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如此,”文晏坐于齐通判身侧,沉声道。
“原知府即将告老还乡,不愿惹得一身祸事,便一直不支持我,况且他也曾经饱受其中利益,”齐通判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文晏。
“那日新知府上任,下官本以为迎来了好时机,却发现知府不过是个半大的姑娘,故心灰意冷,”齐通判说道,“幽梅楼一事,下官也是待了一年之久才发现的,而知府大人才一天就发现了,是下官无具慧眼,下官早该知道,姑娘年纪轻轻能坐上这知府的位置,当有过人的能力,”
文晏自知受不起这夸奖,不过是因为那些官员也看轻了自己,将自己当作来镀金的郡主罢了,她也是撞了大运才发现这件事的。
“齐通判不必妄自菲薄,”文晏指尖在石桌上敲打,“我今日去那幽梅楼看过,前厅与后院相隔甚远,若是府衙内有人提前通报,他们便有时间隐藏,”
文晏猜想得到,至少这简训导和广修竹定是与这幽梅楼勾结。
“如今先静观其变,我们需想些两全其美的办法,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文晏眼一眯,如今她已不是当初什么也不懂的小郡主了。
“好,”齐通判这两年一直在搜寻证据,但苦于实在少得可怜。
翌日,正当文晏苦于想法子时,有百姓击鼓报案了。
“何人报案?”
“官人,官人,我女儿不见了,”一妇人满脸焦急,她裹着头巾,灰白的头发盘起,随着着急的语气,她额间的皱纹都多了些。
消息很快便传到文晏那里去了。
“你是说,近几年,已有好些女子失踪?”文晏在通判院内踱步。
“正是,因为频频有失踪女子失踪,下官调查一番后,才怀疑到了幽梅楼上,”齐通判说道,“一年总有两三个女子丢失,下官查的第一个失踪女子,到现在还未找回,况且,邶州位于三国交界之处,鱼龙混杂,丢了人本就不太好寻找,”
文晏皱眉,“既如此,那很有可能便是在那幽梅楼中,齐通判,你可有她们的画像?”
“按照他们的家眷所说,衙门的画师简单画出了她们的样子,”齐通判从架子上抽出些卷轴,“我们曾拿着这画卷在全城搜寻,但这只是六七分像,始终寻不到她们,”
“我看看,”文晏接过他手中的画,齐通判所给画像只是画出她们的大致特点,其中女子脸型多为鹅蛋脸,极为好看,看来……这是有选择性的失踪。
几卷画中,有一位女子长得极具标志性,她鼻尖有一颗黑痣,极为明显,但不显突兀,与她整张脸极为和谐,鼻尖的痣仿佛是点睛之笔,让她的脸有了辨识度。
文晏对着那画像看了许久,将其记在心中,“齐通判,过几日我会再去一趟幽梅楼,”旬假还需几日,文晏打算与简训导一同去,这样倒不会那么令人生疑。
齐通判便告知那妇人先回家等待,谁知没过几日,那妇人竟在府衙门口又哭又闹。
“老天爷啊,我可怜的姑娘,被人抓走了,这不作为的县老爷,不为人作主!算哪门子父母官!大家都来看看啊!”文晏上值时就闻见这哭号声,她急匆匆走出来,就见那妇人趴在石阶上哭诉。
妇人手中拿着半截手帕,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不顾面子,继续哭喊着,引得来往行人连连回头看。她手上正拿着一个菜篮,府衙门口的石狮子上正挂着一绿菜叶,地上还滚着黄色的蛋液。
场面混乱得有些难以解决,文晏无奈扶额,眉心突突直跳。
门口守门的侍卫无可奈何,掏出配剑,上前威胁道,“你个妇人,莫在府衙门口闹事,小命不要了?”
“官老爷欺负老百姓了!你,你捅我啊,”那妇人又从地上爬起,冲四周叫道,引人注目,她手上拿着菜叶,就往侍卫脚边丢,“当官就是了不起,有本事你就捅死我这个无辜的百姓啊!”说着那妇人又嚎哭起来。
那侍卫作势就要将佩剑再伸出去些威胁她,文晏望见,心微微一颤,“不可!慢着,”她大步而来,及时制止那侍卫,“本官来说,你先退下吧,”
“你,你又是何人?”老妇人看见文晏没有动武的样子,挂着菜篮的手稍放下了些。
“大娘,我知您寻女心切,可您在这闹,扰乱衙门秩序,也不能加快我们寻找的速度呀,”大娘身子佝偻,头发花白,文晏微微弯下身子对她说道,“这菜叶是汗水种出来的,这鸡蛋也珍贵着呢,就别浪费了,留着填饱肚子吧,”
“我,我若是不闹,你们会寻吗!”妇人没有领文晏的情,“这都几日了,也未见大街上有搜寻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在哄我这个老婆子,你们定是像等风波过去了,再顺水推舟说寻不到!”妇人猛地推了文晏一把,好在文晏及时闪躲开了。
“这样吧,大娘,您到里面坐会,我跟你好好聊,”文晏打算带她进去,问些更详细的信息。
“当真?”
