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大理寺忙着处理公文的韩枫，见到拎着两坛酒来找他的沈眠，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陛、下？”韩枫懵了一会儿，慌慌张张的站起来要行礼。
沈眠伸出手阻止了他，掂了掂手中的酒坛：“用膳了吗，陪朕喝一杯？”
韩枫面露难色：“陛下，微臣...微臣还有些事务没有处理完。”
沈眠将酒坛往韩枫桌子上一放：“明日修沐。”
“上等桑落酒，韩卿不想尝尝。”
韩枫的目光落在了桌面的酒坛上，犹豫再三也没能抵得过酒虫的勾引。
“那好吧，请陛下移步后院凉亭，微臣命人布膳。”
“嗯，不用太麻烦，吃你平时吃的东西就行。”
“是。”韩枫嘴上这么应着，背后还是嘱咐下属去买一些吃食。他吃的都是粗茶淡饭，怎么能用来招待陛下。
沈眠看见了，但也没说什么。
韩枫接过了沈眠拎着的酒，带着他去到了后院凉亭。
“陛下怎么突然到微臣这里来了。”
沈眠撩起衣摆坐到了主座上。
“没什么，就是想找人喝喝酒了。”说着，沈眠打开了酒坛。
一打开酒坛，浓郁的酒香便飘了出来。沈眠接过了下属递过来的杯子，给自己和韩枫倒上了酒。
“微臣惶恐。”韩枫双手接过。
“今日只是来找你喝酒的，没必要那么多虚礼。”
“是。”
沈眠朝着韩枫抬了抬酒杯。
韩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眠抿了一口，拿起酒坛要给韩枫倒酒。
韩枫惶恐，连忙伸手接了过来：“微臣自己来就好。”
沈眠也不跟他客气，只是一个劲的敬他酒。
下人刚将菜摆上桌，一坛酒就见了底。沈眠一杯没喝完，其他全都进了韩枫的肚子。
他的脸上带上了微醺的红晕，眼神也迷离了起来。
沈眠觉得差不多了，他刚要开口询问，却听见韩枫率先开了口。
“陛下今日来找微臣，可是要问什么事？”
沈眠挑了挑眉头，没有说话。
韩枫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到：“可是问郁驰烨的事？”
“不错。”沈眠放下酒杯，也没和他兜圈子，“韩卿果然聪明。”
韩枫笑了一下：“微臣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陛下您再礼贤下士，也犯不着大半夜的找微臣这样芝麻大点儿的小官喝酒。”
“微臣思来想去，怕也是只有郁驰烨的事情了。”
“你倒是大胆，直呼摄政王的名讳。”
韩枫轻笑了一下：“他在外人眼里是摄政王，在微臣这里，却不是。”
沈眠抬眼看他，示意韩枫继续往下说。
“微臣确实知道一些，只是在告诉陛下之前，微臣有两个问题想问问陛下。倘若陛下不能回答，那就算是您治微臣的罪，微臣也不会说。”
“第一个问题，您问郁驰烨的事，是为了什么？”
沈眠垂眸将自己的酒杯倒满酒，他垂眼看着酒杯中映出的圆月。
半晌出声道：“是为了朕，是为了朕自己...”
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阿欢。我不希望他是，也不希望他不是。
“好，第二个问题，陛下您知道了这些，可会对郁驰烨不利？”
沈眠笑了笑：“你不是恨他吗？”
韩枫眼神坚定的看着沈眠：“微臣是恨他，可是微臣也放不下他。”
“请您回答微臣的问题。”
“不会。”沈眠抬眼对上韩枫的目光，眼神灼灼。
倘若他真的是阿欢，沈眠护他都来不及，又怎会害他。
得了沈眠的保证，韩枫放松了紧绷的背脊。
他缓缓出声道：“郁驰烨他，是微臣师出同门，曾一同拜在前朝户部侍郎崔沐的门下。”
“可是，他害死了先生...”
“先生乃盖世之才，德高望重，不过弱冠之年便官拜户部侍郎，深得先帝倚重。
微臣和郁驰烨在先生的指导下步入了官场。
少年天才，初入官场总是胸怀大志意气风发的，微臣同郁驰烨亦是如此。
当年的郁驰烨急公好义见不得别人受苦，所以只要是求到他面前的人，他都帮。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郁驰烨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一番折腾下来，反倒是将自己折进去了。
先生...先生为了保他，滚过了钉床，又替他受了人彘之刑...”
沈眠听了一会儿，心底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但他还是问了一句：“郁驰烨可进过天牢，又是何时进的？”
韩枫点了点头：“进过，癸酉年八月十九，这个日子，微臣想忘也忘不了。”
韩枫喝了一口酒，本应是香甜的酒液，却苦的人心尖发疼。
沈眠的手有些颤，几乎要拿不住酒杯。
是他，郁驰烨是他的阿欢。
竟然真的，是这样...
也许，他潜意识中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只不过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
封闭神志的时候，他能感觉的到，来自于郁驰烨身上的，安心的味道。还有郁驰烨露出的，对着他的温柔。
那是再尖锐的荆棘也掩藏不住的柔软心脏。
沈眠轻笑了一声，只不过这笑比哭还难看。
他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沈眠抬头看着月亮，指尖轻柔的描绘着月亮的边缘，他的阿欢，是怎么一步一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啊。
他还记得阿欢的笑，好看的很。
将一个温柔无比的人变成满身尖锐的怪物，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没人比沈眠更清楚了。
沈眠只觉得眼眶发烫，心尖一阵一阵的疼，比他心脏疼的时候还要猛烈。
他用骨血包裹在心尖尖上的人，却独自一个人挣扎了那么久，最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为什么没能早点儿发现呢？
‘系统，我们这本书的结局，是怎样的？’
‘郁驰烨身为男主杀掉反派沈眠，成为墨燕皇帝，不断开疆扩土，让墨燕成了九州四海最强盛的国家。’
‘那郁驰烨，欢喜吗？’
‘当然欢喜啦，这可是个happy ending。’
沈眠不知道happy ending 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他的阿欢会开心就足够了。
‘系统，以后的任务，我会一一完成。’
只要他的阿欢能真正欢喜，沈眠愿意做这个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