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瑞的声音极富蛊惑力,不知不觉间夏怡洋忍不住抬头望去。
在他黑曜石般的眼瞳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并不恐怖,也不丑。只是生了病,有些憔悴,更加惹人怜爱。
他眼底的温柔将她团团包围,他对她没有一丝丝嫌弃,有的只是无尽的温柔和怜惜。
“怡洋,你看到了吗?你一点都不丑,我爱的是你的心,你的灵魂。不管你现在或将来变成什么样子,都影响不了我对你的感情。如果我是个注重外貌的肤浅男人,也不配你为我经历这么多。”欧阳瑞声音很温柔,却十分坚定。
一字一句,深入夏怡洋骨髓。
“阿瑞。”情不自禁唤了他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那么完美,那么温柔。自己这么平凡,这么普通,或许真的是自己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今生才能遇见她。
“我在。”欧阳瑞应了声,倾身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怡洋,如果我有一天变老了,变丑了,你会嫌弃我吗?”欧阳瑞问。
“当然不会。”夏怡洋答得十分干脆,语气里还有一丝隐隐的埋怨。
四目相对,欧阳瑞眼底荡起柔光,夏怡洋懂了。
爱是相互的,他现在的心情同她一样。
如果有一天角色互换,她也是不会嫌弃他的。
他们是夫妻,是要相守一辈子的。
他们都会变老变丑,变成自己都无法接受的样子,但他们永远都不会嫌弃对方。
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经的过程,他们要相依相伴,相互扶持,一起走向人生的尽头。
欧阳瑞手滑到她肩上,倾身吻她。
夏怡洋侧过头,不让他吻。
道理她懂,但她一时间真的还是接受不了。
知道夏怡洋还没有走出心魔,欧阳瑞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怡洋,我爱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在我心目中都是最美的样子。不要拒绝我,好吗?”
欧阳瑞的哀求扯痛了夏怡洋的心,她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也知道自己只是中毒了,不应该这么矫情,这么介意。
可要她这副鬼样子接受欧阳瑞的吻,她真的办不到。
光是想想就辣眼睛,她不知道欧阳瑞怎么吻得下去。
“对不起,阿瑞,你不要逼我,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夏怡洋低低的哀求。
“好。”欧阳瑞答应得很爽快,他只想让她知道他的真心。
“你该吃东西了,我抱你出去。”欧阳瑞弯腰抱起了她,这下子夏怡洋没有拒绝,愧疚地偎进他怀里。
小心翼翼如抱着易碎的珍宝,将夏怡洋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以免她着凉,欧阳瑞拍了拍她的肩:“我去去就回来。”
欧阳瑞每一点细微的体贴都令她好感动,他知道她此时不想见人,便亲自去端食物,不让她在外人面前难堪。
看着那抹高大欣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夏怡洋眼眶渐渐泛红,湿润。
欧阳瑞刚刚出去,庄遥进来了,本能反应,夏怡洋又想缩回被子里将自己埋起来。
“怡洋,我是医生,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再说,你是中了毒才会变成这样的,我比谁都懂你的痛苦。”庄遥说着,在夏怡洋床边坐下。
“干妈。”轻轻唤了句,夏怡洋泪如雨大:“我会不会一直这个样子?”
容貌是女孩子的第二生命,有时会排名第一。
“不会的,傻孩子,你只是中毒,肾脏的毒素排不出来,造成了脸色发黑,在这临床上很常见的。不必这么担心,也不用觉得恐慌或不好意思。等解了毒,会慢慢好的。怡洋,你记住,你是被人迫害中了毒。”庄遥最后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特意强调。
夏怡洋垂下长睫,她知道,她懂,就是接受不了。
庄遥也不逼她,她就是怕她接受不了,才让阿瑞不要让她看到的。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还是她做得不够好。
如果不是她非要救桑桑,让她有了讨价还价的资本。
怡洋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而且,现在桑桑提出了过分的要求,激怒了阿瑞。
他们一天谈不拢,很可能耽误怡洋的病情。
她身体越来越虚弱,已经拖不起了。
其实,一开始就是怡洋用强大的意志战胜了一切。
庄遥抓起夏怡洋的手替她把脉,脸色渐渐凝重,越来越不好看。
觉察到庄遥的沉重,夏怡洋忍不住问:“干妈,是不是我的身体出什么状况了?”
“没有,没有,一切正常。”庄遥忙收敛心神,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只是,为时已晚。
夏怡洋不傻,恰恰相反,她特别敏感。
“干妈,你不要骗我了,你不擅长说谎。我也没你想的那样傻。”夏怡洋很无奈,难道,她在他们眼中真那么脆弱吗?
连她身体的真实状况都不告诉她,她从小就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毫不夸张地说,她在鬼门关也绕了好几圈了。还有什么是她接受不了的呢?
她只想知道真相,以便安排接下来的时光。
而不是一直躲在别人为她撑起来的遮阳伞下,假装现世安稳。
“怡洋,你真的想多了,我没有骗你。只是,桑桑提出了一个很过分的要求,阿瑞还不肯答应与她交换。不过,我相信阿瑞会同意了。毕竟,没有什么比你的命重要。”庄遥安慰着夏怡洋,她确实诊断出来了,她的毒有扩散的迹象。
若再没有解药,一旦毒侵入心脉,就算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
“什么要求?”夏怡洋好奇,桑桑究竟提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要求,让欧阳瑞连她的生死都不顾。
她相信现在但凡有一丝丝希望,阿瑞都不会放弃。
若不是碰到了原则性很强的问题,阿瑞不会不答应。
庄遥看了夏怡洋一眼,犹豫后还是说了:“她要亲手杀了萧山。”
夏怡洋大惊,在废弃工厂里,作为人质的她确实听到了一些内幕。可有些细节,她不是很了解。
她记起来了,桑桑确实想杀了萧山,她要夺权。
可是,阿瑞为什么不答应?
他宁可拿她的命去冒险,这一点十分令人震惊。
“干妈,你们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夏怡洋百思不得其解。
庄遥摇了摇头:“我们现在没必要再隐瞒你什么了。”
夏怡洋不信,一双灵动的水眸在庄遥脸上流转,希望从中看到更多的讯息。
可庄遥的表情坦然极了,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就在此时,欧阳瑞去而复返,手上提了一个保温瓶。
见到庄遥也在,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将保温瓶放在桌子上,盛了一碗香甜软糯的红豆桂圆粥,走到夏怡洋身边:“吃点东西吧。”
庄遥忙站起来,将位置让给欧阳瑞。
欧阳瑞也不客气,在夏怡洋面前坐下,舀起一勺粥吹凉,递到夏怡洋唇边。
想到自己恐怖的脸色,夏怡洋实在无法心安理得享受欧阳瑞的服侍。
双遥撑着床,就要自己站起来:“阿瑞,我自己来吧。”
欧阳瑞沉着一张俊脸,拿在两个枕头垫在夏怡洋身下,让她半仰躺着,执意喂他。
“阿瑞……”夏怡洋声音里多了一抹哀求,可欧阳瑞却不答应她,执意喂她。
最后还是夏怡洋妥协了,她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自己好,看都看了,事到如今再逃避,是不是显得太矫情。
欧阳瑞喂得仔细,夏怡洋吃得苦涩。
两种心情在空气中流转,庄遥看了,心里也不好受。
悄悄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