士的竹筐里,里面有一个很凶的坏竹子,不仅顿顿吃竹子,还总是欺负他们,后来阿泥就跟着木姨走了,至于那个修士,阿泥只称呼他为先生,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小阴灵蹲在一旁,抱着脑袋使劲地想。
就在祁无月仔细回想,修仙界各种能够生出灵智的泥土的时候。
空中传来一声叹息。
“福报有尽,还归破坏磨灭,泥土同法,不得正真解脱,功报若尽,还归散坏。”
极轻地一句梵语,飘散在空中。
祁无月嘴角一抽,抬头道,“别念经了,你若再超送会,这两个可就真的死绝了。”
“莫非尚存一线转还之机?”空中那道声音急问。
祁无月没回他,径直道:“进来,有事问你。”
空中传来一声苦笑,道:“前辈,在下真身无法入境。”
祁无月啧了一声,暗道麻烦,扔下银铲,交给小阴灵一桶灵泉水,让他等坑中的灵泉渗尽再添。
想了想,他回头嘱咐道:“对了,若是我师兄回来了,让他在这等我就行。”
小阴灵抱着水桶愣愣点头。
境外。
青衣修士文气清雅,儒风道骨,犹如书生。
他只用一根古朴简意的青竹簪束起乌发,衬得面容越发清雅。
背后背着竹筐,竹筐里有几根竹子,碧绿的竹叶静静贮停在他墨色鸦发间,其中一根翠竹莹润出妖异的色彩。
青衣修士有所感应,转身向一方位恭敬有度地俯身行了礼,“镇妖府竹青瓶见过南皇。”
祁无月手掌握上腕上银镯,咔嚓一声解了身上禁制,脚下一步踏出,缩地成寸,转瞬来至此人面前,态度随意,含笑道:“竹青瓶?我听说过你,以身封妖竹的那个。”
青衣修士道:“得前辈挂记,青瓶之幸。”
祁无月侧了侧头,视线寻去,“我很好奇那根妖竹。”
嗯?没看到。
平时最枝叶招展的那根翠竹,此时正拼命地贴在青衣修士身后,努力把自己埋在一群普通灵竹中,仿佛遇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物,嚣张气焰不复,缩在竹筐里安静如鸡当个死物。
妖竹收敛自己的气息,一丝一毫都不敢外放,紧张瑟缩无比。
因为面前此人所散发的气息是仙化大能。
祁无月收回目光,对青衣修士疑惑道:“你认识我?”
竹青瓶摇头,“只是曾经有幸远远见过前辈一面。”
祁无月点头表示知晓,然后直接开门见山道:“泥灵的诞生地你可知道?若能寻到源土,还有复生的可能。”
竹青瓶从竹筐中取出一块蕴含着灵力的泥巴,“前辈,这是小十的几位兄长各自从身上取下,交托给我的,它们皆由同一块灵泥化形而来。”
祁无月从他手中接过,突然想起了什么,眯着眸子审视道:“既然你早就知晓此事,为何不自己处理了?”
“还是说你看出了什么?”祁无月目光似笑非笑。
“一来,晚辈愧对他们,木母泥娃,虽得几分土木之缘,到底难长久。此事责任在我,我不该将它轻易送出的。一个是镇压水患身负数百年功德的泥灵,一个是曾于我有救命之恩的木灵,却因我一念之差,毁了两人。”竹青瓶目光歉疚道。
“因果无定数,谁都不能预料到未来之事,谈不上是谁的责任。”祁无月淡淡道。
竹青瓶一怔,随机道谢:“多谢前辈宽解。”
祁无月:“继续。”
“二来,诚如前辈所言,我看出前辈身边那位小友手中火焰不同凡响,若此事交由他,所能做的,非青瓶可及。”竹青瓶坦言道。
业火消障,同为神火,凤凰真火除了可以清除业障外,还可度生魂。
木灵堕为怨女,轮回路绝,但若箫临出手,可将她直接度化,送入轮回。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比预料的还要好,二人皆存一线生机,今生母子缘分未尽,尚有相聚的可能。
祁无月咋舌,果然,这个特殊任务就是故意送到他们眼前来的,怪不得如此凑巧。
不过,可不能白奔波一场,空手而归。
“也好,趁着你在,顺带把特殊兑换点给结了。”祁无月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竹筐上。
特殊兑换点,他们此次任务的报酬。
兑换点可以在藏宝阁兑换物品,而特殊兑换点则是可以从任务发布者手中兑换物品。
竹青瓶:“前辈想要什么——”
祁无月打断他,神色不似作伪道:“不如我帮你镇杀了这妖竹,至于报酬,本座也不是贪心之辈,翠栾妖竹的半副躯壳即可,如何?”
话落。
“咔!”
