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般的气息瞬间侵占了周身的空气,并不冷,泛着湿润的鲜新。
盏盏犹在发愣。
百里纤凝已经放下了手,冲她笑了笑:“好了,这样就更好看了。”
她语气温和,目光亦是温柔的。
盏盏刚刚已经止住的眼泪,忽然又忍不住地湿了眼眶。
她才刚高考完的年纪,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任何她所熟悉的东西。
她只认识姜烬,只能跟着姜烬。
除了出于对这个角色的喜爱和心疼,还因为对方是那什么系统圈定的任务目标。
她想回家,只能完成把姜烬拉回正道这个任务。
说不惶恐不害怕是假的,但盏盏知道这些负面情绪,除了徒增烦恼,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她一直努力地试图忽略,面对姜烬时也总带着笑,每天好像都开朗又乐观。
掉进长川河里的时候,盏盏只是觉得有些难过,但还能忍住。
但此刻被人这么温柔地对待时,她心底的委屈忽然喷涌而出。
像是冲出闸门的洪水,怎么也没法止住。
眼泪很快汇聚成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小姑娘的抽噎声也一阵高过一阵。
百里纤凝不知自己刚刚做错了什么,手忙脚乱地再次用手帕擦去盏盏的眼泪。
这次动作放得更轻了些。
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是我刚刚弄疼你了么?还是你有哪里不舒服?”
盏盏用力摇头。
她含糊不清地说:“对,对不起……谢谢你……”
一如刚醒来那时一样。
只是当时,小姑娘可没哭得这么惨。
百里纤凝皱着眉想了想,忽然伸出手,将盏盏抱进了怀里。
小时候她不高兴,母后就是这么安慰她的。
似乎真的有用,怀中的人明显一顿。
她安抚地拍着盏盏的后背,指尖妖力溢出,融入盏盏体内。
很快,怀里的人便慢慢安静下来,呼吸变得匀称而绵长。
睡着了。
百里纤凝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倒在床榻上。
女孩子眼睫上还坠着湿润的泪珠,手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看起来可怜极了。
百里纤凝伸出手指,将盏盏睡梦中也不安生的眉心轻轻抚平。
她施了个安睡咒,低声说:“睡吧。”
“不要哭了,睡醒就好了。”
沉入梦乡的少女也许听见了她的声音,握紧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松了一些。
-
“少主。”
外面传来一声呼唤。
百里纤凝起身,转瞬间出现在黑白双使的面前。
她抬起眼,问道:“什么事?莫非是那些渡河的人里还有谁也出了事吗?”
黑使脸色一僵。
“确实是出了事,只不过,是人家自愿跳进去的。少主,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啊。”
白使说道:“是白衍仙尊提到过的人。”
百里纤凝眉心轻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衍和妖族素有往来,但一向很少会提出什么要求。
这次,却是直接求到了母后那里去。
百里纤凝隐约知道,是为了一个人。
至于那人是谁,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她都不太清楚,也并不在意。
只不过,既然母后那边应下了,看在仙尊面子上,妖族总要给出些照拂。
所以百里纤凝一早就告诉过黑白双使,若是那人没能成功渡河,也要暗中出手相助。
黑白双使向她禀报过,那人的实力看起来并不需要帮忙。
现下又是怎么回事?
白使将事情原委大致说了一遍,他沉吟道:“少主,那人倒是没死,不过,她想要见您之前救下的那位姑娘一面。”
说到这里,黑白双使都不由目露惊异。
姜烬跳下长川河一事,他们可是从头到尾看了个清楚。
本来一个时辰过后,两人都根本不觉得这女修还会有生存的可能,已经打算来向百里纤凝禀报了。
结果,就见一把红伞忽的破开河流。
水花飞溅,一道算不上陌生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两人面前。
比起先前,她看起来狼狈极了,身上尽是妖气划破的伤口,鲜血浸湿了白衣。
但她,确实还没死。
姜烬以玄天伞撑地,才勉强能保持站立。
她抬起无甚情绪的眼,气息微弱但依旧冷冽。
姜烬只说了一句话。
“我要见……盏盏。”
是以,两人才会神色怪异地来向百里纤凝禀报此事。
在河里待了一个时辰,还能活着从长川河出来的人修,还是头一次见到。
百里纤凝闻言,眸光微诧。
是那小姑娘的同伴吗?
既然能从活着从长川河内出来,想来实力并不低。
那又为何会让毫无灵力的盏盏落水?
