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白瀚宇正忙着跟马睿对接安排“女生”的审讯工作，“女生”家人对警方戒心极强，好言相劝根本不起作用，他们决定对“女生”进行强制问询。

马睿也在，张天泽不好八卦，只得端着架子跟他们认真讨论起了工作。

张天泽：“我虽没见过这个女生的家人，但我觉得他们不配合警方的工作，大概率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女儿牵涉进了什么事，另一方面，是不懂法，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将造成什么后果，他们知道的真相，很可能跟大部分普通人是一样的，他们觉得自己的女儿是受害者，没有义务和必要出面帮任何人。”

马睿沉默片刻：“这家人态度强硬，我们根本没办法跟他们沟通。”

端着咖啡在一旁埋头研究资料的白瀚宇抬起头：“我们先把方建国的案子定了，把该澄清的澄清，在去找他们之前，至少要把楚黎杀人凶手的帽子摘掉，让他们知道当年的事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再去沟通应该会顺利很多。”

张天泽瞥向白瀚宇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白瀚宇没注意，自顾自继续道：“另外我有个提议，可以考虑让楚黎代表警方去跟‘女生’直接沟通，这会比我们出面快很多。”

马睿和白瀚宇都是见识过“女生”敏感、戒备一面的，当初她鼓起勇气联系警方，还是因为楚黎的流言满天飞，即便是在那种情况下，她都没有说出“手套”的事……

马睿知道这是个值得考虑的提议，但还是显得十分顾虑：“楚黎的情况，适合再做这样的事吗？”

这时候就轮到张天泽说话了：“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回去跟金医生商量，出具可行性报告，不过你们得先给我们一个申请。”

马睿没说话，白瀚宇沉声道：“我们先把该办的事办了，需要楚黎出面的时候，我们会准备好所有材料和手续，提交申请。”

该讨论的事暂且告一段落，大家紧绷了一上午的脑子都需要放松，马睿揉着太阳穴离开了白瀚宇办公室放风去了，张天泽确定其走远了，“咔哒”一声锁上了白瀚宇办公室的门。

白瀚宇一愣：“干什么？工作时间不能锁门，你想让我写检查？”

张天泽挑了挑眉：“就几句话，你先别忙了。”

白瀚宇放下材料好整以暇靠在椅背上：“你最好有事儿。”

张天泽一个滑步坐回椅子上，指了指桌子上白瀚宇喝了一半的咖啡：“又是楚黎买的？”

白瀚宇：“我买的谢谢。”

张天泽满脸不信：“你不是总说这种咖啡是资产阶级的腐朽产物不如速溶的好喝吗？”

白瀚宇“嘶”了一声：“不是，你到底要说什么？”

张天泽眯起眼睛：“老实交代，楚黎是不是那什么你呢……”

白瀚宇直来直去的脑子有点卡壳，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呢：“什么？”

张天泽无语，干脆挑明了：“她是不是追你呢？”

白瀚宇愣了足足有十几秒，他瞪着张天泽，满脸写着你没事儿吧，张天泽面上露出了颇为无语的神色：“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大哥，人家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了，你还不知道？怪不得单到现在。”

白瀚宇简直快要郁闷死了，这玩意儿明明就是他花的钱，莫名其妙被楚黎坑了一把倒欠了四十多也就罢了，楚黎还把他给拉黑了。

拉黑了！他居然因为四十多块钱被楚黎拉黑了！！！

不对，白瀚宇发现自己意识跑偏，忙将思绪拉了回来，现在明明就是他花了钱，还被这人怀疑，还跟自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难怪这家伙要锁门。

白瀚宇正色：“这话咱俩随便说说也就罢了，你别出去乱说，我可以不要面子，但楚黎是个女孩子，这种事不能瞎说。”

张天泽想说，大哥，你快出去看看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儿了，不过张天泽没多嘴。

他觉得白瀚宇这种脑子一根筋的傻狗，应该自己翻越傻狗的傻脑子壁垒，这是他该受的苦。

张天泽微笑起身：“哦，那谢谢你的咖啡，我先走了。”

白瀚宇颇为严肃叮嘱道：“出去千万别乱说！”

张天泽拧开办公室门上的锁时，想到了他与白瀚宇这么多年的交情，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补充道：“好奇怪啊，你不在医院，楚黎怎么从不给我点东西喝呢？奇怪啊，真的好奇怪。”

白瀚宇：“……”

回医院的路上，唐芸特意绕路去了趟商场，自从她跟楚黎搬来北市去商场添置新的日用家居后，就再没有跟楚黎一起逛过街了，很多东西都是快递外卖解决，这段时间楚黎住院，她回家拿换洗衣物发现，楚黎的衣物不多，款式简单全是简单的黑白灰，她想给楚黎添些新衣服。

