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宇哲真诚的表情上,曲若兰看不出另外的深意。
可是,她了解欧阳瑞。
他早上发了那么大的火,怎么可能下午就改变?这一定是白宇哲自作主张。
想通了这点,曲若兰幽幽叹了一口气:“孩子们的幸福就由他们自己的选择吧,我们不宜管太多。”
“我知道阿瑞的个性太冷淡,也不会说话,但他对晚情是有感情的。嫂夫人,你了解阿瑞,只要他不愿意做的事,就算十头牛都拉不回。在这特殊的时期,我不会拿晚情的终身幸福开玩笑的。”白宇哲微微倾身,流露出几分真诚的急迫。
“你是说,阿瑞同意娶晚情?”曲若兰不信,但她希望欧阳瑞能改变主意。
想法很矛盾,却是她当母亲的心情。
“当然。”白宇哲更加真诚点头。
曲若兰笑了,笑容里满是苦涩:“宇哲,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你不用再逼阿瑞了。强扭的瓜不甜,我打算带晚情去国外散散心,换个环境,或许她能想通。”
“嫂夫人,你怎么就一直不肯相信我呢?要不我回去让阿瑞亲自来跟你说。”白宇哲脸上有着被人误解的急迫。
这下子曲若兰心底涌入了几分希冀,问得小心翼翼:“阿瑞怎么会轻易改变主意?”
白宇哲假意不知道曲若兰昨晚算计欧阳瑞的事,满脸疑惑反问:“嫂夫人什么时候问过阿瑞?”
曲若兰拿着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用于掩饰嘴角的尴尬。
“老宋,之前找过你,不是吗?”曲若兰总觉得此时求亲不附和欧阳瑞的作风,再者,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长辈提亲只是走个过场。
如果欧阳瑞真有诚意,就应该向晚情正式求婚,而非让白宇哲出面。
她并不傻,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白宇哲的安排。
心却生出两个意见相左的小人,一个说,既然白宇哲敢亲自登门就有办法说服欧阳瑞,这与她昨晚的初衷是一致的。
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怎样并不重要。
另一个声音又说,欧阳瑞表现得这么不屑,强行逼他,或许晚情能一时得偿所愿,但往后余生未必能幸福。
曲若兰陷入两难,白宇哲并不着急,任由她激烈挣扎。
他知道她爱女如狂,迟早会答应的。
过了半晌,曲若兰才说:“我和老宋确实都希望我们两家能亲上加亲,只是,感情的事如人饮水,我们不能全权替孩子们做主。如果阿瑞真有诚意,就让他来宋家一趟,亲自说清楚。”
白宇哲站起来,扣住了西装的衣扣,微微欠了欠身:“嫂夫人说的是,今天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我明天再带阿瑞亲自登门拜访。”
“我先走了,嫂夫人留步。”说完,白宇哲转身出了宋家。
曲若兰愣在原地许久,眉头深锁。
她昨晚用了那样的手段,欧阳瑞现在肯定还在怨恨她。怎么可能想通而让白宇哲登门求亲?
而且,白宇哲最近的做法让人猜不透,总是自相矛盾。
刘彩霞悄悄走到曲若兰身边:“夫人,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小姐?”
“先别说让晚情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昨晚已经害了她一回了,哎……”曲若兰转身看向楼梯。
“夫人,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的馊主意。”刘彩霞垂下了头。
“你也是为了晚情好,也是我同意的,不关你的事。幸好晚情阻止了我们,不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更加复杂难解,当不成朋友,还有可能变成仇人。”想想昨晚的自己,曲若兰都觉得不可思议。
别人陷害她女儿,她恨不能将对方撕碎。
她偏偏差点儿做了同样的事,虽说是刘彩霞出的主意,但她没有多少犹豫就同意了,究竟是关心则乱,还是鬼迷心窍?
……
白宇哲回到白园,直接问保镖:“少爷回来了吗?”
“还没回来。”保镖恭敬回答。
白宇哲没有再多问,回到自己的房间,直接拨打保镖首领的电话:“少爷在哪里?”
“他进了山顶别墅就一直没有出来。”电话里风呼呼刮着,吹得保镖首领的声音断断续续。
白宇哲没有再问,兀自挂了电话。
山顶别墅,那是放姐姐遗物的地方。
他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最近生活一团糟,倒是好久没去了。
没多久,白宇哲从房间出来,吩咐保镖备车。
白宁听到声音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先生,你身体不好,这是要去哪里?”
白宇哲穿上西装外套,目光随着一片纷飞的落叶坠落于地:“去看看姐姐。”
“我陪你去。”白宁急急说。
“不用了,你伤还没好,阿瑞在那里,我自己去就好。”白宇哲大步朝楼梯走去。
白宁担忧大喊:“先生,你小心点。”
白宇哲没有回答,只举起一只手朝往挥了挥,让白宁放心。
当白宇哲到达山顶别墅,已是傍晚。
斑斓的夕阳照在枫叶上,美得如诗如画,令人心醉。
保镖首领一见白宇哲忙恭敬行礼,后者视而不见,推开院门。
扑面而来一股兰花的幽香,别墅的大门敞开,欧阳瑞背对着门而立,背影散发着浓浓的悲伤。夕阳余晖照在白书恩照片上,使得笑容更加灿烂而自信,却揪痛了两颗心。
白宇哲慢慢走近,欧阳瑞也不回头,就这么静静站着,仿若一尊雕像。
两人就这么静静站着,凝望白书恩灿烂的笑容和美妙的舞姿,谁都没有开口,任由时间一寸寸流逝。
当天一寸寸暗下来,欧阳瑞率先抬步要离开,白宇哲幽幽开口:“阿瑞,你真的一点都不能都体谅我的苦衷吗?”
“你有秘密。”欧阳瑞答得干脆,他有事瞒着他。
他处处逼他,他怎么能猜得到他的苦衷。
白宇哲闭了闭眼:“现在还不是让你知道的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等我毁了欧阳家,帮你登上f国的巅峰?”欧阳瑞话里没了恭顺,只有浓浓的嘲讽。
“我没那么大的野心,我唯一的目的只想替姐姐报仇。阿瑞,以前你还小,我不愿意让你背负太多仇恨,许多事没有告诉你。我一直觉得姐姐不是失踪,她遇害了。”昏暗的屋子里,这样的话十分凝重又带着几分恐怖的气息。
“凶手是谁?”欧阳瑞霍然转身,目光定定看着白宇哲,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
然而,他再一次惊愕地发现,白宇哲藏得很深,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身上蒙着一层浓浓的雾气,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一个离你很近,你无法下手的人。”白宁哲眼中迸出杀气。
“欧阳淅涛,还是欧阳松?”欧阳瑞不想再拐弯抹角,任由他牵着鼻子走。
“阿瑞,你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我不能告诉你。”白宇哲像是极度害怕他会冲动行事,欧阳瑞却只认为他在利用他。
他不说就是一种欲擒故纵,将他当成了提线木偶。
“好,你不说,我自己去查。”欧阳瑞大步越过白宇哲走出别墅。
白宇哲大喝一声:“站住。”
欧阳瑞没有听从,继续往外走。
白宇哲气急败坏:“我是你的舅舅,我不会害你的。阿瑞,报仇的方式有很多事,你又何必选择最难的那一条路。阿瑞,我们是世上最亲的亲人,我们目的相同,为什么不能好好合作,而要彼此伤害?”
“因为你的做法太卑鄙了。”欧阳瑞不顾白宇哲的感受,直言不讳。
“或许吧,但我只想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