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请你坦白把一切都告诉我,是不是有能力面对面报仇,还是利用别人,都应该由我决定。”欧阳瑞做最后一次努力。
“不行,这次你必须听我的。你可以不喜欢宋晚情,也可以先娶了她再离婚。但现在你必须照我的话去做。”白宇哲一改刚刚的平和,开始变得强势。
欧阳瑞心好累,不想再与白宇哲争辩,大步离开。
可他一打开门就被保镖团团围住,保镖首领恭敬垂首而立,可那阵仗分明是想将他绑回去。
欧阳瑞一言不发,直接要动手。
保镖首领先带着一叠照片递到他面前,只瞄一眼,欧阳瑞就心神俱碎。
上面全是夏怡洋,她被绑着,她被烤打,她被钉在十字架上,四肢都在流血……每一张照片都深深震撼着欧阳瑞的心,挑衅他的自制力。
看到最后,欧阳瑞眼底染上腥红,越来越阴冷:“她在哪里?”
白宇哲并不畏惧他的怒气,淡淡地说:“只要你听从我的安排,她就会平安无事。”
“她在哪里?”欧阳瑞爆出狂吼。
这次换白宇哲先行离开,好几次欧阳瑞都快克制不了内心的冲动,想抓住白宇哲问个清楚。
可他是他舅舅,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舅舅,他下不了手。
天,彻底黑了,山顶的风很冷,欧阳瑞却一点都感觉不到。
愣愣站着,手里紧紧握着照片,灵魂在嘶吼。
欧阳瑞没有回白园,亦没有再进别墅,就在山顶吹了一夜寒风。
翌日,当保镖首领顾铭找到他时,他全身滚烫,高烧不退。
顾铭忙将他送回白园,白宇哲一听脸都绿了。
没想到他竟为了反抗自己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不,他在用这种方式拒绝去宋家提亲。
白宇哲唇角一寸寸上扬,弯出残忍的弧度。
纯黑色的西装衬得白宇哲优雅不凡,成熟稳重,又有一股淡淡的忧伤在举手投足间流淌。
欧阳瑞高烧将近四十度,迷迷糊糊,但他没有睡着,意识仍然清醒。
白宇哲静静站在他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你真的不去宋家提亲?”
欧阳瑞没有理他,将头别到一边,闭上眼睛。
高烧中的他极不舒服,人也很烦躁,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脾气,朝白宇哲挥出拳头。
“我昨天下午答应过曲若兰,今天会带你过去,看来,我要对她食言了。”白宇哲语调平静,没有太多起伏。
欧阳瑞始终不理他,任凭他一个人自言自语演独角戏。
突然,顾铭一声惊叫响起:“先生,你……我马上去叫医生。”
白宇哲斥责了他一句:“嚷嚷什么,我这不还没有死吗?”
“可是,先生,你这样流血是不行的。”顾铭满脸惊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因为伤口是白宇哲自己割的,他现在手上还拿着那把折叠式的水果刀。
“你放心,该给你的工资一分都不会少。”白宇哲缓缓在椅子上坐下,又在手指上割了三道口子,血,一滴滴落在地毯上,斑斑殷红,触目惊心,宛如一片盛开的彼岸花。
“先生,你快住手啊。”顾铭快急疯了,但白宇哲手上有刀,他不敢轻举妄动。
欧阳瑞越听越不对劲,猛然弹坐起来,一双因高烧而混沌疲惫的眸子,绽出惊恐的红光:“你……”
白宇哲看着自己滴血的手指,唇角溢出残忍的笑:“你继续睡,我的死活与你无关。”
欧阳瑞瞪大双眸,看着白宇哲脸色越来越苍白,一颗心又惊又怒又痛,如被架在火上烤。
他懂了,这就是白宇哲说的,让他二选一。
娶宋晚情,还是要他的命?