楚黎面上伤痕还没好全，戴着口罩墨镜跟在唐芸身侧显得很是雀跃，唐芸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样的女儿了，她一边打量着周围店铺，一边心下思考着要给楚黎置办什么风格的新衣，楚黎很小的时候，唐芸跟楚文斌出门逛街，会特意研究怎么打扮女儿，趁楚黎还小没有自我意识，变着花样将楚黎当做洋娃娃可劲儿的造，后来楚黎长大了，便再没有这样的机会。

一家颜色明亮款式新颖的店铺吸引了唐芸的注意，她转身正准备拉楚黎的时候，却见楚黎站在刚刚路过的一家男士服装店顿住了脚步，玻璃橱窗里身着黑色大衣的模特似是吸引了楚黎的目光。

唐芸：“想买这个？”

楚黎毫不掩饰面上的欣喜点点头：“嗯，我想买。”

一个跟楚黎关系好到可以送衣服的男性，唐芸想不到其他人，她心中虽讶异，面上却不显，她不想过多干预楚黎的人际关系问题：“那我们进去看看，也许会有更合适的。”

白警官总是来去匆匆，忙起来糙汉一个，唐芸觉得这种需要定期打理熨烫的毛呢大衣可能不太适合，楚黎却仿佛打定了主意就看上了这件外套，询问了下尺码材质，转过头看向唐芸：“妈妈，你觉得张医生穿这个，可以的吧？”

唐芸：“啊？？？”

唐芸内心只觉五马奔腾而过，她是错过了什么？张医生什么时候跟自己女儿关系这么近了？

楚黎全然没有意识到面色平静的唐芸心下是怎么样的乱七八糟，疑惑又道：“妈妈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唐芸怔愣回神：“啊……哦……你是要买给张医生吗？好像跟他的风格还挺搭的。”

楚黎的注意力全在大衣上：“那麻烦帮我包起来吧，对了，你们这边可以稍微帮我打包的好看一点吗？我买来送人的，谢谢。”

唐芸完全忘记了自己前几天亲自送去干洗店的那件好几处开裂，被雨水弄得乱七八糟的，张天泽的大衣。

傍晚时分，母女二人在商场吃了顿火锅，拎着大包小包先回了趟家，洗漱整理过后，楚黎拎着那个包装精致的礼盒正准备往外走，唐芸轻咳一声提醒道：“安安，你问问张医生在不在，要不要给他带点水果蛋糕什么的，对了，还有你霍阿姨送来的点心礼盒什么的，要不要给他带点儿？”

楚黎想了想，给母亲的突然提议找到了理由，张天泽是自己的主治医生，给医生送点小东西表示一点心意，也是应该的，不过霍小雅的东西太过名贵，拿过去会不会被人误会张医生收礼呢？

楚黎犹豫了一下：“嗯……要不我切点新鲜水果吧，张医生明白咱们的心意就行，别的就先算了，万一给张医生惹麻烦就不好了。”

唐芸意味深长点了点头：“嗯，亲自动手的礼物确实更好，那你去切吧，我等你。”

之前楚黎住院的时候，唐芸也会带些水果沙拉去医院分给张医生他们，每次都是唐芸亲力亲为亲自下厨做的，突然被安排到工作的楚黎很是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乖乖放下礼盒钻进厨房切水果去了。

唐芸瞥了眼桌上的礼盒，立时被礼盒里露出一个小角的白色卡片吸引了注意，楚黎还写了卡片，这礼物送的，果然是满满的心意，唐芸忍住了想要一窥卡片真容的好奇，掏出手机给张天泽发了条信息“张医生，今天晚上是你值班吧？”

张天泽大约在忙，没回消息，片刻后，唐芸又发来条消息过去：“我女儿最近麻烦你照顾，很感谢你。”

片刻后，跟金丽萍一起确定完楚黎后续治疗进度的张天泽走出会议室，盯着这两条消息，一头雾水回了条消息：“您太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晚上我在的，您跟楚黎如果有事可以直接来办公室找我。”

唐芸在这条与往日没什么差别的信息里嗅到了“特别的意思”，她满意回了句好的，收起手机，将礼盒上垂下来的丝带绑成了个蝴蝶结。

入夜前，楚黎回到了医院，唐芸刚收拾东西安顿好楚黎换上住院服，张天泽就来查房了，张天泽还没来得及跟唐芸打招呼，便见唐芸拎起了桌上水壶腾一下站了起来：“你们聊，我去接点水。”

楚黎疑道：“妈妈，这壶里有水，我刚看过。”

唐芸正色：“这壶保温不好，我去重新接点水，你们先聊，不用管我。”

在楚黎疑惑的目光目送下，唐芸匆匆离开了病房，张天泽虽觉得奇怪但没有多说什么，同往常一样简单检查了下楚黎的身体情况，嘱咐了几句，又将明天的诊疗安排与楚黎一一核对，唐芸竟是还没有回来，张天泽将明天的诊疗安排单放在床头柜：“你妈回来让她看看，明天到点儿护士会来叫你们。”

“张医生，等一下！”楚黎从柜子里拎出了那个礼盒：“这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