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一句话击碎了庄遥的努力,脸色霎时变得僵硬,可她什么都不能说。
突然,感觉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她一心维护她,不惜得罪欧阳瑞。桑桑却不信任她,一直在作死。
庄遥暗自一叹,看来她确实做了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保证不杀你?”欧阳瑞淡淡的问,却语气里的冰寒仍令人不寒而栗。
“不,保证帮我杀了萧山。”桑桑话锋一转,露出她私心的一面。
桑桑的条件连欧阳瑞都想不到,是他对人性险恶自私的一面还不够了解吗?
“为什么?”欧阳瑞冰冷的眸子落在她脸上,仿佛要看出她这损人不利己背后的目的。
不,其实这不难理解。
桑桑在废弃工厂里就说过,她要取而代之。
在他们的世界里,一山不容二虎。只有除掉了萧山,她才可以名正言顺。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到了现在她还想权力和报复。
她说她爱萧山,却要置他于死地。
这样的爱自私得令人发指。
桑桑看不懂欧阳瑞的想法,思考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他不会放过我的。”
“所以,你为了自己能活就要杀了他?”欧阳瑞问,他深感这个逻辑太可笑,但他也知道,桑桑一直活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
她不相信任何人,更不会对谁真心付出。
“就算是吧。”桑桑不想解释太多,她知道欧阳瑞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其实,没有经历过她的痛苦的人,没人会理解。
如果连性命都顾不了,她拿什么去谈爱?
爱情对他们太奢侈了,就像天上的星星般遥不可及,偏偏她还对此有了奢望。
渴望温暖,向往美好是人的本能。
呵呵……
她强求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现在要付出代价了。
“欧阳瑞,反正你也不会放过他,我们现在目标是相同的。为什么不合作呢?成全了我,你也没有损失,何乐而不为?”桑桑唇角上扬,弯出浅浅的笑,看上去很讽刺。
欧阳瑞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沉默着。
确实,杀了萧山是他要做的事。他大可以答应她,毕竟,他们的目的相同。
只是,桑桑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心里莫名不舒服。
庄遥在一旁插不了嘴,她不明白桑桑为何要特意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应该很清楚,即使她不说,欧阳瑞也没有放过萧山的打算。
太多太多的谜面接踵而至,感觉桑桑的要求不似表面说的这么简单。
“成交。”最终欧阳瑞答应了。
“欧阳瑞,你不会出尔反尔吧?”他答应了,她又不是特别相信。
这就是她们这种人的悲哀,永远对人性缺少信任。
“我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欧阳瑞问,声音没有起伏,可庄遥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里已经隐含了怒气。
“让我亲自动手。”桑桑又提起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这下子连庄遥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为什么?”问话的人是庄遥。
“很简单,我不相信任何人。让我亲自动手,我就交出你要的东西。”桑桑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眼底邪恶的光芒也越来越重。
欧阳瑞与庄遥对视一眼,在彼此眼底看到了不或置信。
其实,从价值观来看,欧阳瑞和庄遥的三观是一致的。如今对庄遥这种扭曲人生观的做法,实在是无法苟同。
“好。”最后欧阳瑞同意了,不管她要耍什么花样,他都奉陪到底。
“先把解药给我。”欧阳瑞声音凝重,不容人置疑。
桑桑不同意了:“我要先杀了萧山。”
欧阳瑞似乎有些明白了桑桑的用意,杀了萧山,就没有人知道他妈妈的下落了。到时她可以反制他们,勒住他们的咽喉,予取予求。
“先给解药,这件事没得谈。”欧阳瑞霸道下了定论。
在这个问题上,欧阳瑞态度十分明确。
桑桑又不想这么被动,她现在等于是俎板上的鱼肉。
若没了解药这张手中的王牌,她用什么去克制欧阳瑞。
桑桑抿唇不语,欧阳瑞眼中的杀气越来越重。
真的,若不是怡洋的命还在她手上,他必会杀了她。
“欧阳瑞,不能便宜都让你占了。”桑桑仍不肯退让一步。
欧阳瑞转身就要走,桑桑补充了一句:“夏怡洋拖不了多久了,毒已经入侵她的五脏六腑。欧阳瑞,我劝你快点决定。”
怒气和慌乱同时升起,占据着欧阳瑞的神经。
突然,一个箭步来到桑桑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冷冷警告:“要是怡洋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后悔出娘胎。”
桑桑面无惧色,唇角甚至挂上了浅淡的笑:“你杀了我吧,反正有夏怡洋陪葬,我也不亏。”
被桑桑这么一激,欧阳瑞眼底的杀气越来越浓,嗜血的赤红在眼底漫延。
庄遥很怕欧阳瑞一怒之下,就这么掐死桑桑。她想去劝又不敢,她知道欧阳瑞对她现在的做法不满,她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激怒他,促使他下狠手。
当然,怡洋的命还在桑桑手上,她相信阿瑞就算再生气,也会留有余地。
明知欧阳瑞不会真的对桑桑怎样,庄遥一颗心还是揪扯了起来。
欧阳瑞手上用力,桑桑呼吸困难,面色发紫。
庄遥心又悬了起来,但她一直强迫自己,不要插手。
桑桑也十分倔强,她知道这是她和欧阳瑞的博弈,谁先妥协,谁就输了。
四目相对,处于弱势的桑桑半分不示弱。
她若现在受不了威胁,等她手上没了筹码,就只能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桑桑越是不妥协,欧阳瑞掐得越重。
肺里的氧气越来越少,原本就十分虚弱的桑桑连挣扎之力都没有。
是的,她现在在赌命。
更是赌欧阳瑞对夏怡洋的在乎程度,她一定要赢。
赢了这一局,她才有继续谈判的资本。
输了的话,她也不亏。
虽然想活,但像他们这种亡命之徒,必须将生死置之度外。
活一天都是赚的,如果不行就拿命去搏。
桑桑开始在翻白眼,庄遥怕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
忍不住说了句:“阿瑞,你别这样,我们再想想办法。”
抬头看了庄遥一眼,欧阳瑞眼底的赤红没有散去,却多一抹庄遥看不懂的复杂。
就在桑桑真的快要没命了的时候,欧阳瑞才松开手。
氧气一下涌入肺里,桑桑忍不住激烈咳嗽了起来。
止不住的咳扯动了伤口,包扎好的伤口裂开,浸出血来。
知道欧阳瑞正在气头上,庄遥不敢去帮桑桑。
她刚刚在欧阳瑞身上看到了不同以往的戾气,万一他克制不住自己,真的会杀了她。
一松开桑桑,欧阳瑞就大步离开。
庄遥忙倒了一杯水:“喝点水吧,你会舒服一点。”
喝了水,桑桑满脸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我身上的玉佩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
庄遥的所做所为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更重要的是,她不是装的。
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她本身就受过训练,是一名出名的演员。她不认为庄遥的演技已经如火纯青到可以让她找不到破绽的地步。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庄遥是真心在担心她。
除了庄遥一直紧张的玉佩外,她找不到自己与她有关的任何联系。
被看破,并不意外,毕竟她的表现连自己都嫌弃。
只是,她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更回答不了她任何问题。
庄遥拿来消毒器具,拆开桑桑手臂上的纱布给她重新上药,包扎。
桑桑企图从她的神色里看出自己要的讯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