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朱窗,屋子后面靠着山,女妓与小倌的屋子是相连的,文晏直着朝前走去,便可路过简训导所在的屋子,耳边淫.乱之声愈大,文晏只得忽略不听。
再往前走,便能听见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带着一些鞭打声,文晏光是听,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她微微戳破窗户一看,就见里面的男人拿着红鞭,正狠狠地抽在女人的身上,那男的肥头大耳,他听着耳边女人喊叫的声音,面上很是兴奋。
文晏忍着作呕的冲动,这些姑娘们也忒惨了,她得赶紧找到那些受害的女子。
这屋子靠山而建,先前齐通判说每回搜寻时都找不到证据,那些本该在床上的人,都一本正经坐在桌前喝茶赏乐,想必是有人躲起来了,若是他们在得知消息时就能迅速躲藏,那唯一可躲的便是这后山。
文晏继续往前走,姑娘这边的屋子无一例外,女子都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她忍着恶心,将一个个纸窗戳开,与脑海里记忆的画像相对应。
那女子被折磨得昂起头来,汗水混着泪水将鬓发弄湿,鼻尖那颗痣显得尤为明显。
是她!文晏曾在齐通判所给的图像中见过此人。
果然如此,文晏不再往里头窥探,她得赶快找到他们可能藏身之处。
两侧房屋交接处,有一池塘,这后山树林茂密,有流水留下,形成小型瀑布后便汇入这池塘。
文晏绕着后山寻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但奇怪的是,这山顶的水是由何处而来的呢,此处居于城内,水自高处留下,可山上并无水源,也不毗邻雪山啊。
水流并不大,瀑布也不过一个水帘,哗啦啦往下流再汇入池塘。
更加奇怪的是,这池塘四周杂草丛生,唯有一条小径泥土平坦,杂草甚少,正通往那瀑布,应当是常有人走。
难道在这瀑布之中?
夜已深,看不太清瀑布内里,唯有水反射了些月光,文晏贴着山体,一步步接近瀑布,又迅速穿过水帘。
发顶不可避免地被淋湿了,文晏靠着山体,拧干自己湿了的袖口,感叹做官不易。
文晏朝里看去,耳边有些风声,显得空洞,这里似乎是个山洞,被外面的瀑布给遮挡住了。
心里的预感愈加强烈。
可文晏还来不及思考,耳边的水声突然没了,身后的瀑布忽地消失,四周安静了一瞬,随之而来的便是聚集的脚步声,是有人来了!
文晏忙闪到一旁,贴在山体上,屏住呼吸。
好在这山洞崎岖不平,有许多弯弯绕绕,恰好遮挡住了文晏。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山洞内有了昏黄的光,是有人拿着火把进来了。
文晏微微探出头去看,五六个人,为首的便是那老鸨,身后两个人押着一女子,她身上穿着衣不蔽体的薄纱,脸上抹了脂粉,好看得很,正是文晏初来时见到的那女子,当时她戴着一花布。
如今她的粉花头巾已不见,虽面容姣好,可挣扎之间,文晏在她的手腕上看见了狰狞的伤口。
火光之下,那姑娘的身体扭动着,似在挣扎,薄纱滑至手肘,昏黄的光将其手臂上的伤口照得一清二楚,一条条,像是被鞭子抽打初来的,皮开肉绽,连愈合都未来得及。
这老鸨真是心狠,知姑娘们好看,就不打脸,折磨其他地方,这姑娘前几日才来,就被推出去接客,简直欺人太甚,文晏扒着墙,同为女子,她如何能看得下这番场面。
可更令文晏头皮发麻的是,那女子口中不断发出喘息声,她柔若无骨般地倚在那侍卫身上,嘴里不知在喃喃什么。
“哼,叫你逃,这药能让你欲生欲死,看你下回还敢不敢逃,”老鸨一甩袖子,“你们,不许给她解药,让她记住这滋味,”
“求,求你,我求求你......”那被禁锢住的女子使出全劲昂起头朝向老母,她面色潮红,已全身是汗。
太卑鄙了,竟下了这种药,文晏皱着眉。
“你们几人,将她丢进去,别管她,若是被我发现谁偷了腥,都没好下场,”老鸨指使道。
身后的侍卫颇为听话地将那女子推向深处,不过一会,耳边的水声继续,是瀑布又被放了下来,他们走了。
文晏从藏身处出来,火光也已消失,她适应了会黑暗,待能够看清脚下后,她才朝里多走了些。
里头渐渐有微弱的烛光,竟靠内围了木杆作牢,囚禁着那些女子,入目可见三两个女子躺在地上,其中之一便是方才被下了药的那人,她手脚被捆起,闭着眼睛,已无气力,却在地上缓慢挪动。
还有一位,浑身裹着黑布,正安静躺在角落靠着墙,像个死人一般沉寂。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文晏蹲下,将手伸进木栏去探她。
躺在地上被下药的女子已没了意识,自然也听不见文晏的声音。
倒是旁边隐于黑暗的女人开了口,声音嘶哑,“没用的,此药只能自己忍,倒是少见有人自己送上门来,”
文晏抬眼,“姑娘,你们都是被囚禁在此的吗?”
