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似是从相触的肌肤表面,一直沿着血液流遍全身。
汇聚到莹白的耳垂。
盏盏忽然觉得有些发热,她错开姜烬的视线,又轻又快地应了一声:“好。”
还想再说什么时,发觉床上的人已然坚持不住又昏了过去。
但牵住的手依旧没有丝毫放松。
盏盏连忙起身察看姜烬的情况,见她呼吸虽然微弱但还算稳定,才放下心来。
她想收回手,但姜烬握得紧,于是只好乖乖坐在床边。
闲得无聊,盏盏便盯着姜烬沉睡的面孔发呆。
那张脸实在是生得好看,分分寸寸都长在盏盏的审美点上。
大概是因为闭上了双眼,将疏冷气息削弱了许多。
纵使是在昏睡中,姜烬的眉头依然没有放松。
盏盏不自觉地伸出另一只手,动作轻之又轻地落在秀气的眉间。
待将眉心抚平,指尖又好奇地往下滑,戳了戳那纤长浓密的眼睫。
有些毛茸茸的感觉,是和姜烬截然不同的柔软。
盏盏的眸光划过姜烬的脸,看着她身上数道被包扎好的伤口,最终落在两人相勾的手指上。
她的心头不由跟着软了软。
……姜烬再怎么强,也同样还是个小姑娘呢。
“姜烬,”盏盏小声,满怀期待地,“我们都会有很好,很长的未来。”
紧闭双眸的少女眼睫极轻地颤了一下,不知是否有听见。
……
……
姜烬在妖族养了整整三日的伤,才全然恢复到先前的修为。
祸福相依,境界反而更精进了一些,直接跃入碎雪后境。
没人能想到有人能在剜仙骨后,果断转练魔气,还可以这么快恢复修为。
这简直就是奇迹!
但对姜烬来说,现在的进度还是太慢了。
如果一切按照前世发展,那么不出意外,魔族很快就要发生动荡了。
上辈子她和穷奎是在内乱过后才回到的魔域,魔族已经元气大伤,折损了不少大将,仙魔之战还未开始就已经占了下风。
这次,姜烬想赶在动荡发生之前先将穷奎的封印打开。
所以她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好在鸣凤宴就快开始了,一观天书的机会,她势在必得。
姜烬休养的这三日,盏盏一直在寸步不离地照顾她。
也许是因为难得放松心神的机会,她抛开诸多杂念,头一回以以十分纯粹的,不带什么计较谋算地去看自己的守护灵。
女孩子长得很讨喜,很是灵动的圆眼,盈满清澈泉水一般,像是居住在森林中的某种小动物。
和人对视时,认真而澄然的目光映着对方的身影,好像满心满眼都只盛着对面那个人似的。
她总笑着,唇边跟着溢出两道浅浅的笑涡,叫人看着都觉得心情好。
姜烬眸光忽的一定——盏盏原本一直披着的乌黑长发,如今扎成了两个发髻,整齐地垂在脑后。
嵌着金花的翠钿缀在乌发之间,很惹眼。
“盏盏。”她唤道。
“怎么了?”盏盏正在打理今日早晨刚采回来的野花——她觉得每天看见新鲜又娇艳的花朵,病患的心情会变得更好一些。
听见声音,她转过头疑惑地望着姜烬。
“你的头发,”姜烬问,“谁帮你弄的?”
在很多方面,守护灵确实纯真得如不知世事的稚子。
比如她根本不会挽发。
“纤凝姐姐呀,她用法术这么唰的一下,就给我弄好啦。”守护灵笑得很开心,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当时的情景。
还乐滋滋地小跑到姜烬面前,指着头上的发饰,带着几分炫耀似的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姜烬面无表情地扫过那张笑脸,冷淡地吐出几个字:“不好看。”
盏盏惊诧地睁大了眼。
以前她问什么,姜烬可都是会说好看的。
“哪里不好看了?”她困惑地抬手摸了摸。
姜烬朝她招手,“过来。”
等盏盏到了跟前,她撑起身,随手幻化出一把玉梳。
盏盏正不解着,忽然觉得头上一轻,轻柔发丝簌簌垂落。
跟着掉下的还有那几枚发饰。
她想弯腰去捡,却被姜烬拉住手腕。
“别动,坐下。”
盏盏只好乖乖坐好。
下一刻,玉梳擦过头皮,有微凉的指尖从她的发隙间穿过。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姜烬是在为她梳头。
更准确一些说,是在给她挽发。
盏盏莫名紧张地挺直了腰身,她视线向下,落在旁边的地上。
屋内光线明亮,她和姜烬的身影投落出纤长的影子,拉伸交织,几乎融在一起。
十分亲密的模样。
盏盏耳尖无端泛起热意,像那天姜烬拉着她的手不放的时候一样。
四周很安静,姜烬没有说话,她也难得地没出声。
只能听见玉梳掠起发丝的动静,还有分不出是谁的心跳声。
她的呼吸都变得很轻,似是怕叨扰到此刻的宁静。
说不出缘由,但她很希望,这一刻能再长一些。
“好了。”姜烬的声音突然响起。
盏盏再抬眼,面前多出了一道水镜。
光滑可鉴的镜面里,清晰地映出她的模样。
还有……身后的姜烬。
姜烬一丝不苟地将盏盏鬓边的碎发理到耳后,才问:“如何?”
声音清冽似金石撞击。
盏盏看向水镜,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上飘了飘。
她没去看头上新挽出的发式,而是看着镜面里倒映出来的,那张如月下神女般的脸。
唇角翘起,认真地说:“好看。”
“姜烬,我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回事,有种看着自己女鹅一步步走入火坑的感觉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