一声脆响自竹筐里突然响起。
妖竹心中一慌,细枝折断一截普通灵竹。
竹青瓶眼睛微微放大一瞬,既而恢复如常,他不说话了,而神情竟是在……思考?
他在认真考虑祁无月的提议。
妖竹天生为祸胎,秉性凶恶,噬血吞生,当初也是迫不得已才……
他终究只能勉强制衡妖竹,不能将其彻底封印,恶根不除,难保它不会再次害人,若真难将其镇杀,永除后患,想到此处,青衣修士目光逐渐坚定。
竹青瓶还在思考,背后的妖竹却已经忍无可忍,声音是仿佛挤压出来般的尖锐刺耳。
“你居然还在犹豫!是不是也动了杀我的念头?你疯了吗!我若死!你还有活路吗?!”
妖竹在咆哮,愤怒使得他超越了对仙化期修士的恐惧。
果然如传言般,一体共存,有意思。
祁无月笑了,“说笑而已,当不得真。”
“任务奖励,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何必搞得如此血腥,依我看就以妖竹分叉的一根细枝作为了结。”
竹青瓶和妖竹一体同生,性命相连,哪怕只是从妖竹上分出一抹细叉小竹枝,表现在竹青瓶身上,就是断掉一条胳膊。
祁无月勾唇:“怎么?很难吗?”
竹青瓶眼都不眨道:“可——”
妖竹大喊着打断他的话:“不行!”
祁无月故作无奈道:“是本座强人所难了,那就再退一步,十滴竹粹。”
妖竹咬牙道:“十滴,你怎么不去抢啊!分明是有意为难,如此狮子大开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来得干脆!”
“挤一挤还是有的。”祁无月神色无比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让妖竹气的要命。
“简直痴人妄想!”妖竹怒叱。
祁无月轻笑,眼底一片冰冷,“本座给了你选择的机会,却没有太多耐心,你若磨蹭,本座不介意帮你选。”
妖竹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失去了细枝如同自断一臂,会令他和那古板傻子同时元气大伤,竹粹虽然珍贵,但只要好好休养,是可以慢慢积蓄回来的。
只是十滴竹粹,几乎是他的极限,会让他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虚弱状态。
“好,十滴就十滴。”妖竹仿佛硬生生从牙齿中挤出了这一句话。
祁无月回去的时候,箫临果然已经在庭院中了。
小阴灵蹭地站起来,迎上来迫不及待道:“水桶里的水我都按照你的要求浇完了,接下来呢?”
“着什么急。”
祁无月抬手把小阴灵的脑袋揉成鸡窝,又将一个透明玉瓶交给箫临。
玉瓶中分散着十滴翠绿的液体,分明是液体形态,却又仿佛气体一样,浮在瓶中各处,隔有一定空隙,像是有力量在相互排斥一般,不相融合。
“这是?”箫临眼中浮现诧异。
哪怕是隔着玉瓶他都能感受到这东西所蕴含的惊人能量。
“你应该也猜到了,这个任务的发布者。”
“学院三大先生之一的竹先生。”
“对,就是他。”祁无月愉悦道。
“他的经历颇有些不凡呢,镇妖府知道吗?”
箫临略一思忖,道:“《中州地物志》有载,镇妖府存于中州和妖域之间,如同一道天堑屏障,将两域隔开。
镇妖府原是由数座三星城池合并演化而来,因为所处位置特殊,妖族和人类修士时常发生冲突,往往死伤无数。
各大宗门也曾多次派遣强者大能前往驻扎,长期以来由此形成了镇妖府,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的运转机制,专司平衡人妖之间的矛盾。”
祁无月惊叹道:“不错嘛,记得比我都清楚。其实也是这近百年所发生的一件事,天外之物,翠栾妖竹,有半数仙化实力。
它从天而降,遇妖吞妖,遇人食人,而坠落的地方又恰好在妖域和中州边界,镇妖府周围。
妖域不知付出了什么代价,将那家伙从域土上逼退,妖竹自然而然就只能去祸害人族,那家伙吞噬了百万修士,在当年闹得沸沸扬扬,镇妖府也在那一场战役里死伤惨重。
后来听说镇妖府联合天尊将妖竹封在了一个刚出生尚在襁褓的婴儿体内,祸乱才彻底止息。”
箫临意外,“难道那个孩子……”
祁无月一脸意味深长道:“就是镇妖府府主的儿子,镇妖府的少主,名竹唤青瓶。”
他半是感慨,半是嗤笑道:“真可谓大公无私啊。”
箫临默了,神色怔然,“瓶者,器也。这个名字……”
祁无月毫无负担道:“简直就是个讽刺。”
至于竹青瓶,那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圣人。
有时候,对某些人而言,出生那一刻,就是苦难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祁昭昭最喜欢的两种生物,女孩子和小孩子。
啊啊啊明天满课,但是,晚上还是没有滴,更三千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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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接暴风亲吻两位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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