而且,小姑娘哭得那么可怜,看起来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罢了,”百里纤凝思衬半晌,开口道,“你带她过来吧。”
-
姜烬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鲜血从各处伤口慢慢流出。
沾过水的衣裳,被风一吹,湿冷地贴在身上。
她脸色难以想象得难看,连唇上都失了血色。
体内紊乱的气息还没稳定,全身乏力到了极点,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动作都颇为艰难。
除了刚刚坠入镇魔渊时,姜烬从未如此虚弱过。
但她依旧站得很直,像把出鞘的锋利长剑。
玄天伞安静地垂在脚边。
触目惊心的血衣,与伞面相衬,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哪个更鲜红一些。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姜烬,连一个孱弱的稚子都能轻易将她打败。
她抬眸。
目光落在面前肃穆而辉煌的建筑上。
这是妖族宫殿。
也是盏盏被带过来的地方。
等了不知道多久,白使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面前。
蛇族特有的竖瞳凝视着姜烬,似是好奇,又像探究。
片刻,他露出惯常的温笑,“请跟我过来吧。”
姜烬强撑起心神,脚步艰难地跟随着白使的背影。
这位表面温和,实际上仍保留着蛇族冷血心性的白使,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姜烬的惨烈模样就对她心生怜悯。
他走得很快。
为了跟上他的步伐,姜烬只好强行催动体内的魔气,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灰败了几分。
姜烬喉头一甜。
一口鲜血蓦地涌上,从唇角缓缓溢出。
她面无表情地抬手擦去,仍然疯狂地调动着魔气。
前面不远处,白使停下了脚步。
他像是才发现姜烬此刻的虚弱,扬起个歉意的笑:“哎呀,抱歉,我竟是忘了你刚从长川出来,定是受了重伤。”
语气温和,竖瞳中却是闪动着毫不掩饰的恶趣味。
面前的女修并没有如他所想地发怒,只是用那双发暗的红瞳看着他。
目光深沉一片,似是望不到尽头的深渊。
姜烬缓缓开口:“我……可以。”
她分明连吐息都很困难,每说出一个字,唇角的鲜血便涌出更多。
但她还是不曾说出一句示弱的话。
真是个奇怪的人修。
白使微笑:“那就好。”
再次转身带路。
这次,白使没有再故意折磨姜烬,而是放缓了脚步。
时不时还会停上一些时间,让姜烬能够暂时歇息一口气。
等到了百里纤凝的宫殿门口时,姜烬整个人已经如同从水里捞上来的女鬼。
湿润的裙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落泛红的水珠,是血。
她所走过的每一步,都留下了一滩小小的血渍。
乍然瞧见她这副模样,百里纤凝眼皮微跳。
她不赞同地看向白使,斥责道:“为什么不给她服用治愈的丹药?”
白使一脸无辜,低身半跪,向百里纤凝请罪:“都是属下一时疏忽,还请少主责罚。”
相处多年,百里纤凝当然知道他的性子。
什么一时疏忽,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无奈摇头。
手中妖力流出,化作轻柔的一阵风,托着姜烬坐下。
光华闪动,一颗散发着阵阵清香的丹药,落在姜烬面前的桌上。
“这是我们妖族特制的丹药,对你体内气息冲撞的伤很有疗效。”百里纤凝缓声介绍道。
姜烬只看了一眼,就将目光收回。
她直直看向百里纤凝,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我要见盏盏。”
声音低而弱,但其中却透着不可阻挡的坚决之意。
百里纤凝想了想,没有应好也没有说不好。
她回望着姜烬,“冒昧问一下,你和盏盏是什么关系?”
听见“盏盏”两个字从旁人的口中说出,姜烬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很刺耳。
她眉心皱起,不耐反问:“与你何干?”
百里纤凝并不介意她这堪称恶劣的态度,温声道:“她是我见过最脆弱的存在。”
“我不希望她出事。”
“所以,我得确定你不会对盏盏造成威胁。”
很怪。
这几句话比刚刚还要刺耳。
也许是体内魔气紊乱得更加厉害,疼痛翻涌,姜烬心头燥意迭起。
“我和她……”她顿了顿。
忽然想起在长川河上,刚见到崔景茹时,盏盏是怎么向她们介绍的来着?