惊闻白宇哲的惊人举动,白宁匆匆赶来,脚步踉跄得几次欲摔倒。
一见白宇哲一手拿刀,一手流血的情形,更是惊得魂飞魄散:“先生,你怎么能这么做?医生,医生,快给先生止血啊。”
白宁惊慌的喊叫传入每个人心底,医生匆忙赶来,可白宇哲不让他们靠近:“都不许过来。”
“先生,你不可以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你的血型特殊,我们的储备不足……先生,算我求你了,让医生先帮你止血吧。”白宁脸色比白宇哲还白。
不管白宁怎么哀求,白宇哲都不为所动。
他本来就体弱,前几天才病发过。如今每一滴血都是他生命精元,他消耗不起。
此时此刻的白宇哲真的在拿自己的命跟欧阳瑞赌,赌他对他的感情,赌他心硬的程度。
求不动白宇哲,白宁只能将目标转向欧阳瑞:“少爷,少爷,求求你,你就听先生一次吧。他也是没有办法,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少爷,我求你了。”
欧阳瑞脸部线条紧绷如弦,双目却不受控制,紧紧盯着白宇哲流血的手。
白宇哲唇角始终噙着一抹嘲弄的笑,不知是在嘲笑他,还是嘲笑自己。
诛心时刻,一秒万年。
白宇哲下定了决心,以命相搏。
欧阳瑞知道自己终究斗不过,他是他的舅舅,从小将他养大,对他恩重如山。哪怕他有别的企图,他都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我去。”欧阳瑞硬挤出这两个字。
白宁一听松了一口气,忙叫医生:“快点给先生止血,快。”
脸色已经白到透明的白宇哲却仍不肯包扎,双眸紧紧盯着欧阳瑞:“你是真心的吗?”
“是。”欧阳瑞掀被下床,高烧未退,身子微晃了下,可他没有迟疑,大步往外走。
欧阳瑞刚走到门口,白宇哲身子突然一歪,昏了过去。
白宁惊得魂飞魄散:“先生……先生……”
欧阳瑞缓缓回头,看了眼乱作一团的众人,眼中尽是疲惫。
就当是还白宇哲的养育之恩,这是他最后一次顺从。
……
看到一身正装,眸色冰冷却一脸不寻常潮红的欧阳瑞真的前来提亲,曲若兰惊呆了。
理智告诉她,欧阳瑞可能受人胁迫,不得不为。
否则,依他的个性恐怕此生再不会踏入宋家半步。
可是,感情上她喜忧参半,能够嫁给欧阳瑞是晚情从小的心愿,如今得偿所愿。身为妈妈,她没有道理阻止。
“阿瑞,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使你改变主意吗?”曲若兰问得小心翼翼,她希望欧阳瑞是真的心甘情愿,不然晚情不会幸福。
“伯母,过程很重要吗?结果令人满意最重要,不是吗?”欧阳瑞一贯的高冷,从态度上看,他不像求婚者,更似施恩者。
曲若兰沉默了,半晌才说:“这件事,我要跟老宋商量一下。”
欧阳瑞唇角弯出冷讥:“伯母,你这么做不是耍我吗?昨天早上你愿意用整个宋氏换我娶晚情,才一天的时间你就变卦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明知有诈。
宋晚情从楼梯上跑下来,喘着气:“瑞哥哥,你是真的吗?”
“……”面对宋晚情热切期待的眼,欧阳瑞竟说不出违心之语。
每个人都在逼他,他照做了,又都要质问他的诚意。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每个人都满意?
有人真正顾虑到他的感受?
欧阳瑞唇角一寸寸上扬,他想笑,想喊,想把一切都说出来。
然,他不能。
夏怡洋生死未卜,舅舅用命逼他,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突然,欧阳瑞就这么直挺挺往后倒去,宋晚情不顾一切往前冲:“瑞哥哥,瑞哥哥……”
趴在欧阳瑞身边,那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灵魂,宋晚情惊声狂吼:“医生,医生快来给瑞哥哥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