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已过,气温渐渐凉爽起来。
庭院中新栽的花草已经达到它们生命中最繁茂的状态,花香幽幽、绿枝叠叠,盎然而生机勃勃。
起初,阮葶嫣看到王府中一派绿意时,很是欢喜;但自从经历了“劫持”事件后的这十来天,每每看到叶影绰绰,她的心也跟着摇摆不安起来。
据蟾露说,她回府后昏迷了两日两夜,是段栖椋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而当她苏醒后,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担忧,便主动讲起自己被人所救的经过。不过,她隐瞒了父亲与恩公之间的关系,毕竟连她自己都云里雾里,又如何向段栖椋讲明呢?
看得出段栖椋安心了不少,安心到从那以后一直外出未归!
小小的抱怨刚一露头,便见小丫鬟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关起来了!关起来了!”
阮葶嫣拉上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什么关起来了?”
蟾露稳住呼吸,郑重且神秘地道:“我刚刚去套了轮班侍卫的话,原来武昼已经被关入了大牢,就等着定罪了!”
阮葶嫣的手蓦地抖起来,“这么说,王爷是成功了?”
蟾露重重地点着头,“成功了!奴婢早就说,这世上就没有王爷办不成的事!”
阮葶嫣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一颗心也稍稍放下了。
段栖椋离开的这些天,每日都会派萧晦来报平安。从萧晦的禀告中得知,原来段栖椋早就掌握了大量吏部尚书结党营私、徇私舞弊等罪证,武昼的亲眷在民间横行霸道,儿子武佑更是吃喝嫖赌,名声臭得很。
然,以上种种只是“小祸”,真正的大罪,萧晦并未言明,阮葶嫣也不便多问。
总之,武昼的倒台,不仅给武氏宗族带来了大灾难,也在朝廷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扳倒了这么一棵大树,段栖椋究竟是为自己的前路斩断了荆棘,还是埋下了陷阱,她不敢想,也想不明白。
她唯一清楚的是,他本与武氏家族并无直接的利益冲突,没必要亲自趟这场浑水,可既杀了武佑,武昼定不会罢休,只有先下手为强,彻底击垮武氏,才能最大程度得保全瑱王府。
思及此,阮葶嫣再也笑不出来了。
蟾露见她仍情绪不佳,便提议道:“王妃,您的仇,王爷已经为您报了,您就别再闷闷不乐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
是啊,这些天她从未踏出过王府半步,而且她能明显感觉到,府中的侍卫家丁多了一倍,还新添了几名老实能干的嬷嬷。
段栖椋的用心,她能感受得到。
“王爷是不是快回来了?”她竭力掩饰着期待的心情,“我们还是在家等他吧。”
蟾露撇撇嘴,“哪儿啊!虽然武昼被下了大狱,但拔了萝卜还带出不少泥呢。昨日萧侍卫也说了,王爷恐怕还要在宫中住上个三五日。”
阮葶嫣的心头一沉,纵使公务再繁忙,也该回家看看吧。可此念刚一冒头,她便急忙将其赶出了大脑。王爷何等身份,怎会拘泥于这种小事?皇宫也是他的家,那里有他最亲近的表姐,莫说是三五日,就算是三五个月不回来,她都不该有任何抱怨。
可,她还是会挂念、还是会不快乐。她甚至提笔给他写过一封信。
直到她猛然想起一句佛语:“执念而生,执念而亡,一念放下,便是重生”。
这,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她的执念!
那封信被她塞到了枕头底下,她努力不让执念侵蚀着自己的心,每日花大量时间和精力用在坐禅和抄经上。只是她发现,曾经以为的时光如梭,如今却成了度日如年。
她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既然回不去,那便向前看吧!
阮葶嫣举目望苍穹,微云淡日,轻风拂面,闷在家里,的确会辜负这么好的天气!
*
街市果然热闹非凡,主仆二人换上寻常衣衫,很快融入了市井之中。
不过阮葶嫣清楚,在自己不注意的角落,王府的人正殚精极虑地暗中保护着她们。
她固然觉得段栖椋太过谨慎,可回想前几次出事,哪次不是“大动干戈”?为避免“事后之师”,还是防范于未然更为妥当。
却是劳烦了这些侍卫们,让她心里不太落忍。
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胭脂首饰铺子应接不暇,可阮葶嫣始终意兴阑珊,意兴索然。
眼前有一家茶寮,走了许久,她也有些累了,便同蟾露进去,也能间接让守护自己的侍卫们休息一下。
里面的人不少,前排的客人颇为享受地欣赏着舞台上伶人的表演,后排的则边饮茶边与友人交谈。
阮葶嫣和蟾露选择在中间角落处落座,一来清净,二来不惹眼。
除了卖茶,茶寮也允许外面的小贩进来兜售糖水、瓜果等物。
蟾露从路过的小贩手里买了些糕点和瓜子,识相地不去打扰主子思考,只听唱曲儿。
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小童背着一个木头箱子向她们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美少女们,切记:恋爱虽然美好,但绝对不要恋爱脑!