“当真,”文晏看她似乎平复了一些,重重点头。
“来,大娘,您坐,”文晏将其带到自己的院内,“将您知道的告诉我便好,”
“我知道的早就告诉那些捕快了,你只需叫人赶紧去找便是,”大娘不耐烦地推开文晏递过来的茶杯,“我姑娘还在外面下落不明,我如何喝得下去?”
“我问过之前失踪女子的家里人了,这才知连去年丢失的姑娘都未找回来,你们是不是不打算找了?”大娘气急,猛地一拍桌子。
“大娘,你先冷静一下,”文晏也能理解大娘的心情,女儿丢失几日,确实心急如焚,“您先想想,最后一次见到你家姑娘是什么时候?”
“我早说了,初五那日是早市,我家姑娘去卖菜去了,结果就再没回来,往常中午便卖完回家了,可那日到傍晚也不见人影,我去寻时,旁边的人告诉我,我家闺女早就走了,”大娘一口气将话说完。
文晏思酌一会,拿出笔墨,“这样吧,您描述一下她的长相,我看看能不能画出来,”
“行吗?”大娘颇为不信任地看了文晏一眼,终还是开口道,“俺家姑娘眼睛大大的,鼻子翘翘的,嘴唇薄,细长,脸蛋子小小的,还常常在头上裹着一粉花头巾,是我家那条巷子里长得最好看的,”
文晏一边听,手上不停勾画着,不过一会,就在笔下描绘出一模样极为好看的姑娘,她眼一眯,好像在哪见过,她递到大娘眼前,“您看,这样吗?”
大娘侧头一看,惊讶道,“是,是我闺女,有些像的,”
文晏将画卷卷起,她想起来了,她在幽梅楼见过此人!那日在老鸨手下挣扎的女子,就带着一个粉花头巾,果然如此,“大娘,您可有你家姑娘的东西?”
“这帕子正是我家姑娘的,”大娘拿出方才抹泪的帕子。
“您可否将此物借予我几日,”那帕子上绣着一荷花,针脚细密。
“好,”大娘虽不知有何用,但还是递给了文晏,这知府看着年轻,但轻轻几笔竟就将自己闺女的样子绘于纸上,似乎还是有些可信的。
文晏安抚大娘,“大娘,您就先回家,大约十日后就会有答复,”
“这可是你说的,”大娘撇着嘴。
“本官可是新上任的知府,自然一言九鼎,”文晏抿唇点头,她得进幽梅楼一探了。
文晏特意在幽梅楼门口蹲守了好几日,果不其然,她看见了简训导,她赶忙叫住,“简训导!好巧啊,”
“知府大人,”简训导问好,“您也又来了?下官说了,这种事,可是会上瘾的,”
文晏不太受得了简训导眼中自带的暧昧意味,她只得保持沉默,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赞同了吧。
文晏跟着简训导到了后院,她如常选了南风,又如常在隔壁屋子听到了简训导的喘息声。
文晏面部微微有些抽搐。
“官人,您既没这需求,又何必次次来为难奴家呢,”南风颇为幽怨地开口,似是埋怨文晏不与他行那档子事。
“本官是知府,你知道吧,”
“奴家自然知道,”
“整个邶州本官最大对吧,”
“官人所说,自然都对,”
“那本官现在要偷偷翻墙出去了,你不许乱说,”文晏趴在窗前。她倒不怕这个南风,这几日接触下来,此人也算个胆小的鼠辈,应当不会乱说。
“不,不可啊官人,”南风慌乱制止她。
“许你十金,够了吧,”文晏将木板窗支开,“你就躺在床榻上,不要起来,等我回来便好,”
“此事,你不说,本官不说,无人会知,可懂?”文晏认真道,又颇有气势地威胁他,“我查到我想知道的,你也有钱赚,双赢不是吗?”
文晏一口气说出的话,将南风想要反驳的话堵在喉中,等他回过神来,文晏已翻窗出去了。
论如何在做知府的同时,当个死破案的......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加了几十字,补充了那个被抓的女子,忘记写了!
周末会修一下文,主要改一改错别字,不用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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