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瑞来到夏怡洋的病房,她正好醒来,欧阳瑞忙几个箭步上前,温柔地问:“你醒了,渴不渴?饿不饿?我给你削个苹果,好不好?”
“阿瑞,你怎么了?”水眸落在他刚毅的下巴上,那里还有紧绷的怒气。
“没事。”知道自己情绪瞒不过夏怡洋,只能避重就轻。
“阿瑞,你不要总是在乎我的情绪。我真的没事,我想知道你的困难。也许,我帮不上忙,但我还有一双耳朵,可以听听你的苦衷。阿瑞,别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好吗?”夏怡洋温柔地问。
夏怡洋的话熨烫了欧阳瑞的心,激起更加怜爱的涟漪。
俯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声音温柔得可以掐出水来:“小傻瓜,别想太多。你只要好好休息就好了,我会尽快找桑桑拿到解药的。”
既然欧阳瑞不肯说,夏怡洋也不勉强。
她不想在他心头再洒一把盐,她的目的是想让他放松,而不是增加他的负担。
夏怡洋躺好,欧阳瑞拿来一颗苹果认认真真削了起来。
他削的苹果皮没有断,动作又快又优美,如同一幅流动的画,赏心悦目。
突然,夏怡洋眼露惊讶,仰起头一把抓住欧阳瑞握水果刀的手。
觉察出她的异样,欧阳瑞担忧地问:“怎么了?”
不知哪来的力气,夏怡洋一把夺过欧阳瑞手上的水果刀。
欧阳瑞震惊万分:“怡洋……”
他不敢去回夺,深怕她的手被割伤。
夏怡洋只是用刀的反光照着自己,看清自己的样子。
看出了她的动机,欧阳瑞心一颤:“怡洋,你别在意,这只是毒素堆积在体内,等解了毒就好了。来,把刀给我,等下划伤自己就不好了。”
欧阳瑞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拿她手上的水果刀,夏怡洋没有反抗,顺从松了手。
欧阳瑞长长松了一口气,将水果刀搁在远处,放在夏怡洋拿不到的地方。
转过身,就见夏怡洋已经拉高了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你先出去吧,我困了,想睡觉。”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怡洋,你别这样,这只是暂时的,会好的。”欧阳瑞为自己的粗心懊悔不已,他已经命人把所有镜子一类的东西全收起来了,包括会反光的器具却独独忘了水果刀。
“你先出去。”夏怡洋再度开口,声音闷闷的,带了一丝沙哑。
“怡洋,我们好不容易才重逢,你愿意为这一点小事跟我分开吗?”欧阳瑞无奈又不舍,他能理解她的不好受,但不知道她为何执意要自己出去。
“对不起,请让我一个人静静。”夏怡洋再度哀求,她还未能自刚刚的震撼里回过神来。
他怎么能面对这么一张恐怖的脸,还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她?
天啊,他还深情款款吻了她。
她自己见到那张脸差点儿没被吓死,他竟能若无其事。
夏怡洋越想越自责,偌大的病房里连一面镜子都没有,她怎么就没起疑呢?
她顶着这副鬼样子跟欧阳瑞相处了两天,还一丝自觉都没有?
夏怡洋陷入自我怀疑的迷沼里无法自拔,欧阳瑞很焦急,但他不敢强硬去掀开她的被子。
一则是怕她自尊受伤,二是她的身体还很虚弱,经不起这样的拉扯。还有他若强硬,必会引起她的反弹,到时候局面难以收拾。
欧阳瑞无奈站了起来:“好,我先离开。只是,怡洋你要答应我,别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你会缺氧的。”
她原本内脏就受损,无法顺畅呼吸,加重了器官的负担。她的毒还没有解,万一发作,不堪设想。
纵然十分不舍和担心,欧阳瑞还是后退着离开了房间。
中了桑桑的毒后,夏怡洋觉得自己的感官已经不似之前那么灵敏了。
她不能确定欧阳瑞是否已经离开,虽然她听到了脚步和关门声。
又等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夏怡洋才拉下被子,露出眼睛和鼻子。环顾了一圈,直到确定欧阳瑞真的出去了,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掀开被子,坐直身子,一脚慢慢踩在地。
这两天她都没有自己下床,她还很虚弱。欧阳瑞不肯让她自己走动半步,就连上洗手间,也是他抱着她去的。
他如此周到细心,她真的很感动。
可是,现在想起俊美无俦的他竟抱着一个脸色黑紫的女孩,她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实在是忍受不了自己用这副尊容面对欧阳瑞,她心疼他。
更令她心疼的是,他竟然没有让自己感觉到一点点异常。
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如此的深情厚爱?
慢慢站稳了身子,夏怡洋往洗手间走去。
她走得很慢很小心,因为她真的很虚弱。而且,她还不想死。她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里出来,重回心爱的男人身边。
体内的毒没有夺走她的性命,她是不会作贱自己的。
经历了这么磨难,她无数次在鬼门关徘徊。
她比任何人都珍惜生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切。
但她真的一时间接受不了,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欧阳瑞。
终于走到了洗手间,偌大的空间竟没有一面镜子。当时阿瑞告诉她,镜子被下人不小心打碎了,还来不及装,她也信了。
欧阳家是什么地方?
e国的顶级豪门,这里的女佣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
她们怎么可能会打碎挂在墙上的镜子呢?还有更重要的是,不可能两天都来装新的。
其实,阿瑞的谎言并不高明,可以说漏洞百出。而她竟就这么信了,可是,她有什么理由不信呢?
他对她那么好,无微不至,温柔深情。每次看她,眼底都是深浓的爱。
找了一圈,夏怡洋还是找不到一样可以看看自己样子的东西。
欧阳瑞为了照顾她的感受,可真是煞费苦心。
只是,他越这样,她越自责和内疚。
认识以来,她从没有让他省心过,一直拖累着他。
可是,怎么办呢?
她还是舍不得他,想要生生世世跟他在一起。抚平他眉间的皱褶,让他唇角一直噙着温柔的笑。
他笑起来是那样醉人,溺人的温柔,她好想一辈子都沉醉其中不要醒来。
虚弱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没过一会儿,夏怡洋就气喘吁吁,跌坐在马桶上。
突然,开门声传来,紧接着欧阳瑞焦虑的惊呼响起。
“怡洋,怡洋……”
见夏怡洋不在床上,欧阳瑞急得不行,在房间各处乱转。春寒料峭的天气,他竟出了一身汗,瞬间感觉灵魂又缺了一角。
在看到她坐在马桶上后,欧阳瑞急奔了进去,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怡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短暂的错愕后,夏怡洋尖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脸:“你答应过的,不进来。”
欧阳瑞坚定地取下夏怡洋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里。
夏怡洋的力气不如他,可要她以这副尊容面对他,真的比要了她的命还要令她难受。
她只能将头垂下,埋入胸前,装成一只鸵鸟。
欧阳瑞进一步逼她,用双手捧起她的脸,用了此力气,在不弄疼她的情况下,要她看着他的眼睛:“怡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你知道吗?只要是你,我就很开心。”
夏怡洋拼命想摇头,挣开欧阳瑞的禁锢。
这一次欧阳瑞十分坚持,不止不让她逃避,还托住她的下巴,让她必须正视他:“怡洋,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眼中的你丑吗?”
欧阳瑞的声音极富磁性,温柔又低沉,如同雨中响起的大提琴,让人无法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