“有人,有人来了!”忽地另一旁又有女子冲来,她扒拉着木栏杆,“救救我们,”
“此处是那毒妇培训我们的地方,若是我们不从,便会被下此种媚药,生不如死,”坐在地上丝毫不动的女人抬眼望了文晏一眼。
“是啊是啊,姑娘,你救救我们吧,”旁的女子望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叹声道,“我是前几日与她一同被抓进来的,她生得更好看,来时第一天便被官人看上,才出去得更早,却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
“我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文晏扒着杆子道,“此处的所有姑娘和男子都是被抓进来的吗?”
“正是,大部分都是,除却小部分乐意赚这银钱,但我们本是良家妇女啊,”旁的女子抹泪道。
“你们且等上几日,这几日别惊动老母,我会想办法的,”文晏皱眉,这地方极大,牢房很大,放下那些姑娘应当是足够,看来这就是搜查之时他们用来掩人耳目藏人的地方了。
文晏回头,此时已出来许久,她得回去了。
迅速穿过山洞、水帘,她寻回房间,隔壁的简训导还在翻云覆雨,文晏松了口气,从窗户翻了进来。
床上的南风翻身而起,“大人,您总算是回来了,”他穿上鞋袜,着急得很,“方才奴家险些露馅了,”
文晏抹了把额上的汗,“无妨,这不是回来了吗,酬劳下回给你,不过啊,本官劝你,还是别在这干这档子事了,”
“......奴家自小流浪,多亏了老鸨,才有了家,”南风低眉道,“奴家身子弱,那些大人们又往往看不上,工作倒是清闲得很,没什么折磨人的,”
“......?”文晏满心问号。
“再者,老鸨给我们都下了药,每三日解一次毒,若是离开,便会暴毙而亡,”南风似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竟还有此事,”文晏颇为震惊地瞪大双眼。这幽梅楼手段残忍,怪不得一些体形强壮的男子也从未想过逃跑,这一跑,岂不是没命了,只得任人摆布了。
奇怪,若是如此,那山牢里的人难道没被下药吗,急于求自己救她出来,却闭口不提解药之事,这是为何?
文晏暂时将疑惑压下,因为耳边已经没了简训导的声音,文晏在简训导出去之后,又等了一刻钟才出来。
“知府大人,此次可玩得尽兴?”老鸨眼神暗示着什么。挤眉弄眼的。
“......嗯,”文晏扯着嘴角。
回到府衙,文晏迅速与齐通判说了她在幽梅楼见到的一切。
“那楼后便是山,山口有洞穴,就放着一些女子,”文晏沉声道,“本官见到了昨日大娘的女儿,还有之前你所给画卷上的人,”
“下官这就下令,一切准备就绪,明日就将这幽梅楼端了,”齐通判气愤地拍了桌子一下。
文晏轻轻点头,她总觉有些不对劲,但此事紧急。
翌日。
已是傍晚。
出入茶楼的人众多,来来往往。
“所有人不许动,将出口堵住,”齐通判带人进入。
小二忙赶来,“通判大人,贵客贵客,这边坐,”
“本官不是来喝茶的,”齐通判冷眼一扫,胡子一吹,“来人,给我朝里搜,”
“诶,诶,通判大人,这动不动就要搜,我幽梅楼的生意还怎么做呀?”二楼走下一个女人,翠绿色的袍子在腰间被收紧,掐出女人的细腰,她墨发半盘半散,手持一圆扇,上面正绣着一紫梅。
女人鞋底在木阶上一踩,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她叉腰倚在一旁的木桌上,风情万种地对着齐通判嗔怪道,“通判大人一年要搜奴家这幽梅楼几回呀?上回不是什么也没吗?怎么这回又来了,”
齐通判黑着脸。
有茶客在一旁打趣道,“花娘,齐通判许是看上你了,逼你就范呢,”
“诶哟,”花娘闻言轻笑,胸口微微起伏,连带着身材曲线也若隐若现,“当真吗?齐通判,”她尾音上翘,似在撒娇。
花娘正是这幽梅楼的老板。
齐通判一甩袖子,“每回都是这一招,花娘未免也太不将本官放在眼里了吧,”
文晏倒是不知这二人还有此等联系。
“大人,里面什么也没有!”搜查完的侍卫从后院跑来,半跪于地,低头禀报道。
作者有话要说:oh noooooo!又上毒榜了(泪目(还是把榜单字数完成就隔日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