半晌,姜烬说:“是朋友。”
她语气干涩地吐出后半句话,“我有东西……要给她。”
百里纤凝没有说话,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我会转达盏盏的,至于能不能见,得看她的意愿。”
身前那道银白的身影消失,姜烬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指攥得极紧。
她闭上双眸,沉沉呼了一口气。
起初白衍说要让她来妖族领域的时候,姜烬并没有什么感觉。
对她来说,去哪里都不重要,只要能够弄到参加鸣凤宴的资格便好。
但现在。
姜烬缓缓睁开眼,暗色眸里划过一丝烦闷。
从前竟不知晓,这妖族怎么如此惹人生厌。
盏盏是她的守护灵。
她要见盏盏,竟然还得先通过百里纤凝的首肯。
何其荒谬。
她定下心神,拿到鸣凤宴的资格后,就立刻离开这让人烦躁的妖族领域。
-
殿内。
盏盏再度醒转,只觉得身上似乎轻松了许多。
她揉了揉眼,先前发生的一切清晰地涌现在脑海中。
盏盏一顿,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
她怎么……又失态了。
那妖族少主,估计会觉得自己是什么奇怪的人吧?
正想着,面前忽然倾下一片阴影。
冷香味沁入鼻尖,是百里纤凝。
盏盏放下手,连忙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百里纤凝。
冰雪似的少女笑着摇了摇头。
“没关系。”
想到当时盏盏哭的模样,百里纤凝忍俊不禁地说:“其实,很有意思。”
“对了,外面有位女修想要见你。”
“她说是你的朋友,还带了东西要给你。”
女修?
朋友?
盏盏几乎一下子想到了姜烬。
她眼睛一亮,又在片刻间黯淡下来,显然对先前的事还有些耿耿于怀。
百里纤凝问:“你想要见她么?”
“若是不想,”她语气认真,“我就让黑白双使请她离开。”
盏盏沉默。
她其实还是有点不高兴。
但是姜烬这么快就来找她,还说是她的朋友,是不是说明……姜烬其实也不算故意放弃她的呢?
见状,百里纤凝想,那女修说的话应该不假。
只是看盏盏的样子,两人可能是闹了什么矛盾。
她犹豫了下,终究还是说出实情:“你那位朋友,受了很重的伤,如果再不治疗的话,可能会……”
话还没说话,就见小姑娘瞪圆了双眼,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
她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从百里纤凝身旁掠过。
跑得那样急,连鞋子都没来得及好好穿好。
空气里残留着着一丝甜香,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屋门之外。
像一缕从指缝间溜走,难以捉住的微风。
……
……
视线因失血过多,而变得不受控制的模糊。
姜烬全身发冷,指尖惨白而无力地垂在身侧。
她只能紧紧握着玄天伞,咬着舌尖强迫自己清醒。
但如果再不去管身上的伤势,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姜烬!”
忽的,一道熟悉的轻唤响起。
像是刺破黑暗的天光,骤然让视野都变得明亮了些。
姜烬心头微怔。
明明和盏盏分别,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
再听到这声音时,竟然生出了几分恍若隔世的感觉。
……一定是伤势过重,影响了判断。
那道人影从不远处匆忙地跑过来,飘动的衣袖像是天上的云霞。
云霞摇摇摆摆,最终停在了姜烬面前。
姜烬指尖稍微动了下。
似是想要抓住这抹烟云,但终究,她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也没做。
盏盏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
如果不是和姜烬相处了一段时间,又是姜烬的守护灵,太过熟悉她的气息。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前这伤痕累累跟血人似的,真的是姜烬吗?
姜烬,姜烬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看起来竟然比镇魔渊初见时候更加严重!
盏盏不知所措地蹲下身,着急地叫着姜烬的名字,连声问道:“你怎么了?”
