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瑞躺在宋家的客房里,手上吊着点滴。
看着高烧中昏迷不醒的欧阳瑞,宋晚情急得直掉泪。
从小到大,瑞哥哥的身体一直非常好,很少生病,他这次怎么能病得这么严重?
曲若兰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轻声安慰:“别担心,医生都说了,只要烧退了就没事了。”
“妈妈,我对不起瑞哥哥。”宋晚情非但没有得到安慰,反而泪落得更急更凶。
“傻孩子,别总把一切都往身上揽,你没那么大的能力。”她的泪掉得她心疼,从小到大她精心呵护着她,不让她受半点委曲。
未曾想,她才长大还要经历这么多坎坷和磨难。
哎,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直将她保护在羽翼之下,让她永远快乐无忧。
“不,妈妈,是我太自私了,我不该一直逼瑞哥哥娶我。其实,他喜欢的是夏怡洋。”纵然内心极度不愿意接受,但她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晚情,现在是个好机会,阿瑞亲自上门求亲,只要你点头就能如愿以偿。”曲若兰眼中绽出光芒,不管欧阳瑞是真心还是被迫,只要女儿可以得偿所愿,过程真的不重要。
宋晚情仰起头,看着母亲,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即被浓浓的悲伤取代:“妈妈……我不能。”
“为什么?嫁给阿瑞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晚情,别想太多,阿瑞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只要他答应了就不会亏待你。”曲若兰劝着,这也是他们一直坚持的原因。
他们清楚欧阳瑞的个性,他不会像些某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得到了再弃如敝履。只要他答应,就会信守诺言一辈子。
而且,他们也会在婚前制定条约来制衡他。
宋晚情转过身,美目不舍落在欧阳瑞脸上,从他高阔的额头,挺傲的鼻梁,再到性感的薄唇……她看得仔细而认真,要将他刻入心版。
其实,不用再细看,他的模样早已深入她灵魂,此生此世永不会忘记。
悄悄将柔荑伸入他滚烫的大掌里,宋晚情忍不住俯身靠在他胸前,悄悄感受着他的心跳。
这一刻她真的感到好幸福好满足,然,这样的时光终究是不属于她的,是她偷来的。
看着女儿一脸不舍却硬要割离的模样,曲若兰心很痛,也暗暗做了决定。
半晌宋晚情才从欧阳瑞怀里抬起头来,声音坚定:“妈妈,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不能嫁给瑞哥哥。”
说着,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曲若兰急急拉住她的手:“晚情,你这孩子,怎么在这时候犯糊涂了呢?你放心,阿瑞的人品,我们还是了解的,只要他娶了你,就不会在外面拈花惹草。还有,我们也不会让他欺负你的。晚情,这么好的机会,放弃了你会后悔的。”
知女莫若母,曲若兰知道宋晚情这一刻有多么不舍。
这个傻孩子啊,怎么就这么善良?
“妈妈,我比你们了解瑞哥哥,他会因为责任不辜负我,但他不会快乐。从小我就喜欢他,更希望他能快乐地和我一起。但如果我的快乐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我宁可自己痛苦。”宋晚情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如果她可以再自私一点,应该可以快乐一些。
“晚情……”正在曲若兰和宋晚情拉扯间,欧阳瑞幽幽醒来。
高烧使他的嘴唇干裂,起了一层白皮屑,原本犀利的黑眸染上血色,沉郁而疲惫。
“阿瑞,你醒了。”曲若兰率先看到,宋晚情一听本能转身,来不及拭去脸上的泪。
“瑞哥哥,你怎么样了?头还晕吗?渴不渴?我去叫医生吧。”宋晚情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欧阳瑞拉住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仍然滚烫,眉宇深锁,眼底是藏不住的疲惫。沙哑着声音问:“晚情,你愿意嫁给我吗?”
宋晚情一怔,万没料到欧阳瑞会在此时向她求婚,满脸不可置信的惊讶。
曲若兰喜忧参半,悄悄退了出去,替他们关上门。
“你不愿意?”欧阳瑞眉头皱得更深了,拧得宋晚情心抽痛了起来。
宋晚情控制不住泪落如雨,一个劲猛摇头。
刚刚迷迷糊糊间,欧阳瑞听到了她和曲若兰的对话。
对她的印象稍有改观,她并非不择手段,只是执念太深放不下。
其实,爱一个人并没有错,错的是不相爱。
强行咽下喉头的哽咽,宋晚情才开口:“瑞哥哥,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更期待做你的新娘。只是,你并不喜欢我,瑞哥哥,你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欧阳瑞喉头一涩,竟说不出话来。
他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因为有人拿命逼他,他不得不从。
“我勉强了自己,你就不愿意了吗?”欧阳瑞的反问,宋晚情回答不出来。
“瑞哥哥,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她真的可以接受他勉强自己的改变吗?
其实,妈妈说得对。
瑞哥哥是个极有责任心的男人,只要他答应了就会负责到底。
他不会亏待她,但会苛刻自己。
她愿意吗?
她可以这么自私吗?
“我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他不希望舅舅又在他面前自残一次,他更想救出夏怡洋。
“瑞哥哥……”宋晚情张大了嘴,半晌合不起来。
高烧未退,欧阳瑞浑身无力,只能借助着宋晚情的力量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冰冷的眸子仍看不出感情:“晚情,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你求婚,我给你三天时间,到时不管你给出怎样的答案,都将是我们最后的关系。”
他把决定权交给宋晚情,他不是他不做,若她不愿,他也不能强绑她进教堂。
……
欧阳瑞烧才退一点点就急着回白园,曲若兰也不好多留他,她还有很多话要单独跟晚情说。
欧阳瑞直奔白宇哲的房间,这次没人拦他,他顺利见到白宇哲。
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如同纸一般,躺在那一动不动,双眼紧闭。新鲜的血液顺着透明的软管源源不断输入他体内,可他仍无一丝起色。
欧阳瑞满心悲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他透不过气来。
“少爷,谢谢你。”白宁突然朝他深深一鞠躬,欧阳瑞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这次回来白园变化太大,尤其是白宁。
他都不敢相信他的话了。
欧阳瑞不理他,白宁也不在乎,直起身来:“替大小姐报仇一直是先生的执念,以前他怕你为难,没有太激进。可现在先生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等不起了。少爷,你要恨就恨我吧。”
“恨你?”欧阳瑞冷冷反问:“你能全权代表舅舅吗?”
白宁脸色一白,掠过一丝难堪:“我没有资格。但少爷需要一个发泄怨恨的对象,就请把我当成那个人吧。不要毁坏先生在你心目中的形象,算我求你了。”
“宁伯,你还和从前一样吗?”欧阳瑞的问话如刀割过白宁的心,痛彻心扉。
“当然。”白宁低下了头。
“好,那请你坦白告诉我,舅舅到底想做什么?我妈妈究竟是生是死?凶手是谁?”欧阳瑞每抛出一个问题,白宁就后退一步,将腰弯得更低了些。
“对不起,少爷,这些还是等先生醒了,你再问他吧。”白宁的姿态十分谦卑,欧阳瑞心底破了一个大洞,极寒的风灌入,流至他周身四肢百骸。
“夏怡洋在哪里?”欧阳瑞问出最后一个回答,也是他给白宁的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