她想伸出手碰碰她,又不敢。
“姜烬,姜烬,你别吓我啊。”茫然的呼唤声里隐约透出一丝哭腔。
这样严重几近濒死的伤,应该是很痛的。
在盏盏的身影出现前,姜烬也确实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那深入脏腑的痛楚。
但此刻,她竟然莫名觉得轻松了一分。
姜烬努力地抬起手,手心慢慢在盏盏眼前展开。
少女身上尽是刺目的鲜血,唯有这一处,紧紧握着的掌心间,干净得纤尘不染。
在其上,安静躺着一根很是粗糙的红绳。
并非什么特殊材质,就是路边能看见的,再普通不过的红绳。
绳子上,还挂着一枚形状古怪的亮片,像是什么东西的碎片。
尖锐的地方被打磨过,边缘都变得圆润起来。
晃眼看去,还以为是块轻薄的玉石片。
实际上,这是一把剑的碎片——姜烬最初用的那把剑。
也是盏盏一开始寄身于其中的那把剑。
离开镇魔渊前,许是出于怀念,又或是别的什么幼稚的原因。
守护灵从地上捡了块剑的碎片,缠着姜烬要将它做成项链挂起来。
姜烬只好随手找了根红绳,给她草草地做成了这个奇怪的“项链”。
守护灵说,这叫纪念,还能时时刻刻提醒姜烬,她永远会是仙门最出众夺目的天才。
姜烬不懂,只觉得盏盏比七岁稚子的思维还要天真可笑。
红绳实在是太过普通,所以盏盏一落水,就被冲力撞断了纤细的绳子。
不管怎么说,那把剑姜烬用了十数年。
即使成为了碎片,姜烬依然能够模糊感觉到它的存在。
而如今,这根项链成了用来挽回盏盏的手段。
“你就为了这个……才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的吗?”盏盏愣愣地望着姜烬。
姜烬十分虚弱地翘了下唇角。
身体已经强撑到了极点,她眼前发黑,猛地向前倾去。
盏盏连忙伸手扶住她。
温热的血瞬间流满了整只手,她听见耳边响起姜烬艰难而微弱的声音:
“……以后,不会,丢下你了……”
-
姜烬陷入了一个十分漫长的梦境。
梦里,竟然是在长川河上。
又回到了那一刻。
女孩子穿着新换的绿裙,在她面前欢快地转了个圈,歪着头满是期待地问:“好看吗?”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她依旧顺从地开了口:“好看。”
那双清澈得能倒映出她的身影的眼睛里,顿时变得更亮。
好似洒满了天上的繁星。
姜烬不自觉地也跟着扯了下唇角。
异变就在此刻,再度毫无征兆地袭来。
四周的一切好像突然变得缓慢许多,姜烬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每一处细节。
每个人的神色变化,浪花拍起的弧度,甚至溅到衣裙上的水滴。
都异常地清晰。
耳边浪潮咆哮,她看见盏盏朝她的方向伸出了手。
这全然是个下意识的行为。
守护灵永远如此,永远这般最信任也最依赖于她。
盏盏的身子在向后倒去,眼见就要落入那无边汹涌的河流之中。
那天的一切,似要再度上演一遍。
但这次,姜烬动了。
冷白的手指握住了那片温热,她拉住了盏盏。
梦境戛然而止。
姜烬猛地睁开了眼,熟悉的疼痛感令她不由蹙了蹙眉。
“你醒了!”
她偏过头,看见盏盏趴在床边,明亮双眸中映着毫不掩饰的惊喜。
姜烬顿了顿。
半晌,她才“嗯”了声。
她想撑着身起来,却被盏盏一把拦住。
“你的伤还没好呢,”盏盏瞪她一眼,“不许乱动!”
姜烬盯着那张富有生气的脸庞,微微失神——
守护灵竟然敢瞪她了?
看她乖乖没有再动作,盏盏这才放心地收回了手。
她一只手托着下巴,白皙脖颈上隐约可见红色的细绳,目光一错不错地望着姜烬。
“你是不是傻啊。”
良久,盏盏低声开口。
她本来该狠狠生姜烬的气得,可在看见姜烬浑身是血,还不忘把项链保护得好好的时候。
她那股气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只是个碎片吊坠而已,你干嘛这么拼命啊……纤凝姐姐说,你若是再在长川河里多待上一刻,什么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她愤愤地碎碎念着。
姜烬始终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等她说完,才轻声道:“你说过,那是你的幸运物,是纪念,很重要。”
她身上伤势未愈,说话时还有些艰涩。
短短一句话,停顿了好几次。
盏盏抬眸,看着姜烬苍白的面容。
乌黑的长发如云般散落在枕边,纤长的眼睫半遮住暗红的眼眸。
这样的姜烬显得十分脆弱。那股生人忽近的清冷气息,仿佛也跟着柔和了几分。
盏盏蓦地心头软了下来。
姜烬果然还是她最喜欢的姜烬。
她摸了摸胸口系着的碎片,冲着姜烬慢慢露出个笑来:“没关系,姜烬。”
盏盏说:“我原谅你了。”
姜烬勾唇。
许是百里纤凝给她服用了什么丹药,她体内的气息稳定了不少。
虽然还疼,但总算有了力气。
姜烬朝盏盏的方向缓慢地探出手指,指尖搭在盏盏的手上。
指腹和指根相贴。
她低低喊:“盏盏。”
这好像还是姜烬头一回叫她的名字,盏盏抬头应了一声:“嗯?”
视线顿时撞入对方深邃的长眸之中,犹如吸进了难以挣扎的漩涡。
姜烬手上略一用力,像盏盏以前似的,指尖勾住了盏盏的手指。
她垂下长睫,轻声说:“你拉紧我,便不会再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3-09-13 02:54:38~2023-09-13 23:59: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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